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 书名:离婚倒计时 作者:米唐酱 晋江14.06.17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43803   总书评数:18 当前被收藏数:170 文章积分:6,141,271 文案: 身为上司的季莫泽最近有点捉急,自己的部下苏辞近来有些小忧郁,偷觑多年的小白兔终于有了离婚的念头,萝卜要挪窝,第一时间当然是要搬到自己家。 身为部下的苏辞最近似乎与八卦结了缘,前夫闹复合,室友闹分家,上司要同居,大星期五的还有人送玫瑰,嘿,这婚还离不离了? 这是一个腹黑闷骚上司吃掉隐婚小女人的故事。 欢迎捧场~(≧▽≦)/~~本文自4月24日开始每天准时18:00更新~有事会请假~~~ 谢绝扒榜 入V公告 本文将于6月22号(周日)倒V,谢谢大家的支持,米唐鞠躬~﹡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辞,季莫泽 ┃ 配角:沈穆,杨欣,卢万里,孔莹 ┃ 其它:潜规则,出轨,三观有点歪 ☆、同学会(一)   对于在证券公司上班的苏辞来说,每天早上9点到下午3点半就像一场久旱逢甘霖的圈叉,如果说9点之前还是前戏的话,9点之后就可以立即达到GD,而且这个GD还可以持续长达4、5个小时之久。   这样x福的生活每天都在持续着,连来个大姨妈的时间都没有。   苏辞每天都希望顾客不要在午休或者是不能办理业务的时间来,这样不光浪费顾客自己的时间,也使她们这些前台没办法专心处理其他工作,总不能明摆着晾着顾客在一边连句话都没有吧?为了人民币,为了公司的效益,得拼。   就算是哭你也得挤出笑容来证明今天股市大红没有人倾家荡产——先把顾客忽悠进来再说。   苏辞愿意每天奋斗在忽悠人的前线,愿意每天累成狗死在自己做的Excel表里,与其去面对家里那个男人阴沉沉不高兴的脸,与其住在高档奢华独门独户专车接送的公寓里,她情愿自己蜗居在不常打理的出租屋里当着一个劲给别人陪笑脸的小前台。   靠山靠水靠男人都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工作永远不会背叛你。   这是苏辞所信奉的人生信条。   所以,在挂上“暂停业务”的中午一小时,苏辞利用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贵休息时间坐在电脑旁边整理源源不断越来越多的业务申请表,顺带啃了一个苹果加干面包。   她是个前台。   准确来说应该算是个姿色不错的前台。   整天面对电脑辐射和鼓风机一样空调的侵扰,让她患上了轻微的强迫症,这要命的东西让她像个工作狂一样清理完一堆又一堆文件,然后又被委任更多的任务一遍一遍的继续忙碌下去……就像个泥潭,深陷其中。   托这个福,领导在小会上总不忘表扬她工作积极,态度和善,总之一千一万个好希望她多干点,真不知道算不算能者多劳,因祸得福。   但显然今天这福分没有降临到她身上。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   电话响起,苏辞看了一眼电脑的右下角:北京时间12点25分,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有大概半个小时。   响起的是苏辞手边的座机,平时大家都戏称的“公用电话”,常常借给客户随便呼叫到全国各地四面八方。   可能又是哪个打错了的客户家属吧?苏辞无故的猜想,手上的东西还没弄完,上班时间还没到呢,无视无视。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起了,苏辞皱起好看的眉毛,用手拖动鼠标将文件压缩包放进回收站,响得这么频繁,她很肯定是同一个人而且按了重拨键。   就这样响了又断响了又断折腾了六七次,苏辞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看看是哪个号码,是不是有必要理会一下这个大中午不让人休息打骚扰电话的神经病,给他一顿痛骂把再电话线拔了,这样就耳根清净些……   真是——还有完没完了?!   苏辞看了一眼周围,公司前厅除了她几乎没有一个人,电话就在她的手边,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管他张三李四,接了。   “——喂?!”   “小姐你好,请帮我找一下苏辞。”一个男声一本正经的在电话那头响起。   苏辞揉了揉眉心,没想到还有这样点名道姓认识自己的,压下怒火放缓了语气说:“先生您好,我是苏辞,现在是下班时间,您有什么事……”   “诶呀!小苏子真的是你啊!我说声音怎么那么像嘛!你刚刚可吓死我了!语气那么凶,还是和以前一样谁见谁害怕呀……”   苏辞不明所以的停顿了一下,接着问:“……先生,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啊!你高中同学陈杰你都不认识了,以前还一个劲的‘杰哥’‘杰哥’的叫着,你这没良心的白眼狼,还有一起去逛街的时候……”   苏辞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一个脸上有麻子喜欢说话的模糊不清的影子,好像是见过这么个人,鉴于时间太久远了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样,还有那些破烂事儿早都随着高中课本一起消失到了九霄云外,所以她只能一个劲的“嗯嗯啊啊”对付过去。   陈杰滔滔不绝的聊了一会似乎也有点累了,看苏辞也没主动提起什么,也有些不是很高兴,他在电话里不满道:“我说小苏子,你是不是压根心里就没想起我陈杰是谁,还特么的鄙视我们这些同学没你混的好一颗心高高在上呢!换了手机也不打声招呼,你给我老实交代!”   苏辞只好赔笑:“哪能呢,杰哥,你看我们不是分开这么多年没见面么,你们都想着我,我自然也不会忘了你们……”   “哼哼,”陈杰似乎对这句话很受用,终于把话题赶到了正题上,“那今天哥就满足你这个心愿,晚上7点在云来酒家,我们班里的同学一起聚一聚。”   “同学会?”苏辞有几分惊讶的追问道。   “怎么,你还不想来啊?”陈杰口气不善的呛了一句,“你不来还真不成!咱们这同学情谊多少年都得断!”   “别介,杰哥,我就是问问,我哪敢……”   “不敢就对了!”陈杰不可一世的吩咐道,“布置你一个任务,把季莫泽也给带来。”   “哈?”   “他不是你上司么?到时候你叫他送你一起过来,顺便到这里打一转,大家都是老同学。”   “不是,”苏辞争执道,“为什么要我……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上司的?”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又不是什么不公开的秘密,你不说自然有人说。”   “你自己去和他说去。”苏辞不耐烦的甩甩头:“我一个虾兵蟹将怎么好命令领导干着干那的。”   “你不说叫谁说去啊?”陈杰急了:“他那尊大佛你又不是不知道,同学几个里就他混的最好,当年学习成绩也是ding呱呱的,我们这群人都是望尘莫及啊……你是他手下的兵,和他走那么近,你不说谁去说啊?”   “任务我交代了啊,晚上一定得来啊,抹了面子谁说了都不算啊!”   苏辞头疼的放下电话。   这还真是触了霉神才和陈杰这样的自来熟联系上了。   有些事情,交给别人那交任务,轮到自己那叫烫手的山芋不知道往哪扔出去。   苏辞看了看右边走廊里那扇半掩半闭的玻璃门,心中瞬间有点没底:这同学会,到底去是不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get√ ☆、同学会(二)   “莫泽啊,这公司你手下的客户多难免也会出些差错嘛,什么时候,吃饭的事也叫上我,”吴翔嬉皮笑脸的和面前的人打太极,“上次买东西的发票和车费什么的能不能现在拿去给财务报销啊?”   季莫泽头也不抬的看着一路套红的大盘走势,沉yin着不说话。   吴翔看他脸色不佳,自然得说点好话探探口风,于是赔笑道:“季总,现在股市不景气,要不您捣鼓捣鼓别的?黄金怎么样?我听说……”   “季经理,这是今天的登记表。”苏辞走进来不温不火的说。   刚才她在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吴翔在里头鬼头鬼脑的想歪主意,又不知道想捞什么好处,平日里一肚子坏水不务正业,现在倒是开始为别人出谋划策了,想的还真ting长远!   吴翔见苏辞进来立刻就打住了话题,他早就看上这小姑娘长得水灵,碍于是季莫泽的手下他没胆动手,也只能像在同事之间保持上下级关系,摆出笑脸关心道:“苏辞啊,这人长的越来越漂亮,工作也做得越来越好了啊,季经理几次都在别人面前夸奖你,在我们公司你也算是个大人物啊……”   “吴经理好。”苏辞不卑不亢的叫了一声,对吴翔的奉承视而不见。   这小妮子,还给脸不要脸的装清高呢!吴翔事情没办成,见季莫泽低头看文件不爱搭理他,心里有些窝火,想开口说点别的就被季莫泽打断。   “吴经理,你有事先去忙,我有业务上的事要和苏辞谈。”   季莫泽抬头,公事公办的看着游手好闲的吴翔,吴翔心里又添了一把火:业务上的事,什么业务上的事不能让我知道?过几天全公司的人说不定都知道了呢!   但是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说:“我这就走,你们慢慢谈,苏辞,一会去我办公室一趟,我也有点活要拜托你啊!”然后就蹑手蹑脚的溜出了总经理室的大门。   吴翔能拜托别人什么好事?苏辞心里暗暗叫苦。   “这个表格你拿回去给其他人看看,然后去盖章。”季莫泽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就让苏辞回去。   “那个,季经理,今天好像是我们高中同学聚会,大家多少年不见能聚在一起的情况不多,人还是尽量到齐了好……”苏辞斟酌着应该怎么把话说的委婉点,毕竟是ding头上司马虎不得,得罪那是万万不行的,只得把话说圆了,“大家都ting想见见您的,我只负责把消息带到……”   “在什么地方?”   “云来酒家,”苏辞解释道,“离这不远,打车十五分钟能到。”   “你去么?”   “去,”苏辞还不放心,一个激动又加了一句,“当然去。”   “我也去,”季莫泽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一边,对苏辞说,“一会你到公司的地下车库等我,载你一程。”   苏辞傻了眼,坐总经理的车去参加同学会,这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啊!   “不不,”苏辞忙受chong若惊的摇头,“我的意思是说不麻烦经理您,路也不远,我一个人能过去。”   “晚上几点?”   “七点。”苏辞老实的回答道:“您放心,时间不赶的。”   “那……好吧。”   苏辞看见季莫泽又开始盯着大盘沉思,生怕因为打扰他而给自己小鞋穿,连忙撤退:“季经理,那我先去吴经理那了,表格我先拿走了。”   毕恭毕敬关上厚重的玻璃门,苏辞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回想刚才劝季莫泽去同学会的过程,能成功简直就是个奇迹。   季莫泽其人,不管在哪都有一种鹤立鸡群俯视芸芸众生的高冷气场,无论工作学习,都是那么的公私分明出类拔萃,绝不是苏辞这样的平民百姓高攀得起的。   如果刚才那些话是客气的话,苏辞宁愿他不要和自己客气,至于那陈杰口中的老同学情分,苏辞不去奢望,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边刚惊魂未定,吴翔就从另一扇门里面笑里藏刀的探出头来,招呼道:“苏辞啊,来来来,有事要你帮忙。”   官大一级压死人,苏辞不情不愿的也只得乖乖就范,走进去还不忘挤出一个笑问道:“什么事啊,吴经理?”   “哎呀,这不是工作上忙没时间管孩子嘛,我那婆娘又出差去了,我家兔崽子上小学要参加一个话剧表演,老师让他当配角,要我们家长把剧本写出来,这写是写好了,可是又说手写的不好,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帮我把这些打印出来吧……”   苏辞听完后完全对他无语了,让一个前台来打小学生剧本?真当大家都是吃软饭没事做吗?吴翔平时有什么要紧事要做,连自己家的事都要拿出来让一起工作的同事帮忙?   于是她连忙推脱道:“吴经理,我一会还要去财务,季经理让我……”   吴翔还没等她说完脸色就“唰”的一下变了,TNN的一个小前台还反抗起他来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刚才季莫泽的事老子还没和她算账呢,这下子惹他不高兴了,软的不行来硬的新账老账一起算!   他不打商量的道:“我说苏辞啊,我这是在好说歹说的求你,再不然你也得给点面子吧?我吴翔就像是那么随便使唤人的人?你给季经理办事这没什么,可是你也得为大家办点事,缓和一下群众关系……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这事耽搁你一下午的时间,你把它给我弄完。”   道罢,往老板椅上一座,点了根烟抱着办公室座机大大方方就和人聊上了。   嘿,这什么态度?滥用职权强加于人还讲起理来了?!   苏辞心里也不痛快了,这要是前几年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她一定会甩手不干大闹一番,但这样的工作,干着干着时间久了,棱角什么的也快被磨平了,她也知道现下工作不好找,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是多么的不易,明刀明枪的技不如人,还是不如肚皮官司实在,这吴翔下次求人可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他这样的小人,什么歪门邪道想不出来?得罪人终归是不好的。   苏辞无奈坐在吴翔办公室的另一台电脑前机械的输入着文字,神智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这是见缝插针?难道是她犯什么大错了,然后被缠上了?   生生熬到了六点半,吴翔背对着办公室的大门东拉西扯的电话煲还在继续,虽然苏辞严重怀疑这样的电话有浪费公司资源的嫌疑,但终归那些均与她无关,她自然也不瞎操心了,把打好的剧本放在他的桌角连忙溜之大吉。   “苏辞,下班啦?”同在前台当客服的孔莹叫道。   “嗯,”苏辞换好衣服焦急的等待电梯。   孔莹是苏辞的大前辈,前台几个里面算是她资质最老,见到市面,知道公司里的事也是最多的,如今已经对很多东西见怪不怪了,可是还是醉心于八卦事业,谁家结婚谁有男朋友就她最关心,再加上和实习生们混的好,可以说是全公司上下一本活生生的信息百科全书。   “你要不等一会,这都快到35了,还有几分钟,我和你一起下去,反正我也是等地铁……”   “莹姐,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事,怕是要来不及了。”苏辞看着一层一层的还在往上升,心里也不由急上了火,一横心干脆跑楼梯,反正五楼也不高,于是和孔莹打了声招呼:“莹姐,我先下去了,你也早点下班。”   孔莹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不忘提示道:“小心点,现在外头下班gao峰,人多不好打车!”   还真被孔莹说了个中,在第n辆车与苏辞擦肩而过打上“载客”的红灯的时候,苏辞真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不就是个同学会么,苏辞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激动个什么,陈杰的那些话没几句可以当真的,但是那一句“多少年没见”多多少少水分还算是少的。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45了,苏辞已经放弃治疗了,她自暴自弃的想道:这同学会说不定是命中注定去不成了,同学情谊什么乱七八糟的,就让它当断则断吧……   “叭叭——”   一辆宾利欧陆GT停在了她身边,打开车窗露出男人冷峻的脸:“上车。”   “季总?”苏辞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还没过去么?现在市里堵……”   “要我说多少遍,上车。”季莫泽还是那样不动如山的扑克脸,但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强势。   今天这一个个究竟都是怎么了?   苏辞被他强大的气场所震慑,直到上车打开车门坐在位置上,都还处在一种走在云端在zuo春秋大梦的感觉。   季总平时不是总是说公私分明么?不是说不要夹杂个人感情的么?他自己平时不是也是说到做到从不偏袒他人的么,今天伸手相助究竟是……苏辞诚惶诚恐的偷偷从反光镜里看他的脸,果不其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你住哪?一会怎么回去?”   “啊,我自己坐地铁回去,”苏辞坐立不安的回答道,这样和季莫泽在私人时间交流还是第一次,她心里没底,“我家就在桃苑小区附近。”   季莫泽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车厢里就只剩下吹的嗡嗡作响的空调,苏辞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腆着脸开了个话题:“季总您每天上班要开多久的车啊?”   “莫泽。”季莫泽指责道:“下班之后不要叫我总经理。”   果然公私分明,苏辞暗叹。   按理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这个人要是换成了季莫泽苏辞可万万不敢这么想,季莫泽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这么多年同学也不是白做的不是,他就是真有什么事,也不可能要求苏辞这样一个小前台啊,他这心理啊,苏辞思来想去还是琢磨不透。   “我住在会郡城,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   会郡城是鼎鼎大名的高级公寓小区,能在那买房子实在不容易,不过由于房子不大,住户相对比较单一,苏辞猜测道:难道季莫泽现在还是单身?就在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季莫泽把车停在云来酒家旁边,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同学会(三)   两个人同时到达同学会现场,当然引起的一阵不小的轰动。   陈杰举着酒杯红着脸拉着一群人起哄,道:“小苏子,这事办的利索!你看我们当年的班草都被你给攻克了,可喜可贺啊!”   苏辞窘迫的笑了笑,反观陈杰红透了的脖子和耳根,看来聚会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喝了不少酒。   “你们俩这一前一后,夫唱妇随,还都迟到了,罚酒三杯!一定要罚!”   季莫泽看着面前溢出白沫的酒杯,还是发挥他一贯我行我素不待见他人的态度招呼服务员:“我要开车不能喝酒,换杯矿泉水。”   陈杰看他这副不打商量的样子,又鉴于他位高权重不好得罪,知道平时他就是这么个人,就把重心放在了他身边人的身上:“小苏子,今天同学会,哥几个高兴,给你开瓶白的庆祝庆祝!”   “咱们同学一场,不醉不归,以后有点什么事,还请你们多多帮忙,你们有什么事,我陈杰也是随叫随到!”   苏辞百般无奈的被灌了几杯酒,脸上也有了血色,陈杰又递给她一杯,苏辞摆手道:“不胜酒力,不行了不行了。”   “哎,季莫泽这是要开车不能喝酒,你怎么也这么小家子气,你们俩在一起,他不喝你得替他喝!”   苏辞黄的白的不知道多少下肚,脑袋也有些不大灵光,心里想的也就顺口说了出来:“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季总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怎么不能开啊,你看着郎未娶女未嫁,你们俩又天天见面,一来一去正好凑一对,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嘛!”   苏辞苦笑,摇头不语。   聚会刚开始还和其他同学没寒暄几句,苏辞的手机就不是时候的响了,她低头一看,神色冷了下去。   “他的电话在我手里,发生了什么你在清楚不过。”   短短的十几个字加两个标点符号,苏辞有一种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错觉,还有那个熟悉的号码,实在闪动的太过刺眼。   她烦躁的将手机调了静音丢在一旁,举着杯子不动声色的听着陈杰天上地下的胡侃一通,什么忆同学好心情,全没了。   聚会喝到最后,苏辞已经招架不住了,后面的敬酒她几乎是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面灌,还有同学起哄道要去KTV,苏辞也就东倒西歪的跟着去了,陈杰和她不一样,喝到后面越来越兴奋,抓住苏辞和季莫泽一起来的事不放,拿着话筒非要两个人一起唱《今天我要嫁给你》。   苏辞心里不痛快了,话不经过大脑就说出口了:“谁特么的还嫁人,我这都快离婚了,再嫁一个那是疯子!”   一向不参与集体活动孤零零坐在沙发上的季莫泽转过头来,看着烂醉如泥的苏辞,陈杰楞了,在场的人都楞了,音乐声响起,包间里一时间没人说话,鸦雀无声。   “苏辞你什么时候结婚了?”陈杰不依不饶的逼问道,“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苏辞觉得胃里一阵绞痛,脸色苍白的捂着嘴,站起来直径冲出房门:“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哎,我说你别跑!给我说清楚啊喂!”陈杰上前想拦住她,不想被季莫泽挡住了脚步,“季莫泽你干什么啊?敢情你们都知道啊?就我不知道……”   苏辞扶着洗手池大吐特吐了一番,胃里酸胀的感觉让她眼里直往上冒眼泪,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狼狈不已的自己,她忽然忍不住扶着池子边无声的哭了起来。   结婚了,是啊,结婚了。   看错了人,进错了门,自己眼瞎,怪不得别人。   在遇见错误的人错误的事的时候,饱受煎熬痛不欲生都是理所应当,可是正确又是什么呢?生活像一个泥潭,掉进去怎么挣扎都是枉然。   离婚倒计时……其他人又会怎么说呢?   该在意的不在意的都要去在意,自己这是活得有多累?   许许多多个问号充斥着苏辞的大脑,就像在做梦挣扎的那样,她自怨自艾,最后也理不出个头来。   “你没事吧?”   后面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苏辞泪眼朦胧的看着身后的男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季经理,你怎么出来了?”   季莫泽上前拉住苏辞因为悲伤微微颤抖的手臂,纠正道:“叫我莫泽,我送你回家。”   “大家是不是都在说我?”她继续笑笑,抹眼泪,“说:从前有一个人挖了坑,然后把自己给埋了,是不是?”   “苏辞。”季莫泽看着双眼红成兔子的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要逞强。”   要是知道她不敢面对任何和结婚这件事有关的人,要是知道她曾经整夜酗酒到天明,要是知道其实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那季莫泽就知道,她不是逞强,她是懦弱。   而现在的苏辞摇摇头,把苦痛和难堪都藏在心里,对他说:“我不逞强,我一直很没用。”   季莫泽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唇角撇成了一条线,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将苏辞拽出了KTV。   苏辞冲出去之后,季莫泽也跟着出去了,陈杰等人在惊讶和猜测中度过了剩下的几个钟头,也最多是觉得这事办的不厚道,也有人觉得苏辞太傻,连个红包钱也少了这么多份没捞着,陈杰倒是难得的安分,这么一闹清醒了不少,他mo着下巴喃喃道:“嘿,这事不对,这事办的不对,我怎么记得当年季莫泽这小子喜欢苏辞啊……”   “嗡嗡嗡——嗡嗡嗡——”   苏辞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是2点06分,季莫泽送她回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走了,苏辞身心俱疲的躺在自己的小bed上,什么也不想干,一直呼呼大睡到现在。   厅堂里的灯还是亮着的,看来一起租房子的室友还未归来,苏辞mo着bed头的手机,用嘶哑的声音接听道:“谁啊?”   “辞辞,是我。”电话那头好像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苏辞看了看手机通话的联系人,确定是那个熟悉的人之后,一瞬间有想把手机摔在地上的冲动,她哑着嗓子不客气的问:“沈穆你想干什么?你知道现在几点么?又想要和我耀武扬威么?XO了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辞辞,你听我说……”沈穆看着身边哭的更大声的女人,将电话拿的走远了一些:“我刚下飞机,刚才我在上面睡着了,她就拿了我的手机——”   “她拿你的手机?”苏辞冷笑,在黑夜的笼罩下声音有些狰狞,“你这编谎的段数倒是越来越高了!她都能拿你的手机她是不是还能拿你的jing子去造人啊?我倒不知道你沈穆是这么好欺负的人!”   “辞辞,我……”一说到“造人”这样的禁忌话题的时候,沈穆总是沉默的,苏辞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他是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他们的过去,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低三下四和谦卑她已经受够了,这场无尽的婚姻长跑到了尽头,沈穆的枉费心思只是在加速倒计时的速度而已。   这一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苏辞竟然产生了一种报复的kuai感。   世上最愚蠢的办法,就是用伤害别人的方法惩罚自己,那是两败俱伤,还是身心俱疲,苏辞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你有钱,你有房子,你要什么什么没有,又何必向我苏辞这样的市井小民低三下四,就整个S市想爬shang你的bed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这样和我一个失婚的老女人牵扯不清,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啊!”   “辞辞我们是夫妻,我们应该住在一起,你好好听我说……”   苏辞不想再听沈穆啰啰嗦嗦的无聊解释,她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直接关机,在黑夜里留下一滴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眼泪。   她自恃已经铁石心肠。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曾经是那么求之不得视若珍宝的东西,竟然总有一天会因为时间和人心的打磨,变得失去光泽成为一个笑话。   苏辞就是这种不计前情的人,同样她也理解了沈穆当年对自己狠心的理由。   bed头的时钟依然孜孜不倦的工作着,秒针还在滴答滴答的走,苏辞闭着眼睛jin入了梦乡,梦里,她看见沈穆走进了她的房间,他脸上还有青色的胡渣,经历旅途的疲惫也似乎没有褪去,站在bed边轻声喊着她的名字,温柔的帮她把被子角掖好…… 作者有话要说:   ☆、野兽不如(一)   6点半左右,宿醉的苏辞揉着的太阳穴起bed了,她看着chuang上乱成一团的被子,嗤笑自己果然是想多了,到现在还忘不了沈穆那个人渣。   当然这不是重点。   梦里的事毕竟都已经过去,苏辞是被厨房里震天响的剁肉声给吵醒的。   这样肆无忌惮的噪声,更像是一种无故的挑衅,吹响了新的一天冲锋的号角,苏辞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在做这种打了鸡血的举动。   她头昏脑涨的走到厅堂,看见穿着性感连衣裙涂脂抹粉的室友李芳芳在拿着刀毫不留情的折腾着翻滚的肉泥和可怜的菜板,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刀和她有多大仇呢。   李芳芳穿着打扮性感时髦,可是骨子里还算是个有传统观念的女人。她平生最喜欢的事就是为男友做菜,美其名曰:爱心便当。苏辞虽然见她几个月如一日的做菜做饭,花样越来越多,品种也渐渐齐全,可究竟哪一个才是她的菜,她究竟换了多少个男朋友,苏辞也不清楚。   李芳芳这种有女人味的行为对于苏辞完全是不痛不痒,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多少还会夸几句“色泽鲜亮,看起来好吃”,后来相处的时间多了,李芳芳除了zuo爱心便当在家从来不做别的事,苏辞也不好多评价了。   这会李芳芳看见苏辞醒了,把手里的刀“咣当”一声放在菜板上,阎王脸一摆,抱着手臂就开始兴师问罪:“我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把我的打di裤扔进去洗?你知道你一个人用洗衣机多浪费电啊,晒衣服的架子用那么多,别人的衣服洗了怎么办?”   “正好我那天衣服多,你的衣服洗了没收,我只好用别的衣架了。”苏辞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那么多衣服你不知道分开来洗啊?我的打di裤是明天要穿的,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洗我还嫌你脏呢!”李芳芳寡着脸翻了个大白眼,“还有,我问你,这个月的电费为什么不付?”   “电费不是说好了分摊的么?”苏辞问道。   “帮我垫付一下会死啊!小气到这种程度,有本事你别花钱住在这里啊!”   苏辞心里不痛快了,她一个人早出晚归的吃饭上厕所上网几乎都是在办公室解决的,凭什么让她付全部的电费?她李芳芳一天到晚做菜做饭也不是做给她吃,用水用电从来就没有节制过,前阵子还把狐朋狗友带到家里来彻夜狂欢,自己不过就说了她两句,怎么就抹了她的面子,怎么就不能住在这里,怎么就得一天到晚的赔不是任由她指手画脚了呢?   就这样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还要不要脸了?   “是,我做的都不对,那你每天早上锅碗瓢盆叮叮咚咚的响闹得睡不着觉就对了?你不睡觉不代表别人都不睡觉,既然斤斤计较那大家都斤斤计较,请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么?”苏辞不客气的呛了李芳芳一句,“我不想和你吵,也请你不要找我的麻烦,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什么都要讲道理,你做的不好的地方,如果不是太过分我都不会说你,我做的不对我会改,反过来我说你,你又改了么?”   李芳芳看着苏辞反击的模样,瞪着杏眼顺着往下恶狠狠道:“我怎么不对了?我怎么太过分了?做个饭你都要说,难道你苏辞不食人间烟火啊?长得就那个样,装什么清纯高傲!”   “我们只是住在一起,人生自由并没有受限制,我干什么也用不着你来评价,”   “评价好啊,让街坊领居都来看看,大小姐啊!电费都付不起一天到晚说别人的不是,自己不会做家务事还一个劲的嫉妒,说话吃饭细声细气的作死了,恶心的人要老命哟!”   苏辞彻底知道了,她与李芳芳就像是秀才遇到兵,能说得清楚那才是各种不正常,她表面上听着这些话不说什么,但心里早就认定李芳芳没素质没教养,小心眼也就罢了还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这样和她没有结果的闹下去只会让关系变得更糟,真是遇到街坊邻里什么的可别真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到时候说什么都百口莫辩,干脆眼不见为净。   于是苏辞拿起包和衣服不多恋战,换上高跟鞋就走出硝烟弥漫的出租屋:“我现在要去上班了。”   李芳芳可能是气疯了,关上门的那一刻还听得见她的叫骂声:“苏辞你吵不过你就跑啊!你有理啊!臭biao子难怪没人要啊!”   早上的客户格外多。   苏辞一来上班就被客服部的葛经理叫去训话,葛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已婚妇女,对属下的要求格外高,她对苏辞的印象不错,觉得小姑娘能吃苦,所以适当的时候也会多照顾苏辞一下,在对苏辞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细枝末节之后,她旁敲侧击的说起业务量的问题,意思是要让更多的人过来揽储,提高业务量。   就不是让我们办业务的速度更快一些,让办得人更多一些,让公司业绩更高一些么?苏辞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她的青春就挥霍在无数的表格和客户资料之中了,几十年如一日的得过且过,对工作仅剩的那一点热情早已消耗殆尽,像个机器人一样干着重复的事。   回到工作岗位上的她这一个上午都像拼命地小陀螺一样高速运转着。   昨晚的宿醉还没有过去,一大早又和李芳芳那么一闹,现在的苏辞一个头有两个大,她敲着太阳穴,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整个一上午客服部的人都忙得人仰马翻,到了中午12点居然每一个人挪得动窝去吃饭的,就在这个时候,本应安居在右边走廊里的季莫泽从玻璃门里走了出来,他皱着眉问道:“都还没出去吃饭呢?”   “没呢,季总,”孔莹放下手上扫描的身份证复印件寒暄道,“今天比较忙,您这是要去吃饭?要不带上我们一起?”   季莫泽点点头,说:“好,我请客。”   孔莹朝苏辞使了个眼色,明知故问的说道:“季总,您说好不容易请一次客,我和苏辞都想去门外那家原味酒楼,听说那家的菜做得可好了呢。”   “原味酒楼?”实习生唐蓝拿着复印纸欣喜若狂的走过来说,“我去过那家,是ting好吃的!就是价格有点贵……”   “那里的海鲜听说不错。”孔莹看了一看季莫泽的脸,忍不住添上一把火。   “那就这家吧。”   孔莹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杵了杵低头看业务的苏辞,偷偷在她耳边说:“季总真大方。”   苏辞不痛不痒的笑了笑,虽然忙碌了一早上,可是她还是一点食欲都没有,胃里面还因为昨天的聚会酸的难受,还真是酒肉穿肠过,现在又要去大鱼大肉,她虽然不愿,但到底还是难排众议,保持队形跟着dang走了。   一行人就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去了酒楼。   清炒虾仁,小炒河珍,水煮鱼,荠菜粥,再加上几个素菜一个汤,一桌人坐在饭桌上盯着季莫泽点的这些菜,你看我我看你,就是琢磨不出这是唱哪出。   “季总今天这是提倡节俭,让我们不要铺张浪费呀!”孔莹恍然大悟状:“今天我就当一回和尚,感受一下原生态!”   唐蓝也忙着打圆场:“可能是现在人多,在饭点上,上菜比较慢,这些菜炒起来简单……”   “我昨天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季莫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河珍放在碗里,解释道:“只好让大家陪我一起吃素了。”说完还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不起眼角落的苏辞,招呼道:“快吃吧,一会又要忙了。”   大家看见季莫泽动了筷子,才开始陆陆续续的添饭吃菜。苏辞被季莫泽盯得不自在了,一顿饭吃的一惊一乍的,嘴里吃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也不是滋味,季莫泽这是什么意思?看她又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根本滴酒不沾的人今天说自己宿醉,还点了这些菜……为了谁?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苏辞哪有那个胆,她只敢沉默吃菜,把心里的一点猜忌狠狠的用食物压了下去。   不吃白不吃,但是吃了人家的吧,又觉得嘴软没气势,饭桌上的气氛也是沉闷的很,孔莹耐不住寂寞的开了个话题:“小唐,你们大学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莹姐你也是我们S大毕业的吧,那里本省的学生多,听说还有人小学初高中大学都是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的呢!”唐蓝接下话茬,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大家一起约着去爬山,晚上还喜欢在学校的大操场上放孔明灯!我还遇见了我高中时候的男神!”   孔莹微笑的听着偶尔发表几句代表性的言论,把在场的一桌人都逗乐了。   苏辞面带这微笑的听着,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谁还没年轻过啊,想念不如怀念,盯着季莫泽拿着面瘫脸,苏辞嘴角一弯,思绪一下就飞远了。   高中的苏辞,是扎着马尾辫又跑又跳的多动症少女,是老师眼中没救了的“问题学生”。   她和季莫泽做了三年的同桌,抄过他的作业,传过他的纸条,说过他的坏话,然后到了大学,各奔东西。   其中不乏各种吵吵闹闹,冷战到底,但在E中那种中二病聚集乌龙事件居多的地方,能这样茁壮成长的活下来,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作者有话要说:   ☆、野兽不如(二)   “对了,我记得苏辞和季总以前高中也是一个学校的吧?在S市又能再次重逢,而且还在一起工作,真是上天的缘分啊!”孔莹闲不住嘴的开始爆料。   “难怪季总总是表扬苏辞姐,”唐蓝聊着聊着也就放开了,当众开起了季莫泽的玩笑,“‘这个指标设计要符合实际情况,尤其是我们客服部的专员苏辞就做得很好\\\'--季总每天晨会上就是这么说的。”   “我说苏辞你眼光怎么就这么高呢,咱们季总这仪表堂堂的居然会没看上,让人家都怎么说你!二十八了还单身一个,总得找一个吧?要不让季总给你张罗一个?”孔莹继续道,“您说是不是,季总?”   苏辞又好笑又好气的拍了孔莹脑袋一巴掌,说道:“季总还在现场呢,你胡乱开什么玩笑,禁止办公室恋情,你想让我下岗啊?”   “我这不是替你着急么?看着你孤单寂寞,整日荷尔蒙失调,想帮你滋补滋补。”孔莹吐吐舌头:“季总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饭毕,一群人站在大厅里等待季莫泽付款,孔莹偷偷momo的来到苏辞边上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支票这种东西啊,不知道能不能多写几个零啊,我就在这等着一打一打的钞票送过来啊……”   苏辞“噗嗤”一笑,直夸她真是没品。   大厅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苏辞坐在柔ruan的皮沙发上看着季莫泽的背影,莫名的觉得很安心。   “苏辞你快看,又来了一个高富帅!”孔莹指着另一堆从楼梯上下来的身影叫道:“那个人是沈穆啊,年轻企业家,沈氏的接班人之一啊,我上次去陪他们吃饭的时候见过他!”   苏辞远远的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在和客户殷勤的交谈,旁边还站着他妖艳动人的女秘书,那不是沈穆又是谁呢?   又想道昨天晚上的短信,苏辞心里冷笑,这估计就是这个的女人吧?不知道又被他压在身xiazuo了几次,果然就是qin兽不如。   一对狗男女。   沈穆的目光在和客户错开之后,几秒钟的时间就与苏辞短兵相接,他微微一顿,交代了身旁的秘书几句,然后就大步向前的走了过来。   “季总,您弄完了啊?”孔莹面带微笑的站起,然后看了看苏辞和几个小实习生,“您看没什么事了,咱就走呗?”   季莫泽点点头,又看了看神色不明的苏辞,一行人走出原味酒楼。   “辞辞!辞辞!”   孔莹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沈穆,疑惑的问了一句:“咦--苏辞,难道沈总认识你?”   苏辞心里一寒,撇过头去尽量不往后看。   “他好像在叫你的名字啊……”   “我不认识他。”苏辞绝情的回答道。   回到公司,孔莹又和几个小实习生谈天说地胡说乱侃,整个客服中心被她闹得笑声不断不得安生,苏辞满脸微笑的出来找水喝,没想到刚一拐出客服中心大门就遇见了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辞辞。”沈穆一步一步紧逼而来:“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   “沈穆,你想干什么那么大声音,”苏辞有些慌了,退了几步,后面还可以听见孔莹的谈笑声,“这里是办公室……”   “我想干什么?”沈穆把苏辞逼近客服中心旁边的更衣室内,用手“碰”的一声带上门,冷笑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还没等苏辞反应过来,她所担心的事就发生了,沈穆ding着更衣室的橱子强行在她的口中掠夺,不带一丝犹豫的舔吻着她的mi汁丰ying的口腔,房间里发出ai昧的水声。   (此处省略250字)   等苏辞再次睁开眼睛看见凌乱的衣裙撒了满地,身上脖子上大小不一的吻痕惨不忍睹,还有沈穆那张俊脸上关心的表情,她就忍不住自我唾弃一番。   “啪!”她不留情面的甩了他一个巴掌。   与其自我唾弃,不如唾弃眼前的男人来的更有效一些。   “真是恶心!qin兽!”苏辞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把衣服裤子收拾好丢进自己的衣橱,“不要用昨晚还上过别人的东西来糊弄我!我又不是biao子!”   “辞辞,我可以给你时间,我可以不打扰你的生活,可是我们再谈谈好么?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沈穆一脸受伤的捂着被打的左脸问道。   “我们不会和好的,我们只能离婚。”苏辞下了最后通牒,屋子里安静下来,还可以听见对面客服中心传来的娇笑声,她看着那张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的脸,心中莫名涌出一阵烦躁,   强忍着不适清理完自己,推开沈穆换好衣服摔门走出更衣室,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下午的办公室里很热闹。   送走最后一拨客户,孔莹伸个了懒腰,敲了敲在后面摆弄复印机的唐蓝,说道:“听说西关那边的十字街头上有一家竹筒饭馆,特好吃。”   “我也听他们说了,”唐蓝回过头拿了一叠A4纸放进复印机,“好像还得网上预订去拿号,还经常排不到队,听说预定下午六点就结束了。”   “蓝蓝,你今天晚上有事么?要不咱们一起去?苏辞,你呢?”   苏辞被埋没在大量的文件中无法脱身,只得象征性的问一句:“一定得当场去吃?那个地方那么远……”   “我今天晚上也有事,同学约着去酒吧打工。”唐蓝面露难色:“要去只能打包带走。”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孔莹佯装摇头,“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容我说一句:请带上我!”   “好呀,莹姐我们晚上一起去吧,我们认识那老板,还能给你免单呢!”   “行,”孔莹大手一挥,“今天就开着我的小宝马送你过去。”   还没到下班时间,孔莹和唐蓝两个人就兴高采烈的商量这商量那,一下班登上第一班电梯,骑着电动车稳稳当当的来了一出“在路上”。   苏辞做完今天的工作,舒了一口气,见天色尚早,又念起家里李芳芳的不满,想着日子也不能总是这样混账下去,必定要有一个人先服软,苏辞反省自己平时也不是那么泼辣的人,要说事情的源头也是自己先指责在先,只好身先士卒负荆请罪,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没完没了不是?   她踏着人来人往的车流坐着地铁去了西关,然后再从西关步行回到了家,一来一回,高跟鞋磨的脚生疼,苏辞咬咬牙,满手拎着热米饭和飘香的肉咕噜走进家门,忽然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出租屋里没开灯。   难道是李芳芳没回来?   苏辞换了鞋借着手机上的微光mo索着进了玄关,不知情的往前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发现地上凌乱的丢满了衣服、T恤、连衣裙……李芳芳房里传来窸窸窣窣奇怪的shenyin和喘xi声,苏辞大概有些明白了,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眼都要瞎了,什么道歉赔不是,自己怎么就那么天真,居然把这事做到家里来了,李芳芳想翻天了!要不要太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正人?君子?(一)   就在这时,暗红的壁灯亮了,当苏辞以为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的时候,房间里面传来李芳芳媚若无骨的声音:“都这个时候了,肚子都饿扁了。”   “喂,你醒醒,做了一天了,去买点饭吃。”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也饿了,我想吃你做得饭菜,不然我就在这里过夜。”   “过夜就过夜,我还怕你不成,”李芳芳懒懒的翻了个身,“就那个工作狂老女人,快三十了都还没嫁出去,一天到晚的说着说那,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跟她在一起就不痛快,就这还不算,又喜欢浪费还想让别人花钱,又嫌别人衣服脏,一副自己有多干净的模样,做给谁看啊……”   “你怎么一提起她就这么唠叨,让我对你都没兴趣了,快去做饭,不吃饭我就把你给吃了。”   李芳芳发嗲道:“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喜欢难为人家,我说了……唔……嗯啊……”   苏辞没有再听里面发生了什么,拿着竹筒饭怒气冲冲的走出出租屋,“砰”的一声给里面的狗男女带上门,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和李芳芳不愧是相处几个月的室友,竟然约/||炮的时间都在同一天,呵呵,真是不得不说的缘分啊!   苏辞绷着脸怒火攻心的在长街上晃荡了好一整子,直到散步的人渐渐多了,路边的电视里开始播放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她才差不多意识到自己饿过头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苏辞无处可去,只好走进路边一家小咖啡馆,她吃着自己从家里一路拎到这里已经冷掉的竹筒饭,觉得如鲠在喉,一口气堵在xiong口实在难以下咽。   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苏辞一看是公司里的号码,无奈按了接听键。   “苏辞,是你么?”是季莫泽的声音。   苏辞很奇怪他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不出所料果然是工作上的事情,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和他交谈了一会,季莫泽忽然问:“你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   苏辞想起前几个小时的经历就窝火,低声承认道:“我还在吃饭,季总。”   “你和别人在外面吃饭么?”   “不是,就我自己。”苏辞心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没有敷衍过去如实相告道,“我流落街头,现在在咖啡馆。”   等季莫泽匆匆赶到的时候,苏辞已经一个人奋斗完了两人份的饭菜,不光肚子胀的难受,心里也是憋屈的很。   季莫泽招手向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便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她问道:“怎么回事?”   “我可能真的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苏辞叹气道,具体细节她不想提,“我和出租屋的室友闹翻了。”   “无法沟通,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实在是太难了,我不能把每个人都想成跟我一样蠢。”   “我改变不了任何人。”   苏辞用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喝了一口咖啡,感觉那苦涩的滋味和自己现在的处境何曾相似,年轻的时候总是妄想着改变世界,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每个人早已被世界改变的面目全非。   季莫泽静静的坐在那听她发了几句牢骚,缓缓的开腔道:“你是不是想搬出去?”   “算是吧,有这个打算,就是不知道房子……”   “我在会郡城那边的房子还有一间是空着的,可以让你凑合过夜。”   “这不好吧,”苏辞不假思索就道,“那季总您多不方便。”   “我是你的上司,有必要不让部下风餐露宿,”季莫泽道,“还是你信不过我?”   “没……没有……”   “那就走吧,我去把车开过来。”   “季总,您对我太好了,我怎么好意思——”苏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莫泽拉出了咖啡馆。   会郡城这个地方虽然一直都是单身贵族公寓区,但是规模可以说是做的非常大了,苏辞一进小区大门就感觉到了其中不一样的气息,简约而夺人眼目,和季莫泽身上强大的气场处在同一个频道。   这是苏辞第一次进季莫泽的家。刚进家门的时候还感觉到一丝尴尬,进门之后就只剩下赞叹了,那地板干净的都不敢让人落脚,苏辞从红木柜子里拿了一双最里头的备用拖鞋,季莫泽看见了连忙换了一双给她,“里面的落灰了,你穿着双吧。”他如是说道。   苏辞换上鞋没走几步就发现自己脚上的粉红拖鞋和季莫泽脚上的是情侣款,更是尴尬的不敢说话了,她看了一眼季莫泽依然若无其事仿佛没注意到的往里走,心中郁结的更是羞愤难当。   “你就住这间屋吧。”季莫泽打开了主卧的房门,说,“你可以先洗澡。”   “那你住哪里?”苏辞不解的问,他把主卧让给了她,那他……   “我在书房。”季莫泽淡淡的回答道,还是那副不动如山面无表情的样子,“今天还有工作没有完成,刚才我打电话给阿姨,已经让她把bed单被褥都换过了,你要是不满意,也可以去副卧那边睡,那里的东西也都是新的。”   这估计是季莫泽和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苏辞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这个男人,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次这么认真的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原来竟是个如此细心的人。   季莫泽好像不习惯别人用探究的眼光看着自己,特别是那个人还是苏辞的时候,他移开视线,轻咳两声道:“那我回去了,你要是有事可以叫我,早点睡。”   “谢谢你,季……莫泽。”苏辞第一次真心对他露出微笑,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屏障在两人之间化解开来,两颗心距离也拉近了。   季莫泽第一次失眠了。   在自己喜欢多年的女人就睡在离自己不到几米的卧室里的时候。心不争气的现在还跳的飞快,无时无刻不提醒他这不是梦,这是真实。   今晚有太多的第一次。   她时隔多年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她不知道bed头的柜子里还锁着他和她的毕业照,她不知道她的照片已经被他轻吻过无数次,就在相纸禁不住长期的磨损变得破破烂烂的时候,这个房间终于迎接了她的到来。   在这样的机缘巧合里,过去的那叫做岁月,而正在发生的那就是缘分。他握着她和他的缘,心里久久不能平息。他甚至想要化身暴虐的野兽冲进房间里,将她从上到下都留下自己的唇印,将她的身体拆骨入腹,让她哭泣shenyin叫喊,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心心相印。   可是他不能,他握着他们的缘,他不能辜负她对他的最后一丝信任,他还希望他们之间还能有未来。   长夜漫漫啊。   他不是正人君子,他是卑鄙小人。   季莫泽停下手中的派克笔,和了一口苦涩的咖啡,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苏辞淡笑的走过来,细心的端了一杯温牛奶到季莫泽的桌上,她亲切的说道:“对不起,打扰了,季总你身体吃得消么?喝杯牛奶助睡眠,我住在主卧,一切安好,您也早点睡吧。”   季莫泽点点头,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还有新开的沐浴露的香气,小巧的脸颊像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他压下心中的躁动,接过牛奶喝了三分之一,那张微笑的脸一会儿天真无邪,一会儿疑惑不解,她脸上的表情太灵活多变,让他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回答,只好还是和以前一样板着脸用没有感qing色彩的语言说道:“你也是。”早点睡。   看着苏辞离去的背影,季莫泽暗暗叹息。   一个人的日子那么多都过去了,有你在的夜晚,叫我寝食难安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正人?君子?(二)   苏辞准时在第二天七点的时候醒了,一旁手机的闹铃还在bed头响着。   她像每天早上起bed的时候一样,把被子叠好,照顾自己洗漱,等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才走出起居室的门,她没有忘了这不是在自己家。   季莫泽也没有忘记苏辞在家,等苏辞打理好来到大厅,他买来的早餐也上桌了,小笼包,水晶虾饺,还有皮蛋瘦肉粥……   苏辞看着如此丰盛的早餐,还有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你,莫泽。这么一大早就出门去一定很辛苦吧?都是因为我害你没睡好……”   “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喜欢吃这些。”季莫泽用玻璃杯把冰箱里倒出来的牛奶放入微波炉里   加热,苏辞表示连忙感谢,还不忘说道:“你记得好清楚啊,我当时总是在上课偷偷吃早餐,还被老师抓包……”   “我是你的同桌,”季莫泽毫不留情的指责道,“因为你,老师总是让我回答问题。”   “你不是英语课代表么!”苏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前的尴尬一扫而光,“不对不对,你是十项全能!老师为什么叫你回答问题啊?是为了提醒我吗?可是……”   “因为你屡教不改。”   “你才是好不好!”苏辞坐在餐桌上叼了一只小笼包放进嘴里,取笑道:“有好几次中午第一节课的时候你睡着了,大家都视而不见,有一次老师叫你发卷子看见你在睡觉,居然转身让别人帮你代劳了,还说‘让他睡吧,他只是在闭目养神’,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饭桌前说开了,虽然大多数情况是苏辞在一边说,季莫泽认真听偶尔发表几句高见,一桌早饭如风卷残云被扫了个干净,等苏辞momo肚皮,看见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了。   “我送你。”季莫泽把苏辞的大衣递给她,自己也穿上外套:“不会迟到的。”   季莫泽果然说道做到,但在离公司还有一个转角的时候停在了路边。   “莫泽,你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走过去……”   “对不起。”季莫泽看着后视镜上苏辞的脸,眼眸深邃的说:“上次同学会的时候,害你喝了那么多酒。”   苏辞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件事,想起当时自己醉酒时的一场闹剧,有些苦涩的勾了勾嘴角,淡淡道:“没事,都过去了,那个时候真是谢谢你了,莫泽。”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别人不必要的盘问和冷眼了,我保证。”   苏辞看着他笔直的背影有些疑惑:难道他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他这是在安慰她?她在心里肯定否定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动嘴说出一句话。   可是嘴上不说,不代表心中没有感触,下车之后,苏辞觉得自己状态还算OK,好久都没有睡过那么安稳的觉,神清气爽不说,她还发现季莫泽身上有一种特别能让人安心的味道。   这样的感觉又是什么呢?还没容苏辞多想,另一阵暴风骤雨又向她递出了邀请函。   一走出电梯的门,她就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眼光与之前不同,平常飞扬跋扈不务正业的吴经理见她也是躲躲闪闪的,眼光中少不了几分探究的意味,苏辞心中闪过一丝警觉的气息,但是是福不是祸,该来的还得来,在夹杂的小声议论中,苏辞硬着头皮来到了座位前。   桌子上放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   “这是谁的东西?”   “苏大美女啊!你可来了啊!”孔莹从几个小实习圈子里跑过来,一脸羡慕的拍了拍她的肩,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瞅着苏辞,想把她看个通透:“你说说,你又得罪了哪位大爷高富帅啊,大早上又是送花又是写卡片的啊,你也不把人领回来给大伙瞧瞧,这亏是人家殷勤堵到办公室来了,否则我们还不知道呢!苏辞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啊!”   苏辞皱了皱眉,从花上拿下卡片,看见熟悉的笔迹在上面写着:“周五快乐,我会把那个消息告诉所有人的,我爱你。”   是沈穆,又是沈穆。   他想把自己和他结婚的事公布于众告诉所有人么?苏辞把卡片丢入垃圾箱,觉得很可笑:沈穆明明不爱她为什么要抓住结婚这个把柄不肯松手?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男人啊,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结婚前的苏辞觉得自己是应该是最了解沈穆的人,他的喜好、穿衣、吃饭的口味、生活中的坏习惯,无论是他在意的哪一点她都能做到倒背如流,因为她爱他,自然而然也是关心他的。   但是她在结婚之后才发现,她无法成为那个最了解他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都是别有目的,她失望了,她不想再去费心探寻更深层次的秘密,因为那样只会将自己伤的更深,他没有心,更无法与她真心以对。   现如今,她也已经精疲力竭,他们终于成为了一对名副其实的假面夫妻。   这样的结果,这样的婚姻,走到这一步又有什么意义?非要步步紧逼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苏辞把花从办公桌上移开,冷脸对孔莹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把花给我退回去。”   “诶诶诶诶!你好歹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孔莹抱着花不放手了:“人家没事怎么会给你送花?还有卡片上写的那是什么啊?什么消息?你怀上了?几个月了?”   苏辞扫了孔莹一眼,孔莹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连忙闭上嘴巴,不一会儿又打开了道:“不对啊,前两天你还和我说姨妈的事情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一周以内就可以拿到化验结果而且还能确定怀上了?不熟悉行情啊……”   苏辞看着从电梯口走进对面玻璃门的季莫泽,心跳忽然慢了一两拍,脑子里乱乱的就蹦出一个词:“这是X骚扰。”   “性、骚、扰?”孔莹彻底无语道:“苏辞,你这是有多恨别人给你送花啊?这叫X骚扰?那我愿意天天被人X骚扰!骚扰他大爷的!”   “玫瑰啊!红玫瑰啊!你是我心爱的人啊!这多浪漫啊!苏辞你好歹看一眼啊!不然怎么对得起送花的人啊!”   苏辞看着孔莹手里鲜红的玫瑰花,那上面还滴着水的娇nen的花朵,不知为什么竟然想起了她和沈穆的从前。   那段荒唐的日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苏辞和沈穆相识在一个炎热的夏季。   S大是全国鼎鼎有名的大学之一,正逢百年校庆,许多能人汇聚校内,学校便擅自做主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酒会。   苏辞当时还是个愣头青,一头精短干练的短发,活脱脱一个假小子,她在S大读大二,听说校内有大人物出现,就偷偷momo潜入酒会现场,想乘机一睹成功人士的风采,然后顺便填饱肚子,再拿点东西回去给寝室的姐妹开开眼。   她一眼就看上了沈穆。   时隔多年苏辞依旧承认,沈穆的确就是那种第一眼就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让人感觉到他无比优秀的人,而当时不知爱情是何物的苏辞仅仅是觉得,那人很好看,给人感觉像阳光一样很舒服。   “小妹妹,这橙汁你还要不要了?”一个戴眼镜穿着校服的男人走过来问道。   “我要,我要。”苏辞看沈穆看的傻了眼,没心没肺的一笑,就乖乖把最后一杯橙汁拿走了。   “你是大二的吧?”   苏辞喝着刚刚拿到手的饮料,觉得橙汁都要从自己鼻孔里喷出来了,轻咳了几下抹抹嘴寻思道:自己怎么就被别人揭了老底呢?   “学长好。”苏辞怯生生的装乖答道:“学长我是陈明美学姐的家属,她是我姐姐,我是被她带进来的……”   “你就别蒙我了,你是偷偷混进来的吧?”那男人扶着眼睛打量她,“陈明美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胡说八道的吧?”   苏辞吐了吐舌头,看见人不多只好如实交代:“陈明美是我寝室的姐妹……”   “嘿,你还真能编!说来说去几年后还都是S大的人!比我强多了!”那男人笑着道:“我是被人叫进来打工的,是个粉刷匠高中学历,你看看这一穿上S大的校服也ting有模有样吧?”   苏辞看了看男人眼前穿的吊儿郎当的校服,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句:“叔叔好。”   “我才没那么老呢!”男人嗤笑一声,“欸,同学,说说,你刚刚在看谁,那么如痴如醉的样子?”   “我……”苏辞既然被识破,只好躲躲闪闪的承认道:“我在看那边的那边那个人。”   “那个穿POLO格子T恤衫的男人?哦,他叫沈穆,是年轻企业家,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荒唐(一)   “那个穿POLO格子T恤衫的男人?哦,他叫沈穆,是年轻企业家,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   “卧槽!这牛逼的身世,土豪啊!”苏辞赞叹道。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穿校服戴眼镜精瘦精瘦的男人动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子,道,“你喜欢他?喜欢就去追啊!”   苏辞捂着疼痛的脑门,无语道:“学长怎么能欺负学妹……还有,我喜欢他?没有吧,我怎么都不知道?”   “对着别人的背影流口水连橙汁都忘了拿,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小女孩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学长,没想到你对这个还ting有研究,可惜你不懂女人心啊……”   “你们这群毛孩子的心还需要懂?”男人擦了擦眼睛带上,“想干嘛干嘛,大学都不疯狂一下还什么时候能疯狂,谈个恋爱嘛,就是要制造机会!”   “……”   就当苏辞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主讲台上的话筒忽然发出刺耳的调音声,男人趁这个机会向她打了个招呼,说了声“一会见”就走开了。   一会见?苏辞mo不着头脑的想道:一会还要见?他不是个粉刷匠么?   接着,校长开始站在上面夸夸其谈,苏辞听了几句,拿着自助餐点前的炒饭猛扒了几口,其实他ting喜欢这样风趣幽默的开讲词的,只是她自己这是饿得不行,总得填饱肚子再说吧?不然对不起这千载难逢开荤的机会。   成功人士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苏辞咂舌暗暗称赞道。   “下面由成功人士代表讲几句话,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有没有愿意上来说几句传授一下亲身经历的?也不要那么老套,和学生时代一样老师讲你们站在底下听,交流嘛,大家多增加互动……”   下面一阵骚动,各行各业的精英们在底下交头接耳谈笑自若,校长也一脸笑意的开始久违的翻花名册了,他说:“来,沈穆,你比较年轻,上学的时候也是左右逢源风头最劲的一个,你来说说你现在投资项目和做企业管理时候的所见所闻,年轻人嘛!就是要有朝气,也要有勇气,不要令当年教导你的恩师们失望啊!”   苏辞一听见这个名字就放下炒饭向人群簇拥的地方望去,只见那个人站在原地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让人光彩夺目,苏辞的眼球再一次被他吸引过去,沈穆淡笑的走上讲台接过校长手中的话筒,苏辞知道他只是在朝大家笑,那是客气而疏远的笑容,但是她却觉得他的笑是那么的好看,她觉得他是她生命中的星星。   “我也不算是什么成功人士,经验也太过浅显,捉襟见肘没有什么可以告诉大家的。但是我只能说,成功它从来不是什么现在时,它只可能存在于将来时,因为世界在进步,古人的经历可以借鉴,而实现成功的人只有你自己,只有客观的现实。我一般不喜欢谈成功,成功学的东西我也一般敬而远之,有人说梦想和现实,但我觉得如果不是现实的残酷,我们不会知道梦想的可贵,也不会体会到实现梦想的那一瞬间自己的欣喜若狂,如果一直在灰心丧气,你不可能被幸运女神垂帘,如果一直在盲目乐观,你也永远不会触碰到成功的肩膀,那我们究竟应该怎样活着呢?我只想说四个字:活在当下。而我,也仅仅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创业者,自然也说不上什么见多识广,就不在各位面前献丑了,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各位听我说完这些废话……”   “沈穆!再来一个!”底下有人起哄道,“说得好!不愧是演讲天才!”   一只手高高的举起来,沈穆看见一个短发的女生站在人群中间,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几许灵气,他拿着话筒道:“同学你好,你有什么问题么?”   “我就是问一下,”苏辞伸长了手就是为了引起的他的注意,见他看过来,脸上微微发热却还是大胆的叫道:“沈穆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特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吧!”   底下一群人大笑起来,也不乏有人偷掖道:“沈穆被表白了!快接受啊!看人家小姑娘多大胆!”   “我的手机不是急救电话不能挽救生命,也不需要让每个人都知道。”沈穆看着她,微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同学,把你的喜欢化成对生活的热爱吧,不能见一个爱一个!”   苏辞撇撇嘴,有些小失望的看着台上闪亮的他,不自觉的放下自己的手,他离自己太遥远了,一瞬间心中的喜悦与激动从xiong口落了下去,他的世界她进不去,只有静静的看他叱咤风云,建功立业。   笑完了,闹完了,校长又走上台前,他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道:“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看我这个老头子,但是今天这酒会热闹,又是这么多年大家没见面,卢老师说准备了个小游戏,让大家活跃活跃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你们就陪他玩玩吧,也正好回忆一下同学情谊。”接着一个人影就上场了,苏辞定睛一看呆住了:这不就是那个说自己高中没毕业的泥瓦匠么?怎么一下又成老师了?他到底是谁啊?   卢万里穿着校服大大方方的走上台,立刻也受到了台下的热烈欢迎,很多人都喊着“卢老师”,更多的人则是喊他“万里路”,苏辞张口结舌,原来这人真是个老师啊,那刚才……   这是在玩碟中谍呢?   “卢老师的恋爱经济学可是我们学校招牌选修课之一大家都知道,选课时点击率老高呢!”校长拿着话筒开玩笑道。   “哪能啊!他们这群小崽子都是选了不去,要不就是听了几句话接了个女生的电话就直接走人的,常常都是我一个人站在上面唱独角戏,现在的大学生,you惑太多!”卢万里佯装叹息摇头状,还不忘对着下面的人说:“你们说说,那些偷偷在老师讲课的时候拉个小手,传个纸条,上网发短信互动的事情,是不是当年都干过?”   “卢老师,校长再给您颁奖,您别扯开话题啊!”   “对啊对啊,还可以加工资呢!校长您说是吧?”   校长笑呵呵的道:“加工资有,不过是空头支票一张,还望卢老师笑纳。”   众人大笑。   卢万里接着说:“现在在场的不论上没上过我的课,毕业多久或是没毕业,都要参与下面这个游戏,一会校长和我会把牌子发到每个人手里,然后会把男女分开成两个阵营,叫道位数相同的人就进一步,最后选出一对男女作为幸运情侣交换当众电话号码跳一支交际舞,你们说好不好?”   “卢老师又开始想坏主意了!卢老师您自己参加么?”   “不公平!不公平!”   “……好,我也参加。”卢万里笑着对下面说:“我第一个拿号!”   然后在场的人都开始有说有笑排队拿号,等到苏辞走到卢万里面前的时候,卢万里向她打招呼:“小姑娘,又见面了啊!”   “老师好。”苏辞这次不敢乱叫了。   “珍惜大学时候的机会啊,老师ting你。”   “欸?哦……”苏辞拿了手上的号退到一旁,寻思这话:还有老师支持学生谈恋爱的啊?大学原来就是这样的啊?泥瓦匠老师真的靠谱么?   苏辞淡淡的撇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号码牌,好死不死竟然编号是419。   这是到了几辈子的霉啊,她心里不由暗暗叫苦道:老师您究竟是什么意思啊?这是鼓励学生么?这是纵容啊!还是说另有玄机?   男女已经各站成了两排,卢万里拿着麦克风叫道:“尾号是9的人上前一步。”   苏辞站在其中,听着卢万里的指挥苏辞上前一步,她东瞧西望别人手上的号码牌,再看看自己的,怎么除了自己是蓝色其他人怎么都是红色的?   再瞪大眼睛仔细瞧瞧,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手上是蓝色的!   苏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把目光转向卢万里,只见他精明一笑,眸光一闪叫道:“最后一个打头数字:4。”   越过身旁的所有人上前一步,苏辞看见了对面同样拿着蓝色号码牌一脸讶异的沈穆。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荒唐(二)   “是你?”苏辞感觉被五百万大奖当街砸中,看着还在疑惑与不解中的沈穆,立刻大叫道:“沈穆是你!我是你的粉丝!就是刚才那个提问的人!”   下面一阵议论,苏辞和沈穆两人站在会场的大中间被所有人关注着,卢万里走过来检查两人手上的号码牌,确定是一样的号码之后,就准备了一个信封,让两个人交换电话号码。   苏辞从来没想过这个“最佳情侣”的牌子会挂在她和她的男神之间,虽然她平时狂放不羁,那最多是和自己同岁差不多的女孩子里,正儿八经的被别人和别的男人称为情侣还是第一次。   苏辞脸上燥得慌,看沈穆的目光变得躲躲闪闪的,假小子的表象褪去了,内心还是个未经人事羞答答的小女孩。   沈穆也似乎有些苦恼,他看向一旁保持笑容的卢万里,他哭笑不得的问道:“卢老师,又是您搞得鬼吧?还扯上一个……小姑娘。”   “你沈穆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吧,”卢万里把信封塞给沈穆,催促道,“既然参加了这个游戏,就要有被游戏的准备,不就是一个电话号码么,你还这么舍不得给啊?我可是知道的啊,以前追你的女生个个人手一份,你不给我向她们要去,又不是不认识……”   “那都是从前……”沈穆苦笑道,“您就别威胁我了,我写就是了,小姑娘别乱打就行了。”   道罢,拿着黑色圆珠笔写下几行字,抽空来参加这个聚会,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拒绝就有人替他答应了逼着他往前走。   苏辞低着头把信封递到沈穆面前,像是给喜欢的男生自己写的情书一样,不过,这两者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是久违的交谊舞,在大学混了两年的苏辞压根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深刻的知道自己不配做一个好舞伴,平日里的油嘴滑舌嚣张跋扈全都不见,只剩下惶恐与不安。   “抬起头来,看着我。”沈穆面对着苏辞手脚不协调的慌乱,明显要熟练的多,他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不要紧张。”   有一首歌曾经唱过“你给我的一切纯属意外”,苏辞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才能换得和沈穆这一次的“纯属意外”,就算再艰辛再不易,当时的她还是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得所有和沈穆有关的意外。   她不会跳舞,不懂得打扮自己,就是这样灰头土脸的自己竟然能和沈穆这般优秀的人共舞,在她的眼里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苏辞抬头看着沈穆英俊的侧脸,僵硬的四肢渐渐放松下来,这个时候她如此的愤恨自己的笨手笨脚,她恨不得插上翅膀,她想把自己所拥有的美丽展示在沈穆的面前,奈何力不从心频频出错,又是在大众场合,苏辞又羞又燥的微微垂下头,感受着对方手心上淡淡的温度,步子渐渐跟上了节奏。   好几次都踩着沈穆的脚,沈穆微微皱眉,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多变,刚才在会场下面的时候那么热烈,真正赶鸭子上架了反而羞涩起来,不知道要闹怎样,这女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太麻烦了。   沈穆虽然心里不怎么待见苏辞这样的年龄段性格的人,但毕竟过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年龄,还是耐心很绅士的跳完了一支舞。   音乐声渐渐淡出,脚下的动作也停止,握着苏辞腰杆子的手放开了,掌声再次响起,苏辞还没有从“我与男神共舞”还有“男神教我跳舞”这样的惊讶中缓过神来,沈穆就对围在身边的人群礼貌的鞠了一躬,走开了。   她度过了生命中第一个春天的夜晚,很自然的,在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苏辞兴奋的和寝室的姐妹陈明美一次又一次分享自己的喜悦心情。   “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啊,他简直……”   “他简直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让你看上他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你这样的室友啊!”陈明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可奈何的说,“苏辞啊,你这是有多不开窍,又不是那高富帅看上了你,瞎激动个什么劲!”   “我就是看上他了啊,我是他的铁杆粉丝,第一次看见这么长的好看的……”   “我真傻,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情商为零的白痴在这这瞎叨叨一晚上,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陈明美感叹了一声,“照你这么说,那就是个谪仙般的人物,是诗里画里走出来的,可是光长得好看有毛用啊?长得好看吃软饭的多得是,你以为这是选牛郎啊?”   “他是年轻企业家啊,而且口才也很好啊!”苏辞不服的争辩道。   “他爸妈是官一代吧?要不就是富一代,现在的年轻企业家有几个是身家清清白白真正从最底层做起的啊,那都是报纸杂志上面忽悠小朋友的,你以为没点关系手段他就能发家致富啊?那怎么没有轮到我变成土豪啊?口才不是借口。”   “美美,我觉得他肯定是有实力的啊……”苏辞不愿承认的提议道,“要不我们星期一去他公司看看他吧……”   “什么?!星期一你又不去上课呢?再不上你那西方经济学就要挂了啊!”陈明美提示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最后一次点名已经过了,如果你把老师布置的作业顺利过关,估计还有一丝出路,你看着办吧。”   “美美姐!求你了,和我一起去看看吧,反正这周老师课外实践……”   陈明美在苏辞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勉强答应了,她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反正你现在看他什么都是好的,正所谓qing人眼里出西施——没办法,唉。”   苏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折腾完了陈明美,又在被窝里悄悄的打开在聚会上获得的那个信封,黑夜里她打开着手电筒在被窝里欣赏沈穆的字迹,有些飘逸,有些随意,她可以想象当时他用笔写下这串数字的模样,虽然除了电话号码没有多余的其他,苏辞觉得那是简洁生动,她心目中的高大的沈穆就应该是个干练而帅气的男人。她近乎痴迷的拿着信封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好像还有他残留的味道,以后说不定和他靠近了之后还会有其他收获……好赞啊!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假小子苏辞偷偷的在被窝里甜甜的笑着。   彻夜未眠。   一向从不信守诺言的苏辞这下竟然说到做到,在星期一起了个大早,把还在背英语单词的陈明美拉出自习室,坐着第一班校车离开了大学园,然后赶到地铁口坐地铁。   看到地铁线介绍图里面红红绿绿的标志,陈明美疑惑道:“你怎么看都不看一眼?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指路从来都没有方向感……”   “我已经从网上查好了,咱学校通往沈穆公司一共有两条路,我们走的是最近人最少的一条,你就放心吧!”苏辞满不在乎拍xiong脯说道。   “就是这样才让人不放心好吧?怎么老师布置作业的时候没看你这么认真做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倒是追男人这么上紧……苏辞啊苏辞,你能不能有点志气?”陈明美拍了一巴掌苏辞的脑门,两人走上了人满为患的地铁。   苏辞平时虽然精力旺盛,但是一般在宿舍还是懒猫一个,难得起这么早还精力充沛,陈明美在地铁上挤得浑身难受,下来之后直打哈欠抱怨道浪费体力,苏辞早就兴奋的蹲守在公司的大门口。   等了一会,一辆雪佛兰稳稳地开进了地下车库,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就是他!他就是沈穆!”苏辞戳了戳陈明美的肩膀,一脸激动的介绍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沈穆!沈穆!你看,他在往这边看……”说着苏辞就奔了过去。   陈明美看见苏辞大呼小叫的和男人打招呼,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人的身上,还有男人微微皱眉的寒暄,不由替苏辞叹了口气。   这样的男人,怎么是苏辞这样迟钝的女生所抓得住的?   苏辞满心欢喜的朝沈穆打招呼,完全忘了这是在公司的前厅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沈穆看见她有些头疼的问:“你是那天……”   “我是苏辞!S大大二的学生!”苏辞灿烂一笑,假小子的发型配上她有些幼嫩甜美的长相显得别有风情。   沈穆毕竟也是久经情场多年的浪子,有这么多眼睛看着也不好做得太过火,只好敷衍道:“苏小姐你好,我们这是办公场所,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下班以后再来,”   “我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看看你。”苏辞直言不讳的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沈穆还没轮到被一个情窦初开的笑姑娘调xi的程度,脸上挂着公事公办的笑回答道:“谢谢你的夸奖。”   苏辞还陶醉在沈穆的笑里面,目送沈穆离开之后屁颠屁颠的跑到陈明美身边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求鉴定啊美美!我觉得我真的爱上他了!”   陈明美沉yin了半天,还是实话实说想拉苏辞一把:“桃花眼,薄嘴唇,高智商,你还是尽早洗洗睡了吧,人家估计看不上你。”   “为什么?”苏辞不解道,“可是我们刚刚还说过话了啊!”   “爱情使人盲目啊苏大小姐啊……”陈明美劝道:“我们这些小平民老百姓就别高攀了行不行?那样的男人你掌握不了的,乘早放弃吧苏辞。”   一腔热情被浇了一罐冷水,回去的路上苏辞闷闷不乐。   陈明美也没在意,事情就这么过去大半个月,当听说这半个月来每天苏辞都开始早起不在寝室多留一刻,然后消失的不见踪迹的时候,陈明美吓了一跳,知道大事不好了,便捡了一天苏辞在宿舍的时候审问道:“苏辞你每天那么兴奋的去干什么啊?不好好考试上课参加社团活动也就算了,你这样为一个男人卑躬屈膝越陷越深,你爸妈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   ☆、荒唐(三)   苏辞头也不抬的继续用沈穆在聚会上给她的号码发短信,头也不抬的说:“我要他们知道干什么了?大学生与人交往天经地义,学校不是不提倡也不反对么?”   “可是,可是……”陈明美正在头疼着怎么劝这位固执认死理的好友,另外两个从外面归来的室友也回来了,她们听见这个不言而喻如惊雷一般爆炸xing的消息,立刻围着陈明美身边坐下八卦起来问道:“什么不提倡不反对啊?谁谈恋爱了?怎么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啊!”   苏辞住的寝室是四人间,除了陈明美之外,还有两个其他的室友,都是S市本地人,平时也不经常呆在寝室,有时间就回家,所以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一个叫刘瑶瑶,一个叫李雪,二人曾是初中校友,所以进了大学关系也会比一般同学亲密一些。   刘瑶瑶显然很喜欢听同学之间的八卦新闻,对这样的东西也比较热心,所以抓住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手,缠着陈明美道:“给我们说说吧,老四又干什么事引起全校轰动了?”   “老四”指的是苏辞,因为是宿舍里最小的,所以陈明美作为老大总是格外护着她,宿舍里平时也比较冷清,所以陈明美和苏辞两个人交流的时间算是最多的,二人关系还算不错。   “她哪一件事做的不是全校轰动啊?都快全球轰动了,赶上米国总统了!”刘瑶瑶听出陈明美口气不善,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于是把阵地转向躲在被子里像蚕宝宝一般挪动做茧的苏辞,道:“苏小妹,你给我从实招来,你又惹了什么麻烦让我们陈老大生气了?是不是光顾着谈恋爱把我们姐妹都给冷落了?”   “不是在谈恋爱,她那是在YY,对,纯属YY。”陈明美转着笔摇头道:“整个就一跟踪狂,痴汉。”   “老四竟然开窍了?对象是谁啊,明美姐快给我们说说啊!”刘瑶瑶拉着陈明美的肩膀不肯松手,李雪倒是xing子安静,微笑着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听着三个人一来二去的念叨。   “我就是看上他了!喜欢他了!管他高富帅矮矬穷我都喜欢他!怎么了!”苏辞一个不爽被子里探出头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示威道。   “苏辞你看看你那两个黑眼圈,真是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这是幼稚!忠言逆耳你不听,你这是非要爬上通天塔然后摔的粉身碎骨才对自己满意啊?”陈明美没好气的回敬道,刘瑶瑶见这气氛有些不对,也只好当起了和事老:“明美姐别和老四计较,我和雪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么大声可别都把我们吓跑了不敢来了……消消气,都冷静冷静……”   李雪接到了刘瑶瑶的暗示,很有默契的将寝室的门严严实实的关上,还落了锁。   寝室里一下变得分外安静下来,几个人都不说话,最后还是陈明美放下记单词的小本子下了最后通牒:“苏辞你有点志气啊!搞不了学习也别荒废了啊,每天早睡早起做些有意义的事啊……你不是说我们寝室里的姐妹你全都要娶的么?说好当你的大小老婆的呢!至于这样每天浪费时间献殷勤……”   “你想干什么?吵架?谢谢你的关系陈明美,请你们以后都不要管我了!哼!”苏辞心里不爽的钻进寝室的被子里给沈穆的手机发短信。   不要乱打电话,那就发短信好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可是,第一条短信的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她也不知道沈穆是如何对待这条短信的,或者是根本连看都没看就删除屏蔽了,她不知道其实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可是她知道沈穆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   这三四月的天,一会冷一会热,春夏秋冬几乎可以在一个星期里体会四季伦常,在没有适应这样天气的苏辞而言,她每天都要在穿着方面费很大的功夫,究竟怎样能够既不冷又不会热,还不会显得太寒酸,这是苏辞所考虑的问题。   在与室友闹不愉快几天之后,苏辞就像是上班打卡一样准时守候沈穆上班下班,在路口望眼欲穿痴痴等待着。   这天的天气有些冷,苏辞穿了一件羽绒背心带着五颜六色的手套,吃完早点有些累的蹲在地上,今天沈穆好像迟到了。   从昨天他就变得很忙,雪佛兰一直到了晚上八点都没有从公司里面开出来,苏辞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家,还是在办公室里面度过了一ye,她知道她日理万机不能和她这样的没什么大志向的穷学生比,但是本质上还是很关心他的身体健康,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男神英年早逝。   苏辞从嘴巴里哈出一口白气,这春天的天孩儿的脸,还真是说变就变啊。   然后他看到心心念念的男神大人从公司里走过来了。   沈穆为了工作上的事熬了一ye,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和他脸一样惨白的日光有些眩晕,从暖烘烘不知春夏秋冬的办公室里面出来,手指渐渐退去温度,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保暖,在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感觉有些冷,但还是将就着昏昏沉沉的上了街,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画着嘻哈猴卡通图案的五颜六色手套jin入他的眼前,手套的主人将它递给他,天真的笑道:“冻坏了吧?不嫌弃的话就戴上我的手套吧!这么冷的天还是快进屋子里去吧!”   沈穆来者不拒的接过手套戴上,他承认自己现在很冷,但是还是负责任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你是S大的学生吧,我知道是你,与其每天在这里等着浪费时间不如……”   “嗯,我知道。”苏辞想到宿舍里因为自己乱作一团四面楚歌的样子,压下心中的酸涩,故作轻松的岔开话题:“我陪你去吃饭吧,前几个月闲着没事我把这附近的早餐店都吃了个遍,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吧,我觉得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最好吃了!比我妈做的还好……”   两个人走到小吃摊坐下,沈穆要了一碗馄饨不放虾仁,苏辞自顾自的欣赏着他的吃相,要了一杯豆浆自斟自酌,看着沈穆脸上的黑眼圈和自己如出一辙,不由的笑出声来,沈穆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你这样是在浪费时间。”   苏辞忽然不笑了,别扭着一张脸也不反驳,似乎正在想着自己的事。   沈穆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老板过来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给我加点酱油。”   “好嘞,稍等!”老板走过去不一会就拿了个油腻腻的酱油瓶子过来,沈穆也挑剔,捏着瓶盖往里面放了点,嫌弃的尝了尝味道就继续将就着吃了。   “沈穆,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苏辞喝完豆浆放在一边忽然开口了,“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大学生特没大脑?”   “你是不是觉得应该像所有立志教育里面说的那样,大学应该充实自己,应该努力学习,应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样活着呢?”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成功学,其实我也不喜欢。我不知道真正的大学生活应该是怎样的,但是我觉得大学不是这样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别人是怎么做的,因为别人终归是别人,做决定的人始终是我自己,人生在世,总要替自己活一次吧?否则那是多么遗憾啊,沈穆,我喜欢你,尽管所有人都不看好,可是我还是喜欢你,这是我的事不用谁来管。”苏辞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看沈穆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眼神,最后还是忍不住眼眶有些红了。   “我不喜欢成功学,但是不浪费时间是很有必要的,”沈穆完馄饨,把手套递给苏辞,狠了狠心道:“同学,你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在干什么吗?我不喜欢你,所以也不能耽搁你,请你以后都不要来了吧,这是为了你好。”   “什么是为了我好,我这样就很不好!你们都是说的容易!”苏辞被小吃摊上的热气熏的眼眶有些模糊,她自欺欺人的大叫道,“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听你的话!”然后拿起手套,愤怒的抹着眼泪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欺欺人(一)   苏辞依然不听劝告的每天都去“巧遇”沈穆,却与沈穆见到的机会越来越少。   他总是出差,要不就是参加会议,总之每天就和拼命的小陀螺一样高速旋转八面玲珑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苏辞对他的思念也是泛滥成灾停不下来的节奏,但是她一直在蹲守,却迟迟迈不出下一步,不管怎么问候他骚扰他找他的茬,沈穆就是一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样子,苏辞有些泄气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为什么沈穆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想不明白。   在沈穆公司旁边有一家小的奶茶店,苏辞每天闲着没事,就在奶茶店后台打打工,每月也能赚不多不少的零花钱。   这天天气十分闷热,阴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苏辞在奶茶店后台帮忙,午休时分,沈穆公司里一群年轻的上班族就叽叽喳喳的走过来买冷饮和冰淇淋,苏辞一边在捣鼓制冰机,一边就听他们抱怨。   “沈总最近在公司的时间少了好多,在哪都找不到他啊!”一个年轻人抱怨道。   “可不是,公司外头来了个瘟神一样的人物,每天蹲点等着沈总上班从这经过,像个跟踪狂似的!”另一个穿着dior套装的女人说道,她接着爆料,“听说是沈总去参加自己同学会的时候被缠上的,对方是个女学生,沈总心软又不好报警抹了母校和恩师的面子,只好将就着,不过我看时间也不会太长,总会给那女生一点教训的。”   “沈总不是桃花运ting好的么,为什么不相处试试看?说不定那女生就不会缠着他了……”   “哼,那也得看那女的长什么样啊,我上次偶尔经过的时候看见了,那头发像个鸡窝乱糟糟的,衣服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沈总喜欢的类型,又是个学生,如果万一没文化死缠烂打把肚子搞大了怎么办?玩都玩不起来——”   奶茶店的老板微笑着把冷饮递给这几个人,然后示意后台快点把冰淇淋给顾客,苏辞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啪”的一声,将白色的冰奶油全部抹到了那衣着靓丽女人的脸上。   “你……你干什么!”那个女人大叫道,店长惊呆了,周围的同事们楞了一会,有的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那女人张牙舞爪的满脸冰渣像个小丑。   苏辞看着她这个样子,也忍不住反讽了一句:“你这样就算是有女人味?沈穆不喜欢我难道就会喜欢你么?”   “你们这家店真是翻了天了,买个冷饮都能把人买成这样?”那个浑身上下都是奶油的香奈儿女郎大叫道,“我这身衣服可是在国外买的,你们要怎么赔偿?”   店长连忙点头哈腰的赔不是,然后当机立断告诉苏辞:“你怎么能对顾客这样?你自己的事你在自己负责!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让我来我还不想来了呢!”苏辞倔强的争辩道:“是她先恶意中伤我的,我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来这里打工的,这样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不会再来了。”说完,苏辞拿下围裙就走了。   店长看着苏辞一副二五八万拽的不可救药的身影,一个劲的劝着女郎“不要计较,她是个学生”,虽然肇事者走了,可这事远远没完。   这一天晚上,苏辞没有再和沈穆发短信。   也说不上是心虚还是不安,她总是怕这件事被沈穆知道,她不知道那个趾高气扬评价别人的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可是她就是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第二天,麻烦来了。   苏辞还在宿舍里睡回笼觉的时候,陈明美打电话过来了。   “什么事啊,这么一大早的……又是点名吧?帮我答到就行了……”   “苏辞!你快来教室啊!有政教处主任拿着你的名字正在到处找你呢!”   “什么?!”苏辞一个激灵给吓醒了,“你说什么?那个老妇女找我?不可能啊我又没有挂科……她找我干什么?”   “我也想问啊!你有闯什么祸了呀?总之快从宿舍里出来吧……完了她现在就往我们宿舍楼去了啊!你好自为之吧!”   室友的急救电话被挂断了,苏辞一个连滚带爬的从bed上下来穿衣洗漱,等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之后,跑到宿舍楼下正巧撞见了要上楼来抓她的教导主任。   “你就是苏辞,对吧?听说你一直不上课还为了人家老总把沈氏集团的员工都给打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自爱啊!女孩子有没有点自尊心?”   苏辞极力辩解道:“我没有打人……”   “还没有打人,人家老总都到我们学校来了,幸好他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给了校长一个面子这才没有开除你的学籍,只是给了警告,要不然你今天就卷铺盖走人了!还有你旷课,不做作业,挂科……一天到晚脑袋里只知道谈恋爱,这么不知廉耻千万不要给我们学校抹黑啊!”   苏辞听着这一声更比一声高的骂声,还有同学们来来往往路过的目光,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害她到这一步田地的人,是沈穆?让她在全院学生面前丢尽颜面的主谋,是沈穆?她在他的心里原来是如此的不堪。   那个女人有时什么样的人呢?恐怕不是上下级那么简单吧?还是说,她苏辞连一个那样尖刻的女人都不如?   苏辞这样想着,生平第一次,她觉得照在身上无孔不入的阳光让她瑟瑟发抖,心中发寒。   苏辞浑浑噩噩的跟着教导主任走进了校长办公室,那辆熟悉的雪佛兰稳稳的停在窗外,苏辞一直盯着看沈穆的脸,她试图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不平静的东西来为自己的猜测找借口,然而从遇见到离开,沈穆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老师,我没有错。”苏辞反复辩解道,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台复读机,读着读着插头忽然坏了,然后她开始失去控制的沉默。   也只有沉默了,有什么好说的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稀罕。   教导主任依然在骂骂咧咧的处理后事,校长表示各种重视这样的话,还让保证让苏辞道歉,但是这所有的一切,苏辞已经不想去在意,因为她在意的人只有一个。   那个人连正脸和余光都没有留给她,向校长和教导主任打招呼说明事情的严重xing,神定气闲的说着场面话仿佛视她为空气从来就不曾存在。   苏辞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刻,深深的垂下了头。   她忽然清楚的记得在经历这样又是风又是雨的几个月里,沈穆曾经无意这样问过她:“你为什么要每天春夏秋冬的守着我?为什么不去干自己的事?”   苏辞当时笑笑就过去了,其实她当时很想说:“因为我找不到啊,找不到那个可以让我等待春夏秋冬的人啊,我怕我不在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但是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说明她的念念不忘么?   由于接到了警告,再加上校长的接见,苏辞的一言一行已经在整个经济系赫赫有名,但有这样的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同学们把她以前的蛛丝马迹点点滴滴都和她与政教处主任的话联系起来,在底下悄悄议论着,ding着这样一ding帽子在外面晃荡,苏辞可谓正是脸上无光,再加上朋友和室友的忌讳与远离,陈明美也因为各种原因和她也说不上两句话,苏辞真是众叛亲离。   苏辞也不是那么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可是她这次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爱一个人有什么不对?我爱的那个人不爱我那又怎么了?”苏辞倔强的替自己辩解道,“只不过那个人恰好是沈穆,只不过他有钱有势,我又不是因为他的钱而靠近喜欢他,为什么不能自由恋爱?”   男追女隔层纱,女追男隔座山,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古男儿薄情,女儿痴情。在苏辞打肿脸充胖子倒贴沈穆,一个劲的抹黑自己替伟大的爱情说好话的时候,她的公选课终于因为没有交论文,光荣的挂了。   所以大三的开学苏辞因为学分不够,苦恼于怎样才能够选一个能够容易过关的选修课的时候,她在选修课TOP1的位置上看见了卢万里的名字,各种机缘巧合神差鬼使之下,她选修了恋爱经济学。   在苏辞坐进不熟悉的教室觉得自己一个大三的学生和其他大一大二的学妹学弟各种格格不入的时候,卢万里走进了教室。苏辞觉得熟悉的感觉又一次飞快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天聚会的回忆清晰盘旋在她的脑子里,她发现自己虽然这么多天没有和沈穆见面,但是一天也没有忘记和他相处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自欺欺人(二)   卢万里看见苏辞也觉得很意外,但看见她的表情后也是了然于xiong,还是不改他的风趣幽默,开始他的授课。   “我开这门课的主要原因是要提醒各位恋爱中的各位,或是准备恋爱的男女同学一个问题,就是:恋爱也是要花钱的,而且花费不少。”   “苏格拉底曾经说过,恋爱是绝对必要,结婚是绝对必要,假使你娶到贤妻会得到幸福,如果不幸讨到一个恶婆娘,你也可以成为一位哲学家,这无疑是为我们广大的男同胞指明了一条上升的事业线,当然,民间也有一种说法,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所以一般人也难免要风光大葬一番,但是干什么都需要钱,拜金主义和功利主义盛行的当代,没有金钱难免葬身之地,所以我们有必要了解这些有必要的花销,其实恋爱,也可以算是一种变相意义上的投资。同学们有没有思考过自己现在正在行为对将来的意义呢?现在我们可以相互交流一下心得,请问有没有恋爱经历比较丰富的同学……”   等到课快结束的时候,卢万里要了班里所有人的手机号和Q|、|Q号。   苏辞百无聊赖的坐在教室里玩着手机,等待着下一堂课的到来,忽然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卢万里组织所有人星期天义务劳动,不能不来。   苏辞磨磨蹭蹭的去食堂吃完饭,准备回宿舍继续宅着上网,现在大三了,社团活动什么的也进行的少了,苏辞自从遇见了沈穆之后也变得不是那么活跃了,一天到晚爱恨纠结在现实生活之中,一眨眼,人家该做牛做马的混上社长的混上社长,该成为学生会主席的成为学生会主席,苏辞涉及的面广,几乎把整个学校里的社团都给参与了个遍,可惜术业有专攻,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看着人家当着小官拿着学分,理所应当的受到后来进去的学弟学妹瞻仰活得风生水起,她心里难免还是不好受的。   用她自己的话怎么说,就是“大学将我变成了一个心灵扭曲十分缺爱的bian态”,也就是平常人所说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红眼病谁都有,可是一边埋怨别人一边还自欺欺人觉得没什么比别人差的人,苏辞还算是数一数二,换句话说,就是又自卑又自负。   她已经好久没有和寝室的其他成员交流过了,大家也不像从前那么亲密无间了,宿舍里一般整日整夜都是苏辞的天下,陈明美只是个房客,每天晚上回来早上出去,好像宿舍只是回来睡觉的地方,而刘瑶瑶和李雪只是来收租的,管好自己的东西从不多问直接走人,每个人都隐隐约约有了自己的方向,没有任何人会呆在原地等待。   苏辞叼着煎饼没精打采的走进寝室楼,对于她来说,大学生活也只是吃喝等死,一个“跟踪狂”事件已经让她在整个经济系大名远扬,在接受嘲笑与挖苦的过程中,也使得她失去了对于生活学习的热情,什么奖学金考研都让它见鬼去吧,不挂科就万岁。   这天下午系里面有活动,苏辞由于有选修课,和班主任沟通了一下终于逃过一劫,早早的吃完晚饭momo嘴巴上的油走上楼,就听见空空荡荡的寝室楼里面回荡着尖锐的笑声。她慢吞吞的走进,发现竟然是刘瑶瑶和李雪。   “你别拿那个发卡,那是老四的。”   “就苏辞那个样子,还留什么长头发装淑女,是个人瞧瞧也不信啊!不作死就不会死!”刘瑶瑶捧着肚子大笑了一会,神秘兮兮的和李雪说,“你知不知道上个学期那个事啊,苏辞竟然在倒追高富帅啊!这可是当年轰动我们经济系的大新闻!”   “还真被陈明美说准了!头版头条啊,她还被教导主任当场得住大骂一顿,写了1万字检讨,在校长办公室喝了几次茶呢!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是哪根葱!”   李雪听着刘瑶瑶说这个绯闻那个不好的也不方便发表评论,只能僵着一张笑脸勉强劝道:“瑶瑶,明美姐说不定一会也要回来,你就别动她们俩的东西了吧,都是一个宿舍的……”   “一个宿舍?谁和她们一个宿舍啊,陈明美就是个书呆子,整天幻想着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变成万人瞩目的凤凰女呢!什么老四老三老二的,我还不愿意当呢!”刘瑶瑶踩着凳子百无聊赖的数落道,“诶,不过我觉得苏辞那才不是什么老四,她应该是老小,小three的小,人家高富帅绝对不会瞧上她这种不懂风情的女生,说不定早就在外头有相好了呢,糊弄她还不容易……你等等我啊,一会我倒掉壶里面的水就和你一起去买最新的托福试卷!”刘瑶瑶开心的跳下凳子,把发卡和头箍随手一丢,拎着热水瓶打开虚掩着的门。   苏辞听了刚才的话,这下又看见从宿舍里出来的人的确是刘瑶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上前开口:“瑶瑶,你刚刚……”   刘瑶瑶也是一愣,随后看着苏辞不知所措的样子眉毛一挑,完全就将她无视过去,拎着水壶就走了。   “为什么……”一句话苏辞卡在喉咙里,一直没问出来。   什么时候同学们已经开始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了?苏辞很少做这样的反思与自我反思,她不明白一直相安无事友好相处的室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大家都不能说真心话用心相处了呢?   大学啊……最终太多的激情与梦想还是不得不臣服于现实。   李雪见到苏辞站在门口对她难看的笑了笑,等苏辞走进寝室,她也不声不响的出门了,和刘瑶瑶一起去打水了。   造成这一切的,是不是自己呢?苏辞躺在bed上感叹道:“瑶瑶以前不是这样的人的啊……”   过了几天苏辞去教务处交重修课程的费用,忽然就听见一脸严肃的教导主任无意间谈道刘瑶瑶和李雪出国的事情,不由大吃一惊,但是当着教导主任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心情不平静的从教务处走了出去。   晚上陈明美难得回来的比较早,苏辞看见她忙碌的身影,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又咽,最后还是陈明美注意到不安分的她,耐着xing子的坐在凳子上抱怨道:“苏辞啊,你有什么话直说行么?别一天到晚做仰卧起坐似的,起来又躺下去,这样容易吸引人注意力知道不?我看着心烦啊!”   “明美姐,瑶瑶和李雪要出国的事,你知道么?”   “她们考上了托福到那里还要接着读语言学校……怎么了?”   “她们怎么都没和我们说过啊……”苏辞终于说出了心里所想,“这样走了为什么还要……”   “苏辞,你究竟想说什么?”陈明美放下单词书,正色道,“告诉了又怎么样?不告诉又怎么样?她们家有钱有条件,你还能拦着别人不去啊?苏辞,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做事做人,每个人,她都有自己的路。”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陈明美见到苏辞沉默了,继续道:“我要是有钱有势什么都有,我也不会选择考研,我也说不定会好吃懒做找个随随便便就发财的工作等着继承家业,或者也是出国留学开着跑车在唐宁街一个劲的晃荡炫富,荒唐事从来不少人去做,但关键是要看你有怎样的家庭背景,你从小受过怎样的教育,瑶瑶她活泼,喜欢问着问那的讲话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有时候刻薄的让人受不了,但是起码她直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好,性格决定你的命运,决定你做什么样的事,你苏辞又mo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有什么好值得一个人死去活来?这世上的事总是有自己的理由,我认为如果自己没有能力,就无法获得别人的尊重与爱戴,更别提爱。”   苏辞低下头,闷闷的说道:“对不起,明美姐,我一直误会你了……”   “你和我道歉又有什么用?”陈明美把视线转向语法书继续孜孜不倦的苦读,“你怎么做事你自己的事,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苏辞看陈明美不理她,也知道悄悄的缩回被子里继续躺尸,这也是第一次,她再为自己的颓废与没用偷偷抹泪。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爱是这么简单(一)   选修课第一节也没有和周围的人说上几句话,既然卢万里发了短信,苏辞只好老老实实的去了。   卢万里的家住在校园旁边,是早先学校分的一处房子,原来还有一条热闹的小吃街,现在已经因为周围校舍迁的迁,搬的搬,小吃街也萧条了,后来干脆就荒废了,再加上学校又建了新的校舍,大部分居民都搬走了,卢万里这样一直当钉子户在这里不走的,纯属瞎折腾,但是他自己折腾还不算,还要把一干学生也拉到这里来折腾,真不是个闲得住的主。   苏辞到达的时候,卢万里老远就向她招手。   :“老师,怎么就你一个人?”苏辞气喘吁吁的跑过去,嘿,不是蒙人的吧?一个人都没有?来得太早了?   “他们都没来,还好你比较聪明,听我的话。”卢万里戴着眼镜笑眯眯的说道。   是太听话比较笨吧?苏辞撇了撇嘴,这义务劳动这么累的活谁愿意来啊!   “老师我们要去哪儿呢?”   “去我家,摘菜。”卢万里走在前满带路道:“谁规定老师就不能让学生一起摘菜的啊?这叫互帮互助。”   “老师您能帮我什么啊?”苏辞心不甘情不愿的走着,觉得脚步分外沉重。   “帮你及格。”   卢万里的事苏辞以前也隐隐听说过,毕竟是全校闻名的人物,听说他以前和学生去学校后山打板栗,然后挑拣好拿去学校食堂加工,然后摆了个摊送给学生,见者有份,人人都说他好,可是为什么要一直蜗居在这样一个小小院子里放着各种方便的教工宿舍不住,苏辞还真是觉得十分疑惑。   走进卢万里家的木头门,苏辞不由发起牢骚:“老师,您这也不怕被偷啊?这门……”   “这门好进啊,你说那个什么防盗门多难进啊,那么多道锁,再说我一个人住他们偷什么啊?”卢万里打开院子里的门让她进来,红红绿绿的西葫芦西红柿把苏辞晃得眼花,这仗势真好比生物系后面的动植物实验基地啊,要什么有什么,还可以随拿随吃,无公害无污染。   “老师,要摘多少菜啊?就我一个人……”苏辞在菜园子里转悠,在无数瓜果蔬菜中看见一个挽着袖子摘菜的男人的时候,她不禁愣在原地。   “……沈穆?”苏辞的大脑一片空白。   沈穆一身白色轻松休闲装,脖子上还搭着一条深蓝色的毛巾,皱眉看着她:“你怎么也在这里?”   苏辞本来是想回答自己是被卢万里叫过来帮忙的,看见他这么不待见自己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又想起因为他的找到学校来告她的状引发了那么多不愉快,自然也没有那么好说话,随即呛了他一句:“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准你来就不许我来啊?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   两人正要杠上了的电光火石之间,卢万里掐准时机出现了,他笑眯眯的说:“沈穆啊,你看,我找了一个学生来帮你,你也别废话,以后有时间就来帮帮我吧!”   连酱油瓶子都嫌弃来嫌弃去的事业有成鼎鼎大名的企业家还能干摘菜这活?苏辞冷笑,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卢万里像是故意想要留给他们俩相处的时间,中途又悄悄退场,声称自己“腰腿不好,给你么倒茶去!”   又剩下沈穆和苏辞两个人在偌大的院子里,早上的日头不算是烈,在校园里还可以听见不知名的虫鸣,苏辞看见沈穆卢万里一走又开始摆着臭架子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忿忿,真想冲上去用讨人嫌的口气取笑他一句:你知道谷子和糠的差别不?你分得清韭菜和大蒜谁是谁么?   没文化吧?你不是成功人士么?   苏辞觉得心里的各种不爽和恶意都升腾起来了,就不是仗着我喜欢你么?喜欢你给了我警告,喜欢你给了我处分,喜欢你妹!谁叫你恩将仇报!   苏辞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正常,没见到沈穆的时候吧,又想他,想他想得死去活来晚上睡不着觉,见到他之后吧,又气,气他为什么那么绝情连一个笑容都吝啬到不给她,还害她在所有同学面前闹笑话臭名远扬……每天翻来覆去的她自己都烦自己。   也许,真的和苏辞自己所说的,S大将她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精神分裂外加bian态。   苏辞围着整个院子转了几圈,在不同的树下观摩沈穆的表情神态动作时,沈穆的篮子里面已经快装满了摘下来的瓜果蔬菜,而苏辞这个所谓“来帮忙”的助手篮子里面,只躺着几个横七竖八的烂西红柿,她的心早就飞到沈穆那边去了。   沈穆视若无睹的将摘好的瓜果往屋子里送,然后就坐在客厅里面喝卢万里准备的ju花茶,苏辞在外面魂不守舍的继续折腾西红柿,就等着沈穆什么时候再一次出来。   卢万里看着两人捉迷藏似的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在厨房里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两个免费劳动力相爱相杀,乐意见得。   苏辞看着沈穆也看累了,扭了扭自己由于偷窥都快变成偏头痛的脖子,趁着沈穆休息之际,钻进厨房和卢万里撬起了牙膏。   “老师,你是故意就通知我一个人来的吧?”苏辞跟在后面正往锅里放葱花的卢万里质问道。   “什么?油的声音太大我听不见。”   “老师,你没放盐就把菜丢下去了!”   “胡说,这菜需要提前放盐么?”卢万里吹胡子瞪眼的对苏辞说道。   “老师您这不是听的见么?”苏辞洋洋得意的观望着锅里的菜色,“您就老实交代吧,是不是故意把他和我叫道这里来的?”   “他?他是谁?”卢万里一边翻炒一边问,“什么故意不故意,老师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么?怎么你不喜欢人家沈穆啊?那刚刚摘菜的时候怎么……”   苏辞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求爷爷拜奶奶的道:“老师您小点声,隔墙有耳啊,我喜欢,我喜欢还不行么……”   “喜欢就不得了,不过你这情商和智商没有一样是及格的,再不努力点又要补考了。”   “诶?”   “说你要好好学习,不论是学业还是做人,”卢万里把放完调料之后把锅盖盖上,厨房里变得稍微安静了一点,“你这样追人,一百个喜欢的起码得跑掉九十九个。”   “还有一个呢?”   “被你折腾死了。”卢万里推了推苏辞岔开话题:“你还不出去啊?菜没摘好还在这里添乱,尽瞎凑热闹。”   苏辞从厨房里被轰了出来,只好走进客厅面对不待见自己的沈穆。   此时沈穆正随手翻阅着丢在茶几上的几本经济杂志,苏辞一步跨到另一张椅子旁边坐下,鼓着腮帮子开腔道:“你在看什么?经济学什么的我可不懂。”   沈穆继续沉思不说话。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不理我呢?换个角度说我还是你学妹呢!有这样当学长的么!”   沈穆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慢条斯理的道:“我看的你不懂。”   “这还各种高大上呢,我怎么不懂了?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我的世界你不懂’的样子,糊弄谁呢成功人士……”   苏辞随手拿了一把瓜子在旁边嗑,打开电视津津有味的看着,丝毫不注意沈穆的表情,偶尔还忍不住笑两声。   卢万里把所有菜都端上桌子招呼两个人吃饭,苏辞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别人家看电视看入迷了,便放下遥控器,很自然的洗手吃饭。   “卢老师,要不我看我还是走吧。”沈穆放下杂志礼貌的像卢万里辞行:“我下午3点还有个会。”   卢万里绵里藏针的笑了:“工作这么忙,就不要抽时间来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了,我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没什么用了,年轻人嘛,还是以自己的事业为重啊!”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爱是这么简单(二)   俗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卢万里这样一句话下去,沈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玄关兜了一圈叹了一口气,又回来解释道:“老师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辞从厨房里出来错过了这场去而复返的好戏,不知所以傻傻的问道:“开饭了?开饭了?哎?沈穆你还没走?”   卢万里放了一副碗筷到苏辞面前,沈穆回到桌子前帮卢万里摆好碗筷,然后又去厨房把汤端出来,卢万里狠狠的用筷子敲了敲苏辞不长心的脑子,几个人就这样落座了。   苏辞和沈穆各坐一边,卢万里坐在两个人的中间,席间沈穆请教了几个经济学的问题,卢万里赞扬他问的好,两个人相谈甚欢,苏辞勉勉强强的听着觉得自己也插不上话,就把重心转向开的电视里,卢万里见她这样,不由的提点提点她了:“苏辞啊,你也是学经济的吧?听听前辈们创业和遇到的困难,对你的将来有好处。”   “嗯,老师,您说的对啊,”苏辞满不在乎的扭过脸来转移注意力,“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啊,在沈学长的眼里就是这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形象,可别糟蹋了人家的好心情,下午还有会呢,对吧,沈学长?”   卢万里面对苏辞这种近乎自暴自弃的表现实在觉得窝囊,开导道:“不懂就不能学啊?人家说你烂泥扶不上墙你就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啊?你这是为谁活着呢?还想不想及格了啊?专心听讲!”   苏辞不想听卢万里的话,但是她也不想挂科,就嘀嘀咕咕的小声抱怨一句:“又不是上课时间”,就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发呆,桌子上摆着三人刚才在后院摘的菜。   她委屈,特委屈,为什么自己总是抱着沈穆这棵歪脖子树不肯松手,但是这棵歪脖子树好像长了一颗铁馒头心脏,什么办法都无法打动他,苏辞终于自暴自弃了,她做不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做她自己总行了吧?   不甘和酸涩被压在心底,苏辞故意撇过头去不理沈穆,卢万里看着她苏辞别扭的样子,巧妙的避开苏辞和沈穆聊了起来。   沈穆见招拆招,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出其中有什么不妥,对于苏辞也是视而不见。   “沈穆啊,你看这么多年你身边也没有个伴,会不会一个人太独了?”   “谢谢老师关心,我在市里的几个项目还没有弄完,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事……”   苏辞本来想充耳不闻,但是遇到这事还是坐不住了,心中一个劲的打鼓揣测道:难道沈穆还没有女朋友?那他为什么要拒绝我?   “本来我也不好说,可是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不能一直这么独下去吧?”卢万里喝了口小酒瘦的只剩皮包骨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润,他看了看苏辞,淡淡说,“要不你就将就将就,和人家小姑娘处一处吧!”   “老师您身体不好,我的事您就别太操心了……”   “什么操心不操心,得意弟子看破红尘继续消沉下去,这才是我真正操心的事情啊!”卢万里说瞧了瞧心口不一的苏辞,满是褶子的脸上都是笑意:“我觉得人家小姑娘不错,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总是那么小心眼矫情,交女朋友又不是结婚,不多相处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好?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胆子tin大的啊!”   苏辞大脑有些转不过来了,卢万里是在为她说话?是要撮合沈穆和她……不是吧?沈穆真的没有女朋友?   她有些后知后觉的欣喜若狂盯着沈穆的脸,只见他在卢万里的百般说辞之下,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默认了。   走出卢万里家的时候,苏辞觉得天空澄蓝一片,自己的世界也焕然一新。她追在沈穆的后面,生怕自己跟不上他的脚步,问道:“我们约会吧?第一次去哪好呢?”   沈穆顿了顿,没有理她。   “……对不起,不是我让卢老师逼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把我叫过来,又不是我的错……”   沈穆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转过身来问她:“你说吧,去哪?”   “你同意约会了?”苏辞惊喜万分的问道,“我们去吃自助餐好不好?我想吃哈根达斯……”   最后约会的地点定在了某个家常菜小饭馆里,苏辞为了纪念这一天,特地用自己不多的打工赚来的钱买了一条领带送给沈穆,她穿上了平时难得穿出来的裙子,腼腆的坐在餐馆里,沈穆挑了挑眉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这样穿会不会不好看啊?”苏辞小声的问。   “嗯,你穿什么都好。”   “沈穆你能不能别这么冷淡啊?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啊,你对你以前的女朋友也……”   沈穆难得的变了脸色,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沉声说:“你要吃什么就快点说,我怎么对女朋友是我的自由。”   苏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让沈穆这么不待见自己,只好翻了翻菜单看着上面清一色的报价,平平凡凡的菜色,这才想到也许不是因为卢万里的面子,什么是不可能和她一起出来的。   而她是不是也像这样平平的菜色一样,毫不起眼平凡的出奇,只是运气要比其他女人好一些呢?   菜点完了,除了讨论菜谱,沈穆和苏辞之间又恢复了尴尬的沉默,苏辞断断续续的挑起话题,告诉他学校发生的事,告诉他自己的事,沈穆兴趣缺缺的听着,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有意义值得商讨的话题。   老话说自作孽不可活,没有共同语言,没有美好的回忆,这样千疮百孔的恋爱又能走多久?恐怕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消亡吧?   苏辞还记得他面对公司里下属和客户时所摆出的那张淡笑的脸,而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连那样的神情都不愿意表露。   而那条她第一次送他的领带,也在后来的某次婚内□□中,被沈穆扔进了垃圾桶。   也许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在大学除了吃就是睡整天窝在寝室里对男朋友异想天开报以希望的苏辞,竟然再也没有挂过科,补考也顺利通过了,天时地利是关键,但这最大的功臣还是得感谢卢万里。   苏辞琢磨琢磨还是得在有限的范围里里面来一场谢师宴,打电话给卢万里,没想到对方一口就应了下来,地点还是在那间琳琅满目堆满瓜果蔬菜的小院子里。   这次苏辞买了点水果还有凉菜过去,终于尽了一回师生之道没再闲在一旁看电视,帮卢万里打扫一遍客厅和饭堂,刚洗干净抹布准备歇歇,卢万里也从厨房里出来,一桌子菜烧好了。   “老师,我上次就想说,您老菜烧的真好吃。”苏辞闻着香喷喷的饭菜觉得自己忙碌了一上午还真有点饿了。   “你这是真夸我还是假夸我啊?”卢万里摘下围裙坐在靠背的竹椅子上喘了口气,“上次你不是还剩了一大半的饭没吃完么?这也叫好吃?”   “老师您记得真清楚,上次是因为沈穆在我没好放开来吃,我不是怕你们都嫌弃我吃相太吓人了么?”苏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过还是谢谢您,没有您我和沈穆永远不可能走到一块的……”   “怎么?你们两个又吵架了?”卢万里关心道,“年轻人嘛,吵架很正常,又不是同舟共济几十年的夫妻,再说,舌头和牙齿还会打架呢,你们俩慢慢来就好。”   “可是我觉得——唉,说不上来,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不管我怎么做,他就是特不喜欢我。”   “你也不能总是和他对着来,除了初恋,他那么骄傲的人什么时候放下shen段去全心全意追过别人?”卢万里说,“沈穆他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主要是你们心理年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他怎么会总是迁就你呢?像你以前理解的那样,众所周知,他是个土豪,除了钱,土豪也有自尊心。”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爱是这么简单(三)   “老师,您对沈穆真了解,精辟啊!”苏辞用手撑着下巴烦恼道,“沈穆以前是不是从来没交过我这么没志气没气质的女朋友啊?我怎么感觉他各种不耐烦各种格格不入呢?”   “天下之大,什么事没有,那么在乎过去有什么用,品味定的太高的话,总有一天会栽跟头的,”卢万里轻咳了两声,替苏辞宽心道,“你看看,他不就遇见你了么?”   苏辞天真的笑了起来:“老师您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我看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心里高兴啊。”卢万里走到茶杯旁边拿出几粒白色的药丸一口气吞下,然后喝了几口水:“想当年我和你们师娘在一起的时候,那才是什么荒唐事都做过,现在老了做不动了,就只能看看了。”   “老师您给我讲讲呗!讲完了我就告诉别的同学,说不定师娘知道了也会很高兴……”   “她知道不了了,”卢万里长叹一声,苦笑道,“她早就不在了。”   “那年夏天被搬家公司的车撞了,脑出血,当场就没了……”   苏辞看着卢万里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是啊,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自己的故事,就算那个人是一直游戏人间的卢万里。   苏辞做梦也想不到这竟然是自己和卢万里的最后一次长谈。   她为沈穆蓄起了长发维持着一段对对方来说不值一文的感情,她从一个不懂情爱的假小子蜕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女,她固执的以为只要她能坚守就能看到希望,可是她远远不知道事实要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苏辞就这么自以为是擅自做主的维持着她和沈穆的关系,就像一个爱吃糖的孩童抱着糖罐子不肯松手,一直到了她大四的时候。   陈明美计划要考研,她把东西几乎都搬回家了,刘瑶瑶和李雪的bed位自从搬走了之后系里面也一直没有安排人过来住,宿舍里变得很空,空荡荡的桌子和chuang位让苏辞觉得心里也是空荡荡的,有一种难以说明的窒息感,她一个人还没找实习单位,没有确定自己的未来,她第一次觉得前途渺茫,除了屡屡不顺挫败的爱情,还有即将踏入社会的恐惧,曾经的雄心壮志化为两手空空一败涂地,她也不甘但也没办法,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一种被抛弃的错觉yun育而生,好像所有人都有了归宿都在向前努力,而她却渐渐失去自我,失去方向。   她害怕整天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寝室楼,索xin随便找了一家证券公司实习,再在外面租了房子好好复习,准备多考几个证,希望不会为时已晚。   大学,究竟算是个什么呢?苏辞想。   荒废的时光不会回来,那么索xing就放手去做不后悔吧。   这样平静的生活竟被一个深夜电话所打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苏辞看见手机上闪烁的名字,是沈穆。她看了一眼bed头简陋的电子钟,已经将近凌晨。这么晚了,沈穆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苏辞细声细气的接起了电话,对于这个平日里连一个微笑都吝啬给自己的男人,她总是表现的有些敬畏,这种感觉近乎于卑微。   “你在哪?”沈穆仿佛有些烦闷的在电话里问道,苏辞说明了自己的地点之后,也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沈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轮不到你操心,”沈穆沉声道,“我去找你。”随即自顾自的掐断电话。   他是不是在生气?他为什么会生气?还没等苏辞弄明白这些问题的时候,粗暴的敲门声响起,她唯唯诺诺的开了门。   沈穆站在外头,印象中的西装革履变成了满脸掩不住的苍白与颓废,他的气息跨过门栏向苏辞靠近,整个人倒在苏辞身上。   “沈穆,你这是--”浓烈的酒精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苏辞好不容易关上门,想扶着他坐在椅子上,却不想沈穆拉住她的手,开始热烈的拥吻她。   “唔--你喝酒了--唔唔唔--”   “我爱你,我要你,你怎么就不知道!”他皱着好看的眉,似乎沉浸在痛苦与水深火hot中。   也许是自以为是的想分担他的苦痛,也许是因为这一句醉话,总之苏辞这样的恋爱小学生当了真,反抗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被迫配合着沈穆每一次的侵袭她的口腔,沉醉在他罕见的温柔与强势之中。   她知道自己在渴望他,可是却依然不知道那种无名的渴望究竟是什么。   温ruan而湿run的唇开始不知疲倦的交换二人的津|||液,苏辞渐渐习惯了沈穆的霸道,也学着他的样子回吻他,呼吸变得ai昧而急促。   (此处省略850字)   这是兽yu?是发泄?还是爱?   他这样……是不是说明有一点爱我了呢?苏辞迷迷糊糊的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昏婚(一)   血迹斑斑的衣物,赤果着的shen体,皮肤上红紫的吻痕,无一不警醒着苏辞的大脑神经,她这是做了什么?有什么事不可挽回一发不可收拾了么?   身边的男人毫不在意的收拾好自己,头也不回的准备走出门。   “喂,沈穆……”苏辞拉了拉他正在系领带的手,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昨天晚上的热情如火。沈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一瞬间的厌恶,躲开她的手继续默不作声的穿着衣服。   “沈穆,是不是我又犯了什么错……”   “昨天的事,是个意外。”他冷冰冰的开口,口气若无其事的就像是在谈一笔生意:“我喝醉了,你不要太在意。”   “如果是觉得无法接受,那就打我电话,号码你是知道的,要多少钱随便开,不过我们今后再无任何瓜葛,请你想清楚了再开价,我个人的观点是觉得你应该有所打算,想要交男朋友多少也应该有点付出,等价交换不是么?”   “这么说你昨天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假的?”苏辞的心渐渐冷下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沈穆,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我难道会为了你的钱……”   “不是么?那就好。”沈穆淡淡道。   “沈穆,你就这么讨厌我么?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呢?”   “理由,”沈穆转过头,板着苏辞的脸强迫她直视他阴霾的眼睛,“理由是什么?因为你喜欢我,还爬上了我的bed?”   “沈穆,你——”眼泪终于倾泻而出,苏辞无助的哭泣道:“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哼,世上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女人么?”沈穆冷笑着走出了屋子的大门,仿佛一眼都不愿意多看坐在chuang上哭泣的女人。   “我爱你啊!沈穆!我真的爱你啊!”苏辞光果着身子跌坐在地上,一ye狂乱的痕迹还残存在屋子里,总要有一个人为自己的盲目而买单。   荒唐事做尽的苏辞除了掩面哭泣痛苦难过以外,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捡起自己荒废已久的学业,在各个地方天女散花般的投简历,她永远赶不上沈穆的脚步,她对他的一切甚至都是痴心妄想,一个人再怎么卑微进了土里,面对除了爱情之外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   人家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在苏辞的单恋停滞不前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神奇的收到了一家证券公司的录取通知书,终于在大千人海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与价值。   她凭着S大的文凭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前台。   “大家好,我会努力的。”苏辞低着头认生的说:“我叫苏辞,第一次参加工作,请大家多包涵。”   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个坐在电脑旁的女人像她伸出了双手:“苏辞,你好,我是孔莹,也是个前台,将来的日子多多关照,那边的玻璃门里面是处理人事工作的莫总,你可以和他去打声招呼,还有几个营业部的人和实习生,一会大家下去吃个饭吧,就当是给你的欢迎会。”   “谢谢。”苏辞点了点头。   “别那么拘谨,有什么事你可以问我,我在这呆了两年了,”孔莹笑眯眯的拍拍她的肩:“年轻人,好好干。”   苏辞忐忑不安的走进玻璃门,想象着职场斗争里面的兵荒马乱,不知道摆在面前的这尊大佛应该用怎样一种方式去相处,自己毕竟是新人,业务方面也不是很扎实,会不会被人看不起在领导面前丢脸……   礼貌的敲了敲门,听见一声里面的人说了一句“进来”,苏辞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里面坐着一个二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这么年轻的人能当上副经理?而且是自己的ding头上司?苏辞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在看了男人两眼,她疑惑出声来:“季总?你是季莫泽?就是那个当年和我在一个学校的……”   季莫泽淡淡的扫了苏辞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别来无恙。”   一句别来无恙泄露了天机,苏辞忽然感觉今夕已非昨日,熟悉的高冷气场又一次扑面而来,何止是当年在一个中学的校友,他们俩还是同班,同桌,死对头,这将来难道还要成为上下级?   难道这也是她被招进公司的理由之一么?苏辞无不稀奇的猜测道,高中同学也好久没有联系过了,谁能给她科普一下季莫泽是怎么混到这么大的官的啊?   “大学毕业,除了从业证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大学四年怎么过的?你这样的前台要多少有多少,”季莫泽几十年如一日的看着股票上上下下的趋势走向,对苏辞评价道:“但是也不要缩手缩脚,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既然能够通过笔试面试来到这,说明你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好好珍惜这份工作吧。”   这是不是另一种问候同班同学同桌的打招呼方式?苏辞不知道,她只知道季莫泽让她公私分明,这一点她是记下了,大家毕竟都分开这么多年,想必彼此心中的什么同学情谊都所剩无几了,更何况苏辞觉得整个高中根本就平淡如水,她也不奢望季莫泽能对自己有什么小恩小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人才是真。   问候完了上司,一到点苏辞就和同事们下去吃饭,上班第一天主要是熟悉业务,分配给她的事情并不多。   孔莹自从和苏辞亲近了一些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打探前因后果生辰八字,势必要从苏辞嘴巴里套出几句话来,为日后的八卦新闻做素材。   “苏辞你有没有男朋友啊?”孔莹探听道,“在大学里面有没有交往过的啊?”   苏辞眼前浮现出沈穆那张唯独对她冷冰冰的脸,张了张嘴有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可笑,只好扯了扯嘴角回答道:“没有,我不太招人喜欢。”   “你们大学难道没有联谊?”孔莹不敢置信的大惊小怪道,“大学没谈过恋爱,这是什么稀有品种?以后我们公司联谊一定把你带上……”   苦涩的滋味蔓延在心头,如果说没有爱过那是假的,但是爱而不得的滋味,同样是让人心酸让人心里发苦。   “不过话说回来,莫总也没有女朋友呢……”孔莹嘀咕道,“整天板着脸从没见过他笑……你们这些年轻人究竟是怎么了?有什么苦大仇深的问题比解决个人问题还重要的么?”   苏辞给了一个牵强的笑容,这事就这样暂且应付过去了。   就在这一天,沈穆的电话像暴风雨一般突如其来,打了苏辞一个措手不及。   “过几天你有时间么?”   苏辞模棱两可的应着,她已经准备好面对他的任何劈头盖脸的责骂,当面对这样冷冰冰的电话时,苏辞觉得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遇见沈穆仿佛是她的劫难,她除了叹气除了眼泪除了爱而不得,已经做不了任何事情,无能为力的她大彻大悟的想:就这样把他让给别人也未尝不可吧?   可是,放弃也是一门艺术,做好准备放弃的苏辞还是会掉泪,还是会心碎,还是会伤心难过不能自已。所以这时,还是她努力的忍着自己的眼泪,装出往常一样冷静的口气问道:“什么事啊?”   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他比她更冷静更沉着更随便的说道:“你没事?那正好,上次那事还没完——”   “你想干什么?”苏辞艰涩的开口,“又是为了钱的事?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穆毫不在意打断她的话,意味不明的下命令:“过来把手续办一下,和我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昏婚(二)   什……什么?   她要结婚了?!沈穆要和她结婚!   这是真的假的?苏辞又惊又疑,她实在害怕沈穆又想着别的法子捉弄她,沈穆他不仅仅是玩玩?   “你……能不能再说一遍?”苏辞不确定的开口,如果这是真的,那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我们结婚,”沈穆不耐烦的在电话里说道,“隐婚,不办婚礼不告诉其他人……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苏辞下意识的摇头,虽然她恨不得把电话都摔了向全世界呐喊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但是她还是抑制住内心强烈的冲动和喜悦,根本不在乎沈穆看不看的见,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故作矜持的问好了时间地点,像是怀揣着小秘密一样耻于开口,然后心甘情愿的信守诺言:不告诉任何不相干的人。   苏辞知道不能四处宣扬,可是她还是想把自己喜悦的心情与别人分享,于是她又一次去了卢万里家。   时隔一年多,当苏辞再一次来到那个有院子有菜园的房子里的时候,那里早已经荒废一片,房子的旁边还摆着几个花圈上面落了灰,苏辞不知所措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脑袋里有些懵,向以前认识的学弟学妹一打听,原来卢万里早就在一个多月前去世了,死因是胃癌晚期。   苏辞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她坐在卢万里家里的竹椅子上,想着一年前她还在这里和沈穆斗嘴吵架,卢万里还是那么开明和大度,还想着她和他像朋友一样讨论各种问题时候的肆无忌惮,早就把他是她的老师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么好的人……就这样与世长辞了么?   为什么当时没有多说几句呢?为什么卢万里的病她从不知情?为什么这样关心学生的老师就这样没了?   还是说她对身边的人除了沈穆之外都太不关心了呢?   与其说悲伤与失落,不如说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苏辞坐在屋子里看着野草疯涨,不知名的愧疚不知从何而起,她一下午就在和自己过不去的时间里度过,没有见到卢万里最后一面,难免有些不舍与遗憾。   曾经丰富多彩的菜园里的植物都已经因为无人照料而枯wei了,似乎也预示着她与沈穆可笑而苍凉的婚姻。   苏辞天真的以为他们会如每一位恩爱夫妻一样相守到老,她认为相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可是,现实却告诉她什么都是不可能的,除了结婚证她什么也没有,她满心欢喜嫁给的不过就是几张白纸。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沈穆是迫于家庭压力赌气才找上苏辞商量结婚,如果没有对自己的终身大事那么轻率的草草做决定,如果……没有如果,正因为世上没有那么多因果,想吃后悔药的人才有那么多。   说来说去,苏辞当时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花瓶而已。   从知道真相的那天就开始嘲笑自己,嘲笑命运,觉得生活给她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最哭笑不得的是最后的最后她自己都在嘲笑自己。   何其可悲。   没有华丽的酒宴,没有盛大而隆重的婚礼,苏辞不敢奢望这些,她傻傻的以为只要嫁给那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就够了,上天给她一个可以爱他的名分,她就可以赌上全部的幸福大好的人生,赌他终究会和她相爱,谁曾想,结果依然是满盘皆输心灰意冷。   原来爱情是这么简单,原来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生活告诉苏辞,什么都不比上一笔手费来的实在。   简单的通知了双方的父母,在结婚一个月之后,苏辞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婆婆,沈穆的母亲。   沈母坐在轮椅上,身后还站着几男几女,听佣人字里行间介绍道,她患有严重的脑血栓和心脏病,双tui已经不能动多年。   苏辞是拘谨的,来这之前她曾经想过自己要不要做准备,会不会不讨人喜欢,来到这之后她发现自己彻底想多了,因为无论她穿了多好的衣服,多么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沈家人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一次。   苏辞很礼貌的向沈母问好,接过佣人手上的茶端到沈母面前。   “哗——”沈母毫不留情的把茶碗打翻,滚烫的茶水洒在她的手腕上,一阵尖锐的疼痛让苏辞收回纤细的双手,茶碗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沈母年近花甲,头上已有白发,听说她是老年的子,一向对沈穆视若珍宝,平日里也骄纵的多,尽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依然舍不得对自己的宝贝儿子下手,只好拿苏辞撒气。   看见沈母恶狠狠的表情,苏辞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把红肿的手背在后头,连忙鞠躬道歉,沈穆倒是把手cha在口袋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平静的等待着家里的暴风骤雨。   沈母似乎也意识到除了家人还有外人在场,闲言碎语难免传出去对沈家的形象大打折扣,说她对人百般刁难,便用让人转动轮椅走到苏辞身边,不怒自威的告诫道:“在什么地方,就要知道什么地方的规矩,你还不是沈家人,自然没人欢迎你进沈家的门。”   苏辞把头埋的更低了,沈母说的话她似懂非懂,可是她看出来了,屋子里的气氛不好,大家对她都充满了敌意和嫌弃的眼神,她这下算是明白了,沈穆就是挖了一个坑让她往下跳。   这样丑媳妇见公婆的戏码,苏辞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她只知道她不受待见,在这个家几乎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至于这是为什么,还得好好考究一番。   “你今年多大了?”沈母换了一种语气问道,布满皱纹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沈穆,眼中饱含着深深的责备与愤懑。   “我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   “你有没有问过我儿子多大了?”沈母用放在一旁的拐杖敲着桌子,每一下都敲进了苏辞的心里,“他都快三十的人了,竟然还和你一个黄毛丫头在这瞎闹腾,把结婚当儿戏想气死我么?”   “这场婚姻,我不承认!整个沈家都不会承认的!”   “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沈穆脸上的阴霾似乎又加深了:“她,您不满意,这是个大学生您总满意了吧?”   “你这个不孝子竟然还敢ding嘴?”沈母怒不可遏的将拐杖锤的“咚咚”响,“你说说,你在外面创业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还不是靠吃沈家的老底过日子?在外面风风光光的,为家里人又做过什么?沈家的继承人可不止你一个!”   沈穆抿着唇不发一言,老太太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发话了,他似笑非笑的道:“贤侄多听听长辈们的话嘛,你看看家里人说的多在理,要我说啊,与其找一个这样无论家庭身份地位都不入流的媳妇,还不如上次那个杨欣呢,至少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嫂子这是气,你也就认个错把这位‘大学生’送出家门吧!”   说道“杨欣”两个字的时候,沈穆的表情发生的明显的变化,苏辞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杨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的直觉告诉她,杨欣和沈穆肯定非同寻常的有关系。   事实证明苏辞的直觉果真不假,这也可能是因为同是女人,同样有第六感。   “那我真是要谢谢小叔关心了。”沈穆气急败坏的看了一眼那男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当时把阿欣赶出家门的好像也是你吧?没想到这次又不合你的意,要不我就把她送到你门下?”   苏辞没想到口不择言的沈穆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苏辞自认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为了沈穆上刀山下火海什么事都干过,可这样一句话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个人都会被寒了心。   沈穆,你娶我回家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一心一意比较好骗?我苏辞作贱自己和你在一起,但是我还没无聊到去作贱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昏婚(三)   “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沈母的脸也沉了下去,伸手一根拐棍敲上了沈穆的头,“尽好自己的本分!”   看着一大一小僵在这里,沈母身后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发话了:“大嫂也别太惯着小穆了,我看烈哥没说错话,上次那杨欣好歹也是有学历有事业,虽然出身不大好,但是好歹人家条件上去了啊,你看看这,不是我说,简直一整个给我们沈家丢脸。”   苏辞从小到大还没有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虽然家里不是很富裕可是自尊还是有的,她当即就想回敬回去,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激动,沈穆毫不客气的道:“好也是你们说的,不好也是你们说的,现在这样你们满意了吧?我的事怎么不能我自己做主!”   苏辞听到这话算是有点明白了,感情他沈穆把他娶回来就是为了和家里赌气,人家越是不同意,他就越是高兴,娶谁不是娶?把婚姻当儿戏,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苏辞一直觉得从学校刚毕业走进社会的自己是个精神分裂外加bian态,可今天看来,沈穆比她明显更胜一筹,那就是心灵扭曲从小缺爱啊!这样一个仪表堂堂事业成功的大男人,竟然在婚姻大事上犯糊涂,这就是那怎么说来着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乐颜你也别吵了,既然是贤侄自己带回来的人,想必他早就想好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年轻人嘛,这个时代什么事没有?我们这些老古董就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了,可是这媳妇茶还是要敬的,要不让张姨在那一个杯子过来,嫂子您漱漱口?”那个沈穆叫“小叔”的男人打起了太极拳,忽悠道,“来日方长,实在不行,嫂子您还是不满意,就让这大学生侄媳妇在家里住个一两天,沈穆每周回来几趟,血浓于水,母子之间何必因为几个外人伤了和气呢。”   沈母怒之无法,奈何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见到有人给了一个台阶下,撇过脸哼道:“住在我家白吃白喝,这法子还真是好的很!”   “要不我也搬过来和大嫂一起住。”时髦女郎点了一根女士烟轻轻吸了一口,提议道。   “别别别,乐颜你可别跟着瞎参合,你那烟味谁受的了,不为别的,也要为大嫂的健康着想啊,”男人道,“不是有句话叫三个女人一台戏,你要是也住进来了我还真不习惯,以后大嫂家我都不敢随便来了。”   “沈烈哥你这么怕我啊,”沈乐颜弹了弹烟灰,“要不是为了家里那个小的,我绝对就搬进来陪大嫂了,你还敢赶我出去不成?”   沈乐颜是沈家的末女,是沈穆的姑姑,自小骄纵过度不学无术,后来出国留学在国外和别人鬼混,生下一个混血儿,再后来男人跟别人跑了,她只好没满月的女儿回家来继续当沈家的娇娇小姐,由于还握着沈氏一部分股份勉强也算是个大股东,就把孩子和家务事都丢给保姆,又在贵妇圈子里作威作福原形毕露。   沈母也没傻到被别人当枪使,于是淡淡的说道:“你们谁也别争谁也别抢,我谁都不欢迎,至于这黄毛丫头,我们家还真不缺那么一口饭,这事就这么定了,闹心的谁也别再提。”   “妈,我不指望您认她,但是我干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您也别整天拿沈家来压我。”沈穆一脸不服的说道:“我喜欢谁,和谁结婚,这些都和沈家没关系!”   沈穆这一番话无疑是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宅子几个人各怀鬼胎,沈烈和沈乐颜都喜闻乐见看着这一出窝里斗,沈母变了脸色,将拐杖狠狠一甩:“这么说,沈氏的继承权你也不想要了?逆子,给我滚出去!不要再回这个家!”   比之沈母的恨铁不成钢,苏辞在意的是沈穆对待自己的态度,这坑挖的太深,跳进去之后苏辞觉得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一家人又因为继承权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看着沈穆毫不在意的样子,苏辞除了自嘲与嘲笑他人之外忽然感到一丝眩晕与绝望:这就是她期盼已久的婚姻?难道到头来她只是个替代品?   她住哪里,他不关心,她受到家人的责难,他也不关心,他为她带来这一切的劫难,结果半途中将她狠狠抛下弃之不管,苏辞很想问:他以为自己是谁?是她的天么?   这算什么?天塌了么?   沈穆硬气的走出家门,苏辞再三鞠躬也跟着他离开沈家大宅,里面的人就算再不待见她,她也得做到仁至义尽毕恭毕敬,毕竟都是惹不起的主。   回去的路上,沈穆沉默的开着车,苏辞看着周围的风景,车上放着轻音乐。   是那首《Divorce Rhapsody》,瀬川英史的单曲,前面一个红灯沈穆急刹车,因为惯性苏辞向前倾装上了厚厚的挡风玻璃,额头上红了一片,沈穆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冷漠的道:“明天收拾东西,你去我妈家住。”   苏辞觉得自己的头盖骨都要碎了,不知道是不是撞的太狠太疼的缘故,她鼻子有点微酸,捂着额头瓮声瓮气的挽回道:“可是我们刚结婚,你这样……”   “我每个星期回去一次,家里平常除了妈就是佣人,我很忙。”   “我们是夫妻啊。”   苏辞说道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很委屈,委曲求全是她的主意,就算所有人都不同意,没有人看好她和沈穆这一对,可是她还是嫁了,嫁给他好好爱着他,她自认为这是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可是,沈穆却嗤笑道:“苏辞,这些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与我无关。”   “夫妻?一ye夫妻而已,我不爱你,你最好也有点自知之明,你不能为我带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实在不行,离婚也不是不可以。”   “你这样的女人,天下要多少有多少,苏辞,我真不知道你是看上我什么了,不过这下也好了,我妈大发慈悲解决了你的住房问题,接下来如果要和我分开最多还有点财,也算是一劳永逸了,你也满足了——我说的没错吧?”   “沈穆,我和你结婚不是为了这些。”苏辞辩解道:“你要误解到什么时候?”   “你不承认?那为什么我说要和你结婚了的时候,你就一口答应了呢?”沈穆冷笑道,“不要把什么都归结于爱情,说句实话,苏辞,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得到爱情。人总是要给自己留几分脸面,你说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喜欢上你?”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和你离婚?又凭什么会以为你与我无关?”苏辞忍气吞声道,“我已经什么都不去奢望了……”   “你会的,”沈穆脚踩着油门让车冲了出去,疯狂而恶毒的话语还留在苏辞的耳边,“你会和我离婚的,一定会。”   婚姻是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苏辞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如既往的维持一段婚姻是十分艰难的,特别像是沈穆和她这样闹的这么僵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就像是一场冗长的表演,她信心满满的期待了许多年,可惜真正演出开始的时候,她才知道无论是无论是观众还是舞台上的演员,都只有她一个人。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么她做什么事你都觉得她是可爱是美丽是无论做什么事都无比正确的人,但是如果你讨厌一个人,那么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狰狞丑陋见不得人光,做什么事都是无比的看不顺眼。   怎么做才会成为一个不让别人讨厌的人,怎么样才能够改变自己,这曾经是苏辞下半生一直在思考的课题。   沈穆从来不让她叫他“老公”之类亲密的字眼,苏辞是尊重他的,所以也不敢忤逆他的意,可是每次这样生硬的叫着觉得心里就是不舒服,本能上还是希望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少,希望沈家的人都能接受她……但是在经过一些事之后她终于大彻大悟:无论她怎样改变,怎样努力,自己还是自己,那些不喜欢你的人到了最后,依旧是不喜欢你,命中注定。   虽然苏辞从不信命,但是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别人可以不喜欢她,她也可以不喜欢别人。   在所有的反抗和沟通都无效的前提下,她还是一个人搬入了沈家大宅。 作者有话要说:   ☆、霉孕当头(一)   苏辞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去赶地铁,不仅仅是因为沈家住的比较远,也因为她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第一份工作来之不易,她体会过被拒之门外的凄惨,当然不想糟蹋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母睡眠时间很短,起的也很早,每当苏辞叼着面包匆匆走出大门的时候,她都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她,苏辞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起的太晚了,没有好好的问候老人家,于是就强迫自己每天少睡半个小时,用剩下充足的时间来陪沈母一起吃早餐,每个周末也尽量不睡懒觉,后来她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沈母是在责备她为这个家付出的不够多,不应该去上班而应该去和佣人一样替古董抹灰,清扫厕所……   苏辞麻木的摇头苦笑: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难道连工作也要失去,然后举手投降做一个沈家的奴隶么?这样生活不是变得更加绝望了么?于是她就一直装糊涂装瞎,沈母再万般刁难她也认了,总之这班她是一定要上下去。   苏辞每天面对着沉闷的家庭气氛和沈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高兴的脸,在办公室连笑都少了许多,她有时候夜里会常常失眠,时常睡到半夜爬起来找水,眼下有了浓浓的黑眼圈,时常得通过化妆来遮掩。   这天苏辞刚刚在卫生间里面化好妆准备出去,就听见房门外有几个女佣在议论打扫房间的事。   原来苏辞住在沈家的客房,而真正沈穆的房间在楼上,房间的钥匙也只有沈母和帮佣的张姨有,前几天张姨生病了,钥匙就交给了其他人,女佣们犹犹豫豫要不要在沈穆回来之前进行一次固定的打扫,苏辞点点头,表示无所谓,但也许是好奇心驱使,她跟着几个佣人上了楼,第一次jin入了沈穆的房间。   虽然屋子的主人不经常回来住,但是里面依然充斥着他的味道。从小到大的奖章、奖杯、证书摆放在展示柜里,无不预示着他作为天之骄子的优秀,苏辞看见了他与校长的照片,那时沈穆还穿着硕士服,旁边还站着瘦成一把骨头的卢万里,还有一个穿着职业装神采飞扬的年轻女人,四个人看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这个人是谁?”苏辞把照片拿出来问身边的人道。   佣人们都摇摇头,见怪不怪的继续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苏辞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于是就追问一句:“你们都没见过这个人么?”   “少爷他不喜欢让别人动他的东西,倒是前阵子让一位小姐到这里住过一两个星期,后来也走了,少爷也不经常回来了。”佣人吞吞吐吐的说道。   苏辞拿着那张照片反复的端详那个女人的长相,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她把照片翻了个面,看见白色的相纸上写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杨欣。   苏辞失魂落魄的走出沈穆的房间,她把所有摊在柜子里的照片翻了个遍,无一例外,只要是沈穆成年之后的相册里都写上了这个名字,至于对于沈穆有什么样的寓意,不言而喻。   那位前阵子住在这里的女人会不会也是她?杨欣……是谁?她到底是谁?   苏辞问过佣人,大家几乎都选择了缄默不言,苏辞觉得自己要疯了,沈穆那么高傲的人居然也会不厌其烦的收集那么多照片写下她的名字?那个女人难道是他的初恋?是他真正爱过却又放不下的女人?   前一阵子……他不是还在和自己交往么?那个女人也住进了这个家?她是不是还在房间里那张kingsize大bed上和沈穆无所顾忌的chanmian过,是不是享受过他的所有温柔?   沈穆在半年前把杨欣带回沈家,让她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后来又因为沈母的不同意赌气和苏辞结了婚,杨欣出了国。   杨欣和沈穆是同校的校友,S大的校花,曾经在大学里交往过一年,后来又在工作上合作过,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人们都说,那是一对金童玉女,终成眷属。   苏辞自以为是,却不知道早已被人捷足先登,费尽心思做的傻事做尽,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她胃里就泛出一阵阵恶心,她不喜欢呆在沈穆的房间,一点也不喜欢,正因为是那个房间,让一切赤果果的暴露在了阳光下,让她觉得自己千疮百孔,让她看清现实残酷的距离。   她得到了这场婚姻,却永远得不到他的心。   她没有知难而退,但起码她有自知之明,就在她犹豫应该怎样面对自己婚姻的生活的时候,生活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星期五的一大早,沈烈又一次光顾了沈家大宅,这个时候,苏辞和沈母正在吃早餐。   沈穆是独子,上头有两个伯伯,一个姑姑,沈烈是沈穆的爷爷过继过来的小儿子,与沈家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他辈分比沈穆大,但是年纪和沈穆也差不多。   “大嫂早上好啊!”沈烈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叫道。   苏辞看着家里有客人来了,连忙站起来走到一边,像一只惊gong之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又来干什么,嫌弃这家还不够乱么?”沈母问道。   “嫂子别气,我是来见我们家的侄媳妇的。”沈烈坐在红木沙发上啄了一口茶,继续道:“贤侄在外头沾花惹草的,家里头少不了麻烦。这不,又有人要回来了!就是那个杨欣,我昨个见到她和沈穆这小子在西餐厅吃饭,还以为是看错人了呢!”   “和你有什么关系?”沈母冷冷道,“我说了,我沈家不欢迎外人,即使她什么都好,我儿子喜欢。”   “喜欢好啊,可喜欢也不能当饭吃啊,这都结了婚的人不是,”沈烈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佯装叹气,“这小子真该好好教训教训。”   沈母不上沈烈的钩,转过脸命令苏辞道:“你,给我坐下继续吃。”   “侄媳妇稍安勿躁,我就是过来给你提个心眼,省的我那不让人省心的侄子给你添麻烦,伤了多少人的心——”沈烈放下茶杯一身轻的说道:“说句实话,这两个人可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没缘分在一起也就罢了,可是万一一个旧情复燃做出什么不地道的事情我可就不敢保证,说来说去还是当事人看着办了。”   “既然嫂子不欢迎我,那我就走了,不用你们赶,慢慢吃啊!”沈烈一脸笑意的与苏辞擦肩而过,然后在她耳边道:“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呐,小心为上啊!”   苏辞听见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她麻木的面对着沈母的脸,小心翼翼的拿着刀叉切着盘子里的面包片,“哗啦”一声刀掉在地上,心惊胆战的说了声“对不起”,浑浑噩噩的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餐具,捡了几次楞是没捡起来。   望着沈烈轻巧走出门的身影,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杨欣要回来了?   她和沈穆在一起了?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伤害与不满都浮出水面,苏辞捂着脸弯腰躲在餐桌底下有想哭的冲动:那我这样,究竟算是什么?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母似乎比平日里更加严厉一些:“连刀和叉都不会用的人,怎么配进着个门?每天还居然要工作,那够拿几个钱?估计连这样一顿平凡的早饭都吃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霉孕当头(二)   苏辞垂着头听她每日的训斥,饭都没吃完就失魂落魄的走出家门去公司上班,就好像是天公也不作美,街上下起了大雨。   苏辞觉得有些冷,就用伞ding着风暴前行,等来到公司,身上早已湿了个遍。   有人玩笑道:“苏辞,你这是湿身了啊!”   另一人也笑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喽!”   孔莹接话茬道:“人家一小姑娘,你们乱开什么玩笑,要我说啊,最多一个马失前蹄!”   “湿身倒好,可别怀孕啊!想想现在大学生意外怀孕的有多少,这种事可玩笑不得啊!如果未婚先孕的话,公司的人手可能就不够了,等产假满了回来上班估计就应该被裁员了,谁也不愿意养一个吃闲饭的啊,现在就业形势那么紧,有份稳定的工作就已经不错了……”   “我说你们想的是不是有点多,人家苏辞连男朋友还没有呢,怎么造人啊?难不成真成了那黄帝的母亲,踩了个脚印感受一下月光就怀孕了啊?要是这么容易哪还需要什么不孕不育医院啊,直接晚上没事坐在外面晒月亮得了。”孔莹把包放在一旁拿出一个小本本,向其他人炫耀道,“你看看,这就是我在网上买的《黄帝内经》,袖珍版本的,什么月事不调啊,总是阳痿肾虚啊,吃什么补什么生男生女啊,都可以来问我,要不要给你们指点一下生理和心理上的迷津啊?”   办公室里面的人都笑了起来,有人当即叫道:“孔莹你还是不是女人?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重口味没下限……”   孔莹人缘不错,有时候又是个话唠,正巧遇见这天她心情不错,便多侃了几句,将话题又转向了其他方面,最后等到快九点了她鬼鬼祟祟的走进苏辞身边小声问道:“苏辞,你最近姨妈是不是没来?”   苏辞一脸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看书看得呗!”孔莹扬了扬手上的小册子,“说实话,这属于内分泌失调啊,你最近脸色也不好,是不是睡不大好?”   “有时候失眠失的厉害,但是现在这段时间总是睡过头,睡不醒……”   孔莹左瞧瞧右看看琢磨了半天,一排板:“不对啊,我怎么会看得有错?我妈都说我看的准……苏辞啊,这亏的是你没有找男朋友,否则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怀上了啊!”   苏辞脸色一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抓着孔莹的手问道:“……你说什么?”   “我就是为了治疗我妈的更年期所以才买的这本书啊……不过也许你是例外,我也不是专业的老中医,别太当真啊!”孔莹看见领导过来了,立即把小本子藏起来mo索起今天要做的工作,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中午,雨终于停了,所有人都下去买饭了,苏辞中午趁着休息的时间,故意避开熟人跑去药店买了一根验孕棒,回来就躲进厕所不出来了。   “大姨妈”、“怀孕”几个字听在她耳边记忆犹新,刚才忐忑不安的走进厕所时她还心存一丝侥幸,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那根刺眼的红色小苗在微弱的光线下晃得她眼睛生疼。   是什么时候有的呢?是她的第一次么?她一个人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无助的抱头痛哭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可怜的孩子……   沈穆已经半个月都没有回来了。   第一周说是有一个饭局推脱不掉,第二周便失去了音讯,没有任何解释和理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没有理由也成为了一种理由,彻夜不归又怎么样?无影无踪又怎么样?关心他的人太多,想看他的笑话的人也不少,而恰恰这个笑话的最大看点,就是苏辞。   苏辞嗜睡变得越来越严重,每天睡在空空荡荡房间里的她,最近却常常被噩梦所吓醒。   梦中,她看见了许多人。   她梦见陈明美和所有同学大声的嘲笑她罪有应得,公司的同事们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她议论她,她梦见沈穆和杨欣在她的身边滚bed单却只能在一边一动不动的看着……   沈穆第一次厌恶她的表情在梦中与记忆中一次一次被放大,苏辞无数次被吓醒之后终于明白了这样无名的恐惧是什么,因为她害怕噩梦成真,焦虑、急躁、越来越不安……这些似乎无孔不入,它们摧残着她的身体和心灵,让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常会整夜整夜的失眠让她对睡觉产生了一种恐惧,除了上班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她常常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喃喃自语,mo着自己已经有些隆起的小fu,想着要怎样面对公司和世人猜测的眼光,这个孩子不被任何人所期待,尽管是这样,她还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有想道这一点的时候,她才会稍稍安静片刻,仿佛这是她活在世界上唯一的救赎。   沈穆……他也会爱这个孩子么?她不无一次的反复思考道,不管如何,她还是对这个无辜幼小的生命产生了无比的怜爱。   除了这个孩子,她和他什么都没有了。   杨欣和沈穆都会憎恨她吧?憎恨命运把这个小生命带到了这个世上,阻碍了他们伟大的爱情。   绝望的悲哀源自于,曾对这件事报以莫大的希望。   苏辞浑浑噩噩的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独自一人苦恼着,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她最爱的沈穆。她怀揣,她不安,她本能的判断着对于沈穆沈家所有人来说并不算是个好消息,甚至意味着一种麻烦,但是她还是像每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傻女人一样傻傻等待着,等待着沈穆的归来,对于婚姻与爱情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让她没有完全陷入绝望,她害怕这个孩子受伤害,她内心深处已经将所有的错误归结于自己,可是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天空不作美,这几日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下个没停,这外面的凄风楚雨一片狼藉,家里却也是狂风暴雨纠葛不断。   周末又到了,苏辞忍着因为怀孕看到食物就反胃的感觉,准时下楼,和沈母一同共进那味同嚼蜡的早餐,那天早上她起的有点晚。   沈母“哗啦”一声,重重的放下刀叉,兴师问罪道:“这么起的这么晚?”   “对不起,今天是星期六,而且沈穆……”   “他今天下午会回来,你好好准备准备。”沈母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寡着脸发脾气道:“你刚刚是在抱怨我?自己嫁的人自己管不好,还赖上我这个做母亲的了?大学里都是这么教的?”   沈穆曾经严厉的叮嘱过苏辞沈母的脾气不好,让她注意分寸,苏辞只能不停的向沈母道歉,外面风言风语那么多,她不想再另生事端。吃了几口早餐就准备帮忙收拾家里,她不是个受chong的女人,但是起码是个勤劳的女人。   博古架旁边有几个花瓶许久没有擦过,落了灰,由于是在最底层,苏辞弯着腰缩进狭小的空间里想把瓷瓶拿出来,伸了几次手都没够着,轮椅转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一双穿着棉拖鞋早已不能动的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苏辞往里靠了靠,知道是沈母来了,让出位子看着银白色的轮轴从身边驶过。   谁知,白色的车轴停在她的身边无声无息说什么也不走了,苏辞有些疑惑,可是又看不见沈母的脸,身子也不似以前一般灵巧,只好笨手笨脚的缩在角落里面不敢动。   “你是不是怀上孩子了?”沈母苍老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霉孕当头(三)   “砰——”苏辞身体一僵,向后退了几步,背后传来撞ji的声音,心里有一种未知的恐惧包围着她,她不敢面对沈母充满探究式的眼光,直到听见一声巨响落地,她的心也跌入了谷底。   她知道是刚才擦拭的上好白色瓷瓶耐不住寂寞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她知道是自己太不小心了又做了错事,但是显然当时的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过了许久,就在苏辞以为一切都要完蛋的时候,一根木漆拐杖狠狠的戳中了她的手臂,她疼的不禁叫出声来。   “出来!”沈母怒不可遏的大叫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苏辞从落满灰尘的角落举步维艰的爬了出来,她看见那一地碎成七八瓣的瓷片,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抹布,低头小声道歉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就……”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有用么!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是你摔得起的么!”沈母气得浑身发抖,“滚!给我去佛堂对着沈家的列祖列宗跪上三天三夜!不许吃饭睡觉!”   “伯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辞惊慌失措的向后退着,“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有这么重要!可是我不能去啊!我肚子里还怀着沈穆的孩子……”   沈母的轮椅步步逼近,苏辞从来没有觉得沈母那张脸有这么可怕,一下子吓傻了不敢轻举妄动,谁知沈母的拐棍卷住了轮轴让轮椅暂时不能动了,千钧一发之际,苏辞跌跌撞撞的跑上了楼梯躲进了二楼,又见沈穆的房间意外得大开着门,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蜷缩在房间里反锁着死活不肯出来。   张姨请假还没有回来,佣人们都没有钥匙,重重的敲门声不间断着的响起,苏辞满脸泪痕的缩在角落,她心惊胆战的捂着耳朵瑟瑟发抖,最后鼓起勇气放声乞求道:“求求你们放我和孩子一条生路吧!这孩子也算是沈家的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啊!”   苏辞知道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她审视着满墙沈穆和杨欣的照片,像是全世界都在嘲笑凄惨而狼狈的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是,这样的局面是谁造成的?是沈穆么?还是她自己?一个人总是要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总是要为自己的荒唐而付出代价,对于苏辞来说,这样的责任和代价无疑是分外沉重。   可是,她不是一个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陪着她。   “宝宝,妈妈让你受苦了,妈妈对不起你。”苏辞mo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不停的抹泪,这个孩子是最后的希望,不管沈家承不承认她,她还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出声,希望他能够过上好一些的生活,不会因为她的失败而让另一个生命的人生毁于一旦……   孩子是无辜的啊!苏辞泪眼朦胧的想道,他应该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应该有爱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应该是所有人的骄傲,应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下去,而不是像她这样寄人篱下,受人冷眼,而这些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长期的睡眠不足还有因为怀孕而产生的嗜睡状态让苏辞很快的jin入梦乡,梦里,她看见自己幸福的笑着,身边还有许许多多大学同学,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大学校园里面玩着闹着,无忧无虑,一群可爱的孩子坐在她的身边,她坐在秋千架上面享受着青春的朝气,忽然她从秋千上飞了起来,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一个年轻的男人将她接住抱在怀里,苏辞觉得自己很幸福,她知道自己很爱这个男人,可是却怎么看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吧嗒。”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苏辞睡眼惺忪的用手挡住眼前的光,窗帘被风吹开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然后露出微光缓缓的落地,房子里多了一个人。   沈穆不客气的走过来皱着眉看着她,冷冷道:“听妈说你把家里祖传的花瓶都给打碎了?本事还真不小。”   “我可算是没带错人到家里来,躲在这里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可不是你的免死金牌,妈在下面叫你下去呢。”   “沈穆,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向伯母的求个情,我,我不是故意的。”苏辞仰望着把她带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喃喃道:“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以后你们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再也不擅作主张闯祸了,只求……”   苏辞拉着沈穆的衣袖想进一步恳求道,没想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她还残留着泪痕的脸上瞬间又有眼泪刷得留下来,苏辞摇头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这么久不回家也不打电话,怎么能和别的女人……”   沈穆眼中有东西一闪而过,脸上有被拆穿的狼狈,暴虐的打开苏辞瘦弱无力的手,指着大门怒道:“出去!”   “谁允许你擅自进我的房间?我和谁在一起都不干你的事!你凭什么管我?!”   苏辞半跪着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抱住他的西装裤腿,放软口气道:“沈穆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不管是谁,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   沈穆的愤怒就像星火燎原一样很快就烧着了一大片,他额上青筋暴起,英俊的面孔因为浓浓的怨恨变得有些扭曲,他掐着苏辞的脖子泄愤道:“陪在你身边?我凭什么陪在你身边?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因为你,阿欣就不会走!我对不起她你知道么?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苏辞在一瞬间头都要炸开了,她无法呼吸,因为缺氧脸色变得绯红,但她的心却像就像是沉入了深海一般死气沉沉孤单无依,她嘶哑的笑了,眼中的泪水流个不停:“沈穆,你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难道都不会觉得羞耻的么?至少就现在说,她是个小three,我才是你的正牌妻子!”   “啪——”火辣辣的巴掌打在苏辞的脸上,苏辞清咳了几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氧气,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双她牵过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过的手,在信封上写出无法模仿漂亮字迹的手打人的时候是这么疼,这么狠。   “你不准这么说她!”沈穆气喘如牛的大吼道:“谁都不许这么说她!”   “沈穆,是你一手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杨欣怎么样我不关心,一点也不关心,你就一个劲的对她诉说你的后悔,你的自责,向她现出你至高无上宝贵的爱情吧!但是也请你记住,你们永远不能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下,你们都不会幸福的!”   后脑勺好像撞上了jianying的门把手,苏辞擦了擦嘴角扶着墙壁站起来,晕晕乎乎的走出沈穆的房门:“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个家,为了我自己,还有……”   “你再说一遍?!我不允许!不允许!”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力,苏辞还没反应过来就推下了楼道,她几乎是翻滚着跌下了台阶,钻心的疼痛从四肢蔓延开来,动弹不得的她试图挣扎着动了动手指,却触到了温暖而鲜红的液体,黏黏的,湿湿的。   孩子,对,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沈穆错愕苍白的脸,他的嘴似乎还在一张一合的解释些什么,可是她已经都听不到了。   再多的辩解都已经于事无补。 作者有话要说:   ☆、大众爱人(一)   白茫茫的天花板,白茫茫的病房,淡淡的消毒水味到弥漫在房间里,还混杂着几分花香,苏辞缓缓的睁开眼,觉得心脏的某个部位仿佛缺了一角,怎么补救也无济于事。   哀大莫过于心死。   沈穆坐在她的身边,脸色同样苍白着,仿佛生病的不是苏辞而是他,他忧虑的看着苏辞憔悴的脸,欲说还休又担忧的说:“辞辞,你醒了?要不要吃点水果……”   苏辞摇了摇头,连动手制止的力气都没有,沈穆似乎也显得十分无措,这样的苏辞,这样沉默的可怕而又分外安静的苏辞,他觉得陌生,看着她干裂开的嘴唇,他放软了声音小声问道:“我给你倒点水吧,要是你不满意我就叫护士来……”   “孩子呢?”   “你先歇歇吧,会不会有点累……”   “我的孩子呢?告诉我!”   一滴清泪从苏辞眼中掉落下来,眼眶微红,答案呼之欲出,苏辞抖动着唇瓣绝望的闭上眼睛,沈穆见她半天不说话,俯在她身旁抓起她冰凉的手指,终于低下他骄傲的头颅,向苏辞郑重的认错道:“对不起辞辞,我没有想到一推就会……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错了。”这对于他是最大的让步。   可是已经晚了,苏辞半闭着眼,久久不说一个字,这样的沉默仿佛是无声的抗议,沈穆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心慌,他极力压下这种不安的感觉对身边的苏辞继续说:“你从妈那里搬出来吧,我不勉强你了,你到我那里去……”   “我想离开。”   “你想去哪?旅游也好散散心,省外?国外?”   “我想离开你的身边,离开你家……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沈穆皱眉:“你说什么?”他从未想过苏辞会离开他身边,他双手抓住苏辞的手与她食指相扣,继续道:“辞辞,不要闹别扭好不好,我们每天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好不好?全是我的错!别这样好吗……”   苏辞死死的闭着眼睛,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她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个在天国的孩子听见沈穆这些仿佛忏悔施舍般的言语,是不是会回过头来看他不负责任的父母一眼,他会不会走的迟一些,再迟一些,放慢脚步,舍不得离开这个人世。可是这一切已经不可挽回,她和沈穆都不配被原谅,而这穷追猛打义无反顾的爱,也已经在由于生命离去的最后一刻,风雨飘摇油尽灯枯。   苏辞真的很想问问沈穆,如果一块玉碎了,它还能被粘起来和以前一样完美如新么?更何况坏掉的不是玉,而是人心。如果一个人的心彻底坏了,不管怎样的拼凑也不可能换成别人的心脏,因为你不是她,她的苦,你不会懂,懂得是一种奢侈。   这不是不小心,是以另一种方式的杀人,把她从一个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少妇,推入了地狱的深渊,这样的惩罚源自于她的盲目轻信执迷不悟,她终于坚信和沈穆的相遇不过是一场荒唐闹剧,而这场闹剧以悲剧收场,悲剧的最后她终于浪子回头,不再犹豫,所有的将就与不满轰然倒塌,这一切要摧毁一份信任一份忍让让她这样的人获得一份决然,已经足够了。   所以她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她不知道沈穆心中这场事故的分量有多重,她不指望沈穆能对她多好,生活对她总是吝啬的,她不再期盼爱,她要不起也给不起,这场所谓的“事故”让她摔了一个大大的跟头,她终于擦亮了双眼,粉碎了她对沈穆的所有天真与幻想。   一个人的爱有几分,那么现在她的恨不会多也不会少。如果狠狠的爱过一个人,那么,如今恨已入骨,再不然,爱恨皆消散,他已经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去,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在心中无法泛起涟漪。   沈穆说他一直都在忏悔,可是他的忏悔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惭愧,出院后的他本想让苏辞住在他的住处,但是苏辞不表态,沈穆只好做了最后的挣扎,将苏辞在沈家大宅客房里的东西搬到了楼上他的房间里,吩咐仆人好好照顾她,曾经谁都敢趾高气扬指桑骂槐的沈氏一家人的态度对苏辞的回归也变得小心翼翼,沈母恨得直跺脚,不是摔凳子就是发脾气的,在厅堂里闹翻了天,苏辞却一反常态冷着脸看着这一切仿佛闻所未闻。   沈穆虽然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但是他一句抱怨也没有说。苏辞不知道他最后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平息了沈母的怒火,她只知道屋子里有关杨欣的照片全都被收起来了,沈穆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天天回家,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多了,可是沉默的时间也多,最常见的时候还是沈穆在说苏辞面无表情的在听,自从孩子没了以后她就很少笑了,正好出院的时候又碰上公司允许休假,她便连班也不上,一个人闷在家里,也不下楼,变得沉默寡言,比起以前的逆来顺受,显得更加心灰意冷了。   她放弃希望选择黯然收场,她认命的为自己的青春赎罪,苏辞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可是离开沈家离开沈穆的愿望却一天比一天强烈,整日整日的呆在房间里久了反倒是睡不着了,一天晚上,她打开room的门走进阳台,当时已是午夜时分。   除了虫鸣和偶尔行驶过的汽车,还可以听见风的声音,荒凉而凄楚,树上的叶子被吹的沙沙作响,苏辞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谁知沈穆睡到半夜也惊醒了,发现身边的人儿不见了,便心里一紧起身在房里寻寻觅觅那个日渐消瘦的身影,最后在房间的小阳台里找到了苏辞。   他看着她穿着棉布的睡衣光着脚坐在地上,似乎在张望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仰着脸在查看黑漆漆的夜空中的星星,他以为她在哭,那背影迷茫极了,一瞬间心的距离似乎隔了好远好远。   沈穆心中苦涩,他想安慰她想告诉自己说一切都好,可是一切不知要从何说起。   这一刻,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她,干涩心就像被锥子拧了一个洞有涓涓的血液流出,生疼生疼的,沈穆对苏辞说:“辞辞,夜凉风大,我们回房间里去吧,我们……和好好不好?”   苏辞见他过来,转过身来忽然淡淡一笑,心中的仓惶无人可知,她忽然说:“沈穆,你说我从这里跳下去好不好?这样就能见到许多想见的人了,这样是不是也就可以解脱了呢?”   “辞辞,你别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愿意,我们……”   苏辞扭过脸看着深沉如海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打断沈穆苍白无力的话语,喃喃道:“沈穆,爱上你之后的我患得患失,已经快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爱上你之后,我变得自己不像自己了,如今也很难再去改变了,也许正如你所说,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爱,所以注定要孤独的走完这一生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不是那么勇敢的人,去拿生命开玩笑,你自由了沈穆,我不会再拿任何东西要挟你,你不必愧疚,不必心有不安,因为这些都没有用了,我们会离婚,然后各奔东西,请你也放我自由。”   苏辞苦笑的想道:难道一定要等她把眼泪流干了流枯了,变成一个什么也不会说的布wawa么?她累了,真的累了,她不想再为任何人伤心操心碎心,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想连那个渺小的自己也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众爱人(二)   “你是说真的么?”沈穆忽然叹了一口气,“是什么让我们闹到这个地步的呢?如果我说我不许呢?”   “不许你离开我的身边,不许你躲避自己的爱情,不许你再委屈自己……我舍不得你走,留下来,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瑟瑟的秋风,还有不明所以掉落在地上的叶子,其实结局早已命中注定。   苏辞最终还是悄无声息的搬离了沈家大宅,她走的那一天,沈穆去了B市出差,沈母负气去了沈烈家几日不归,苏辞走出阴影的一刻告诉自己要忘记,忘记所有的伤痛,忘记沈穆,然后一如既往的走下去,不再回头。   她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沈家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如所有人所预测的那样,她的确是一个笑话,失败的教训,不值得提起的黑历史,是沈家最上不了台面的媳妇,惹人耻笑,遭人白眼,这似乎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的苏辞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但现实告诉她一切并没有过去,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和同事谈论他人婚姻时的沉默,在出租屋里黑夜独自叹息时的失眠,其实这个城市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偶尔她还会在街道上、餐馆里看见一对对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相视而笑的脸,这其中就包括沈穆和杨欣,那照片上的或温文尔雅,或风情万种,是苏辞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完美迷人。   两个人亲密的走在一起,像夫妇一样逛街购物,沈穆露出与平日里对她完全不同的表情和神态,主动站在旁边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帮杨欣拎包……   苏辞面对这一切,变得十分麻木。   面对命运,她已无奈认命退无可退,她再也不幻想自己是童话故事里最后得到幸福的主角,她只希望做一个路人甲或者路人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背负着沉重的婚姻枷锁看似潇洒自由的活着。   她爱上沈穆就是在给自己找虐,见到一个大坑就往里面纵身一跳,也不管里面插没插上小白花或者带刺的玫瑰,被扎得生疼这才知道自己眼瞎。   承认自己失败的苏辞终于下决心将早已填好的离婚协议书寄到了沈家大宅,她不管这样爆炸性的消息在沈家会激起多少层浪,但是她的生活日渐平静趋于正轨,恢复到了现在这个模样。   这糟心的就在这里,沈穆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苏辞的电话号码,时不时就打电话过来,毫不避嫌的问候她,劝她回去,苏辞一个字也不想和她多说,每每接到他的电话都要将她心中的疲惫多上几分,对沈穆的恨也要多上几分,更可笑的是,上次居然还接到了别的女人威胁她的短信,终于所有的不满于愤恨都爆发出来了。   苏辞将最尖刻粹满毒液的语句像利剑一般cha入沈穆的心脏,她要让他痛,让他知道她的痛苦,她真的不愿意再触及任何有关他的事情,因为每当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影子一直在她心灵深处,然后向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苏辞手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想起以前在沈家和沈穆经历的种种,又想起孔莹对她挤眉弄眼同事们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神态,觉得自己就像是看见了一块鸡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扔了别人说你不知好歹,不扔有人又说你矫情,最后实在没办法,送给了前来打扫卫生的清洁工,玫瑰被cha在了公共走廊的花瓶里,美其名曰:供大家观赏。   这玫瑰也随了沈穆的性子,成了名符其实的大众qing人,也不知是不是嘲讽。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分,苏辞把所有的文件扫描完毕之后,换下工作服准备赶上地铁回家,毕竟季莫泽只能帮她一次,剩下出租屋里的事还得她们两个女人自己去解决。孔莹今天也破天荒地的有约,又一次翘班前去赴宴,苏辞刚出公司的大门口就看见沈穆开着那一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雪佛兰,打开车窗在门口耐心的等她,苏辞不说一句话,掉头就走,雪佛兰按了两声喇叭,苏辞头也不回的走向地铁站的入口处,沈穆把车停在一边匆匆忙忙下来抓住她的手臂,苏辞几经挣脱但是怎么又拗得过沈穆的力气,他从后面圈住她伏在她耳边悄声细语道:“我送你,不然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这里吻你,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我说到做到。”   苏辞瞪了他半天,最后实在无法,只好乖乖的和他一起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她mo了mo自己的手腕,刚才沈穆一放手,她觉得自己的手臂上火辣辣的,仔细一看,又是一道红印子。   沈穆究竟是有多恨她?一拍两散还不算,这是准备长期抗战到底死缠烂打?   沈穆坐上驾驶座,一路上开着车找着话茬,便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我送你的玫瑰,还喜欢么?”   苏辞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他,这事他还敢提?   “我不喜欢,沈穆拜托你以后别送,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弄坏自己的名声把我和你绑在一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疯了么?!”   “我没疯,我就是喜欢你。”他平静的回答道。   苏辞对着贴着太阳纸的玻璃车窗看着稍有姿色但已经不再年轻的脸颊,无语的想道:沈穆究竟喜欢什么喜欢哪一点?她改还不成么?   车子行驶到一家高级西餐馆附近,车还没停稳苏辞就拉着车门准备下车,说实话这样的场合她一刻也不想多呆,沈穆这时忽然提醒一句:“你想跳车把自己摔死么?”   苏辞迟疑了一下,又把手从车门把手上缩了回来,谁想沈穆直接就把车门给锁上了,苏辞逃脱无法,只好陪他一起在车库停好车,沈穆手上刚放开方向盘就爬上了她的下颚,一吻封唇将她毫不怜惜的roulin了个遍,(省略50字)苏辞躲过下一轮的袭击,侧过头抹了抹嘴唇,看着沈穆一脸沉醉的脸,心里泛出一阵阵厌恶。   “怎么了,把你弄疼了?”沈穆的俊脸里浮现出愧疚的表情,恋恋不舍的mo了mo苏辞的脸颊,道,“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苏辞心里唾弃了一口暗骂道:以后?哪还会有以后?结婚前干什么去了?她在沈家大宅任劳任怨受人欺负的时候他干什么去了?保证是什么?她就当时被狗啃了一口!   沈穆开了车门让她下车,苏辞照办了,她这次没有乘乱逃跑,因为她也意识到自己和沈穆之间必须要有一次冷静的谈话,需要摆明立场才能够看到这场让人疲软的婚姻长跑看到终点的曙光,各奔东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继续藕断丝连只会让双方愈加痛苦。苏辞知道今天这可谓是天时地利,沈穆也愿意谈,她也愿意坐下来说,可是唯一不大明朗的就是沈穆似乎不大冷静,至于这不大冷静的原因,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苏辞之所以会看上沈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沈穆很温柔,至少看上去是这个模样,她在青涩不知的少女年代曾经渴望有一个这样如玉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来chong着她护着她,万花丛中过却独爱一枝花,可是在结婚以后,苏辞就意识到看人决不能只看表面,看上去斯文温文尔雅的沈穆就是一只残忍的qinshou,他为了杨欣,为了惩罚让他失去心中所爱眷顾的苏辞,他似乎可以做任何事情,这位每个少女都渴望的如玉公子,已经将苏辞变成了他的手下败将,到最后的落荒而逃,苏辞还是没有勇气和沈穆明着说上一声“我们离婚吧”、或者是“再见”这样的字眼。   从表面上来说,想苏辞这样离婚协议书也只能用快递送达沈宅的情况来说,原因无非是两点:第一,是因为她觉得沈穆和她已经没有见面的必要,虽然是夫妻,可是早已名存实亡没有任何价值;这第二嘛,其实苏辞在心中还是有些畏惧的,她害怕再一次看到沈穆,看到他就会使得她想起曾经经历的那些伤痛,看到他就想起他为别的女人撕心裂肺要死要活,她不愿意再把伤口挖开往里面撒盐,她怕自己会恨,虽然她早已无所求。   但是尽管如此矛盾,苏辞还是从沈穆今天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温柔,像是对qing人的呢喃与chong溺,这样罕见的感觉只出现在过学生时代,苏辞有些忐忑的坐在白色的餐桌前,看着桌子上的蜡烛和美味佳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辞辞,你是在怕我么?”沈穆温柔的笑了,“挑个时间,我们一起回家看看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众爱人(三)   “辞辞,你是在怕我么?”沈穆温柔的笑了,“挑个时间,我们一起回家看看好不好?”   苏辞严守防线断然拒绝道:“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家,况且,那并不是我自己的家。”   “辞辞,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沈穆看着她,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眼中泛起捉mo不透的情感:“你知道当我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的时候有多么心慌,就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空了,那种绝望的感觉,就是当我妈无数次在大宅子里面摔东西发脾气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沉不住气和绝望过。”   这样的话,换一个事不相干的人来听肯定会被深情而打动,然后痛哭流涕,可是苏辞不敢信,也绝不会被打动,在她的眼里,沈穆就是一株漂亮的美人蕉,只可远观,若是让她靠近估计就会化身为面目狰狞的恶鬼,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让她想起那段绝望的日子。   沈穆此行过来一定是有他的目的,幸好他也算坦诚,开门见山毫不掩饰,而苏辞也不上当,深情款款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羊入虎口请她回去,这一出请君入瓮用的高明,苏辞在心里咂舌: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沈穆是这样一个费尽心机的人呢?她以前只想着机关算尽得到他,果然,有些事,靠的太近,就看不清所有。   “沈穆,现实中不是绝望和悲伤解决得了问题的,我和你结婚,不是因为你的财、你的钱……这些我以前都说过,我曾经真的爱过你,就像你不会放弃和杨欣的过去,我也不会放弃我得来不易的自由。”苏辞面对着烛光晚餐的盛情邀请,郑重其事的退回了对方的邀请函:“如果你真的替我想过,你就不会提出今天这个要求。”   沈穆微微皱眉,思考着苏辞的这番话后,为了说服她还是下了结论:“这是两件事,辞辞,爱一个人不是没有底线的,以前我不接受你是觉得你还小,你不懂,可是你不懂,我还是犯了大错,我不应该这样对你,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我看不见你对我的好,可是你说过你会用一生来等我,你说过这就是婚姻,我们这样走下去,我改过一切我犯的错,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们能不能一起走下去?”   “沈穆,我为什么不原谅你呢?这真的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么?”苏辞就是再语气轻缓,也不由的开始反问沈穆,“对于你来说,杨欣就是你的底线,也是你的爱人,你没有和她结婚,你很遗憾,现在的你可以说不爱她,可以说出一千种一万种理由,你总是有理的,可是我难保世界上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杨欣在你的生活里,我受够了这样担心受怕的活着,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婚姻,所以我选择离婚,我不相信我的爱情能够伟大到包容无数的女人和我共享一个丈夫,我无法忘记背叛与伤害,我知道就算是爱情来了,它依然无法改变些什么。”   “辞辞,你多替我想一想好么,我真的是在求你,”沈穆好看的眉毛拧的更深了,眉宇中似乎有化不开的愁怨,“我就是希望你回去见见妈,我没有别的意思……”   苏辞听到这一句话,心里不由的冷笑:“沈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让我体谅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体谅你呢?我们结婚几年你都做了些什么?我不想翻旧账说你的任何不是,因为幸好那些都过去了,我也希望你放过我,我不会去看你母亲,也不会回沈家大宅住,以后见到你我也尽量绕边往远处走,像你说的我们好聚好散,这样行不行?”   “辞辞,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不能向前看呢?如果不离婚,我们在一起的路还有很长,难道就要因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止步不前么?这不公平!”   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小的泪花已经蒙上了双眼,她有些感叹的说:“沈穆,那怎么会仅仅是一个孩子呢?那是我对你的爱啊,那曾经是我的命啊,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我甚至想过自己去养大他,是你自己把这份信任与爱毁了。”   他总是执迷不悟,可是却不知道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沈穆,你看,那么多人都不让我们在一起,你自己也这么说过,那我们就分手吧,不是因为谁,只是因为我们自己。”   有哪个人真真正正的是不畏惧人言的呢?有哪个人是可以忍着所有的伤痛在狂风暴雨中独自前行的呢?这些不过都是因为麻木因为坚强,因为找不到一个可以嚎啕大哭的角落,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不坚强的理由。   苏辞忍着泪拿起包匆匆的离开沈穆的身边,不想再让他看见自己脆弱的表情,沈穆也破天荒地没有追过来,也许他也在思考刚才那段对话的意义,又或许他已经放弃,被明亮的灯光染的微红的天空下起了大雨,苏辞冒着雨钻进了出租车里,看着雨滴一次又一次的从玻璃窗前划过,她用双手在小小的黑暗抱紧瑟瑟发抖的自己,咬着牙忍着酸楚掠过车窗外的大小霓虹。   黑夜里的城市喧嚣而热闹。   古人附庸风雅说过: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可是自古良人难寻,情情爱爱总是难逃恩恩怨怨,靠爱情支撑的婚姻,总是难逃yuwang和劫难。   苏辞第一次这样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命。   再一次打开出租屋的房门,确定里面一片漆黑空无一人的时候,不知为何,苏辞心里舒了一口气,她这样满脸泪痕未干淋了雨狼狈的样子,若是遇上了李芳芳,不知道又要被羞辱成什么样子。   苏辞tuo掉body上的湿漉漉的衣服,打开花洒用热水反复浇灌冷的发抖的body,仿佛这样就可以弥补她心中的空白,她看着迅速膨胀在镜子上的水蒸气,还有双目通红像兔子一样的自己,最后把头颅埋在水花之中,不去想任何东西。   知道皮肤被烫的生疼,苏辞才匆匆从浴室里出来,身上淋着花洒的地方都变红了,她也有些xiong闷的喘不过气来,苏辞扶着墙走出浴室,头发还没干眼前有些晕晕的,她垫了块干毛巾往bed上躺着,想以前还在沈家大宅的时候,沈穆每次因为应酬喝醉酒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帮他细心的清洗身上,不过用的是温水,他头发的触感很硬,她帮他按摩神经让他尽量舒服一点,每次洗完头之后沈穆都是直接睡在bed上不省人事,苏辞总是在边上劝阻道,这样容易头疼对身体不好……可是终归是无济于事。   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将近十一点,苏辞这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   反正不管是谁用水,水费电费都是她一个人付。   她天生不擅长处理任何人际关系,就算得到了的东西也会失去,是不是要这样愚笨的注定孤独一生呢?她不禁自嘲的想。   她感觉每一次的选择在当时来说都是无比正确,可是最后的结局永远是惨不忍睹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也不知道,不过苏辞觉得这样消沉悲伤下去的自己,无疑就是在自虐。   很早很早以前她看过一本书上的某一句话:人生下来就是来受苦的。她当时笑着和别人说:“享受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难道不是人生真正意义所在么?”当时的她还是花一样的年纪,还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多情非得已难以言说的事情,她少年张狂,她挥霍无度,她像每一个壮志踌躇的年轻人一样妄想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可是多少年过去,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而曾经喊着要改变它的少女已经被这个世界所改变。   我们都找不回自己最初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一)   “苏辞姐,早上好!”唐蓝笑意盈盈的打招呼道。   “早。”苏辞埋头在一大堆纸片似的文件里与电脑系统作斗争。   孔莹看见唐蓝来了,立刻从客服中心里面出来问道:“小唐,你们年轻人一般喜欢去哪旅游啊?莹姐我休假想去别的地方玩玩,整天宅在家都快发霉了!”   “这个好说,很多好玩的地方啊,”唐蓝扳着手指数着,“比如可以去不远的B市领略古镇风光,那里很多学生去的,喜欢户外运动的话还可以去附近爬山,体力不好还有缆车,实在不行就去H市看海吧,那里芒果菠萝便宜随便挑,小吃也很多,还能带回家送人……”   “嘿,看不出现在的年轻人生活还ting丰富啥都知道啊,”孔莹咋舌,“后宫佳丽三千,朕究竟要和客服中心的哪位娘娘去呢?容朕三思而后行……”   坐在一边不说话的苏辞看孔莹一脸陶醉心旷神怡的样子,还是出言打断了孔莹的美梦:“你这是当皇阿玛当糊涂了吧?公司这么忙,你怎么和季总请假?上面规定了我们不能同时休假,你还想和谁去哪呢?”   由于苏辞所在的公司属于所有分公司中业绩最好的,所以难免周转不过来,用孔莹以前的话来说就是“我们这些虾兵蟹将走了,上头的大手们不就是光杆司令一个了?到时候有事让谁负责担待啊?”   苏辞没有孔莹那么愤世嫉俗,她只知道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做完了也绝对没有时间出去玩,最多回去看看父母。   孔莹轻声叹气一脸惋惜的看着苏辞,拍拍唐蓝的肩膀道:“小唐子,你看看,朕果真是失了江山社稷,又失了她啊,苏妃这样的冷美人,朕爱之,怜之,就是求之不得啊……”   唐蓝问道:“那孔莹姐你们休假,我是不是也可以不来了?休假难道不是人人有份的么?”   “哎呦喂小唐子,你还想偷懒呢!”孔莹不再西子捧心状,正色道:“你放心吧,这次轮到你苏辞姐先走,工作问题由我监督度过你来之不易的实习期,年轻人嘛,就是应该多做事……”   不出意外,唐蓝听见之后叫苦连天,二人又打打闹闹的说上了。   苏辞没有孔莹那么活跃,没有唐蓝那样闪闪发光丰富多彩的各种经历,可是这假还是要休的,既然是错开休假,就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干自己想干的事,不用再活这么累受这么多牵扯,这也算是件好事。   苏辞望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的玻璃大门,季莫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几日都请假了,她也不好多过问,不过留宿one夜的事让她对季莫泽有了新的认识,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而除却感激,心中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为妙情感,比如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这样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已经是老调重弹了,可是苏辞还是很困惑,经历了沈穆的一系列事件之后的她已经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可是她潜意识的又对季莫泽抱以一定的信任,也许因为她们以前是同学,也许是对上司能力的敬仰,可是同学情谊经过这么多年还剩下多少?季莫泽同学聚会也没去过几次,这是不是说明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呢?苏辞自己也说不上来,她总是陷入怀疑与被怀疑之中无法自拔,这些思绪就像一个圈,把她困住,让她挣脱不得。   苏辞向客服部的葛经理请了假,说自己想歇一个月,回家看望在异地的父母,因为平时的优良表现,没有在这这位对待部下格外严苛的上司心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葛经理也是比较爽快的答应了苏辞请假的事情,并嘱咐她出行的时候注意安全,这也许是这位经理最大限度的关心了吧?苏辞心里一热,有些感动。无论是季莫泽的面无表情不善言辞,还是葛经理的就事论事严格要求,都曾经给她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她感谢这些出自善心的人们,如果不是他们,她一定无法从无数的颓废消沉中走出来。   苏辞踏上了去H市的飞机,这是她结婚之后第一次回家,其实在这期间也曾经与家里联系过,因为她的年轻妄为,因为她的思考不周,曾经和远在H市的父母也是一度闹翻到断绝关系的状态,尤其是苏辞的父亲,他极度反对她和沈穆草率的婚姻。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在尝尽人世心酸和自己种下的苦果之后,苏辞决定回家,她决定要正视自己的错误与选择,这是她在上飞机的时候下定决心所想道的。   回头看看,父母说的话总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在与沈穆纠缠的这些日子,苏辞不止一次的后悔过,这些以前她执意认为是给自己爱情道路上设置障碍的人们,其实对于自己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劝道,是自己毁掉了他们的好意,也毁掉了自己的时间和年华,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甩掉沈穆这个包袱,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对于这一点,苏辞毫不迟疑。   起飞的那一瞬间,给人一种失重的脱离感,仿佛一切抽身而去,翻越千山万水之后终于看见明丽的阳光,白云在蓝天穿梭,苏辞觉得自己长出了翅膀,然后在万米高空中肆意飞翔。   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女孩坐在她的对面,苏辞从飞机外凝视转过身来,只见小女孩朝她微笑,   用不标准的中文说她长的很美。   苏辞看着女孩小巧的脸蛋,还有繁琐的白色lee裙,觉得仿佛遇见了童话中的天使,女孩看着她,蔚蓝的眼中装满了天空与白云的影子。   人生有多少次相遇呢?   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次得来不易的缘分,数千次的回眸与擦肩而过,终会在某一次的相视而笑中,结下不解之缘。   不知谁说,每一次的相遇,都是一次久别重逢。   苏辞冥冥之中回以微笑,她对女孩用流利的英文说道:“you are beautiful girl!”就像无数歌词里面唱到的那样。   飞机准点到达H市,苏辞心中有些沉重的拿下自己的行李箱,事前她给母亲发了短信,虽然说不和家里联系,可是母亲一直以来还是每个月给她寄一定数量的生活费,苏辞虽然一分钱没有动过,可是还是知道亲人对她的关心是永远不变的,想道这里,她眼眶中有几分热度,更加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感受着海滨城市的宽广和开放,略带潮汐的味道荡涤着苏辞的心神,仿佛又想起了童年时代的小路,在家中无忧无虑的时光,苏辞走进熟悉的单元楼敲了敲家门,母亲坐立不安的在门口等候,听见她的敲门声立刻激动的打开门,看着苏辞的脸一瞬间泪如雨下:“孩子,你回来了,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妈马上给你去拿……”   面对母亲苍老而局促的脸,苏辞也红了眼睛,母亲的背也更弯了,手上的老茧也更厚了,在她没回来的日子里,看着许久不见的家人又是怎么度过的呢?她再一次责备自己的愚蠢,怎么能够为一个外人将爱她的人弄得遍体鳞伤,她真是错的离谱,大错特错了。   苏辞抖动着双唇对母亲说:“妈,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不是客人,是你的女儿啊!”   苏母一边用手抹着喜极而泣的眼泪,一边应道:“对,对,孩子别站在门口,快,先进来再说。”   母亲的温柔和理解让苏辞更加的愧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家里的摆设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她的房间也没有堆积厚厚的灰尘,就像每天都有人住在这里一样,苏辞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她的人生并没有走远,她还是个高中刚毕业对大学充满无限向往的平凡大学生,可是她知道一切终归还是不同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几年的辛酸苦辣自己打拼,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才知道。   母亲把她的行李提到了她的房间里之后,就开始张罗饭菜,苏辞走进大厅看着父亲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拿着报纸不发一言的看报,她细心的给他端了一杯水,苏父抖了抖报纸,看她一眼,苏辞忽然在他面前下跪道:“对不去爸,我当时没听你的话,我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二)   苏父一生清贫,原来是印刷厂的工人,后来进了事业单位,可还是工人编制就拿着那么点死工资,为人又寡言而认真,后来被人排挤就早早的退了下来,他听见苏辞结婚的消息的时候差点买了去S市的机票,后来脑血栓发作住进了医院,最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儿误入歧途。   至此,父女关系也降至冰点。   苏辞从小对于自己父亲的印象是很少的,她记得父亲喜欢看书看报,母亲也节省,常常把家里喝剩下来的茶叶末拿出来给他泡茶,父亲也不嫌弃,喝在口里苦在心里,夫妻两个就这样扶持着走到了现在。   在苏辞看来,看着这样贫苦生活的父母每个月毫不吝啬的给她不少于其他大城市同学的零花钱,给她买她想买的东西,现在看看,她更加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懂事,父母头上日渐增加的白发就是对她心里的无情抽打。   人最大的错误,就是对自己最亲爱的人愈加严苛,而对待陌生人总是礼貌恭顺。   苏辞这一跪,除了因为在婚姻大事上不听父母忠告的悔恨,也赋予了一些别的意义。这一刻,她终于理解到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的苦楚。   浪子回头金不换。   眼泪打在地板上,苏父看见多年未见的女儿如今终于回家,也算是了却了这么些年的一个心愿,沉默良久,终于放下报纸,站起来板着脸说道:“回来就好,开饭了,陪我去看看你妈。”   父女之间眼神交汇的一瞬间,苏辞就知道苏父已经原谅了她,一声不吭的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跟在苏父身后去了厨房。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饭桌前,苏母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苏父格外开了一瓶白酒似乎要记住这个特别的日子。苏辞的眼眶不知是不是被热气所熏陶,再次有些湿润,她端过苏父斟上的白酒,开口道:“谢谢你们,爸妈,我是一直以来对不起你们,这么多年都难得给家里打一个电话,今天这杯酒是我谢你们的,谢谢你们的宽容。”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你回来,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想你,你爸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最……”   “你乱说什么混账话呢,孩子回来了就让她好好吃饭,别一天到晚叨叨些有的没的。”苏父坐不住的来了这么一句,但是苏辞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向爱妻如命,那段童年里所谓的“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茶叶末香味,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她向往着自己的母亲,尽管一辈子过的日子并不富裕,尽管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的女儿,但是母亲的生活依然是幸福无比的。   苏母听见苏父的话之后,也点头抹抹眼泪说道:“好,好,不说那么多,今天小辞回来,一家人高兴,多吃菜!吃菜!”   苏辞一杯白酒下肚,被辛辣的酒精呛到轻咳了两声,看着桌子上的菜全都是自己爱吃的,还有几样肉菜,母亲还是细心的将腿和翅膀挑出来放在一个小碟子里,苏辞记得以前苏母说过“吃翅膀展翅高飞,吃前蹄脚踏实地”的话,想着这么多年她辜负了父母的厚望,但是这样的习惯还是一如既往的保留着,不知不觉中这样的爱已成习惯。   “以前隔壁家的张婶总是问我,说你们家小辞嫁了大户人家怎么也不回来看看你们?你们家老苏又发什么脾气?我总是说你忙,在大城市自己打工,每天拼死拼活,这下好了,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爸和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对你最后也没有什么期望,就是嫁个门当户对的普通人就行了,最好是知根知底,平平淡淡的在小城市过日子也不错,可是如今你结婚了,酒席没办,婚礼也没有,就连这个女婿,我和你爸也没有见着,总是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我和你爸当年反对你结婚,也是为了这,辛辛苦苦捧在手里的宝贝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成了别人家的下堂媳妇,我们心里也不是滋味。小辞你不要怪你爸,我们其实都是为了你好,就是一心急用错了方法……”   “妈,我懂,您告诉我的都是对的。”苏辞回答道,“我当时冲昏了头脑,我看不清谁对我好,我错了,这样的错误我会记得一生……有时候我宁愿你和爸打我骂我,这说明你们还是爱我这个女儿的,当年我说要断绝关系之类的,那都是气话,你们是我一直爱着的爸妈,那么多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怎么会恨你们呢?当时不懂事惹下的麻烦,如今我正式向你们道歉,对不起,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吧!”   “不怪你,不怪你,”苏母推了推一旁的苏父道,“老头子,你也说点什么啊,你看孩子都这样给你赔不是了,都是一家人,你就原谅她吧……”   “我说了什么,”苏父也一口酒饮尽,布满沧桑严峻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动容,“开始她跪在我跟前的时候,我就说了,回来就好,其他的就让它过去吧。自己家的女儿,难不成还要拿着棒子把她赶走啊?”   “小辞,你爸原谅你了,我们都原谅你了,”苏母欣慰道,“以后就别不再和家里联系了,有事就经常打个电话,免得家里担心,我们都记挂着你呢!有什么困难就和妈说……”   “你看看你说的,孩子还是要以专心工作为主,别太牵挂着家里。”苏父打断苏母的话指责道,老两口在退休之后孤孤单单日子里也学会了斗嘴,你来我往,也给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谢谢你们,爸,妈。”苏辞经历了无数苦痛的人生折磨,家庭的矛盾一直是她最揪心的心病,而今天,她终于可以挺着胸抬起头,露出雨过天晴的微笑。   吃完饭,苏辞陪父母看了会电视,陪母亲唠了会家常,之后便一路步行,一个人去不远处的海边散步。   她在回想这个生她养她的城市,她感受着海风吹拂着自己不再年少的脸,她知道人生的苦难还要继续,她知道前方的路依然需要自己迈出艰难的步伐走下去。   她想起当年年少时和陈杰他们一同骑着单车来到海边放声呐喊,潮水打湿着他们的衣裙,日落的夕阳那么的美,他们用沙子筑起一座座长城,畅想着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放眼未来的路曾经繁花似锦,那是最美好的年代,这样几乎没有痛苦最美好的时光,她把它留在了H市——她的故乡,此时此刻抛弃大城市给予令人窒息的压抑,人情冷漠像机器似的钢筋水泥,她开始怀念,狠狠的怀念。   潮水拍打着她的脚踝,一下一下像是不平静的心跳,总有一座城池凝聚了记忆的火花,在她还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的时候,在周遭的一片黑暗与海浪里,灯火阑珊处,她遇见了那个命中注定的身影:季莫泽。   海浪还在徘徊在沙滩里,带着特有的气息,渔船远归靠岸,周围的房屋燃起通明的灯火,不远处的港湾那头,灯塔和建筑物发出夺目的璀璨,海滨城市的夜晚就这样拉开帷幕了。   在这样的夜里,苏辞看见季莫泽严肃认真面无表情的面孔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看着那个熟悉而tin拔的身影向自己一步一步靠近的时候,苏辞才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这一刻的相遇,似乎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咸咸的海风吹拂乱了她的发梢,这一刻的季莫泽仿佛与其他时候不一样,散发着属于人的气息,苏辞与他站的近了,见他一身运动衫沙滩鞋,脸上沉默时候的表情也不像以前一样苦大仇深,便忍不住微笑的迎接他的到来。   “莫泽。” 作者有话要说:  上天保佑不要被HX嘤嘤嘤QAQ ☆、回家(三)   “你也是H市本地人?”苏辞微笑的问道,“这么多年,不说我忘了,我们也算是作为同学相处过三年的时光呢,你的家人们呢,都还好么?”   季莫泽看着苏辞的笑脸,沉yin了一会回答道:“我哥哥去了国外,这两天我父母去那边探亲,老房子就我一个人。”   季莫泽有个哥哥,这件事苏辞也有所耳闻,当了这么多年同学也不是白当的,换句话说,当时整个E中都知道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季莫泽有个品学兼优飞黄腾达的好哥哥,是各家各户莘莘学子学习的好榜样,而就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尖子生们的学习热潮的之中的时候,只有苏辞看破了真相,随口说道:“说来说去就不是季莫泽家的基因好,堪比电脑深蓝么!这是科技基因组织优良的进步,管用功学习什么事!”   多年以后,一语成谶的季莫泽带着优秀的基因组织当上了苏辞的顶头上司,苏辞再次感叹命运无常。   当时是不是少多了一句嘴,就不会扯出这么多是是非非出来了呢?苏辞感叹的想道。尽管如此,H市给苏辞的感觉还是美好的回忆,这一点不会改变。   “怎么会来海边散步?这里离你们家近么?”   “就是想来看看。”季莫泽和苏辞两个人走累了,就坐在一旁还未收起的沙滩椅上,面朝一望无际汹涌的大海,说这句话的时候,季莫泽的神色有些犹豫躲闪,最后还是在眼眸中燃起一道坚定不移的目光说道:“我想来看看你。”   “葛经理给我打电话说你请假了,我猜你会不会回家了,于是就来到了这里……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海边的。”   苏辞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可爱,忍俊不禁的答道:“我当然不讨厌这里,谁会讨厌自己的家呢?我喜欢这里的人和事,这有什么不对呢?虽然我已经无法回来,可是这里还是由我所牵挂的人和事,就像你们……莫泽,谢谢你记得我说过的话。”   也许是因为潮汐的力量所牵引,苏辞感觉这一次和季莫泽谈天身心放得很开,她脱掉脚上的凉拖把双足埋进沙子里,享受着海滨城市独有的魅力,这一次她嘴角的笑容浅了,主动开口问道:“莫泽,你有没有嫉妒过你身边的人啊?”   “以前我总觉得,你们这样的天骄之子是不会羡慕别人的,尤其是你。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典型的一个,我总是觉得你们无欲无求,因为你们是求无不得的胜利者,在我们埋没于茫茫人海,在我们苦于选择和纠结的时候,你们总是站在最高处冷冷注视这一切的佼佼者,对于你们来说,是不是人生恣意盎然根本没有烦恼?所以说,说来说去还是智商决定人的命运么?那么像我这样笨拙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不是早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注定被现实所淘汰?”   “我知道前台这个工作是需要年轻人做的,我年纪也大了,虽然是说学到老活到老,可是再怎么说也没有jing力去再折腾几个证,然后再去应聘了,错过了就业的最佳阶段不说,家庭婚姻也几乎一团糟,有时候回过头来会想:这真的是我自己走出来的路么?我所希望的一切不是这样的啊,可是不是这样又能怎样?人生在世,好歹也得将就的过下去,离婚之后日子会变得更加艰辛,我不怕苦,可是我怕和我有关系的人会因为我一样受苦,我的父母……他们不应该为了我受到闲言碎语的指责。”   季莫泽听着苏辞像是喃喃自语一样的自问自答,良久,唇边扬起一丝苦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无欲无求?   为这世间的苦所苦的,不是你一个人啊。   “苏辞,我们都不是为别人而活,存在即是真理,既然在这个世界上工作奔忙经历纷纷扰扰,我相信那终归是有它的理由的,要说七情六欲,只要是个人都免不了会有,有句老话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哉?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痛苦困扰过呢?船到桥头自然直,为人在世,在苦,再累,终归会有一个归宿,所有的劫难都会过去的,会有雨过天晴的那一天。”   只是那一天,你会不会也像这样在我的身边?季莫泽闻着海风带着她的发香,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影子不知在什么时候交叠到了一块,什么时候,你才会从所有的痛苦挣扎中回头看见我?什么时候我能陪在你身边一直到老?   有生之年,擦肩而过,言笑晏晏,终不能幸免。   我最恨的不是后来者居上的悔恨与不甘,我最恨的是时间,恨我不能在你最悲伤的时刻作为最亲近的人安慰你,而要看你历经风霜,恨这一生太短,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最美的景色就将匆匆逝去,我无可救药的遇见你,可是却要用一生的年华去等你,这是何等的悲哀。   因为这样言不由衷的爱情,我嫉妒天下所有的有情人。   “我以前,也嫉妒过我哥。”季莫泽开腔道,苏辞好奇的转过头,聚精会神的听着这段当事人口中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哥哥是个优秀的人,只要他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他从小比我胆子大,凡事都喜欢正当第一,在我高考前,他一直都是家里人的骄傲。”   “可是有一天他做了一件错事,他想学别人下海经商并为此放弃学业,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干什么都能成功,于是就一意孤行的从大学里辍学,然后游走在无数人脉之间,家里的人都反对他这样做,几年过去了,当我成为大学生的时候,就看见他脱掉西装领带灰溜溜的跑回家,向父母低头认错。然而我哥哥也向我认错了,他说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父母更宠着我而忽视了他,他一心想干成大事业光宗耀祖,可是还是化整为零从头再来。到这时我才知道,其实我哥哥一直嫉妒着我。再后来的后来,他就出国了,前不久终于拿到了绿卡,现在已经定居了。可是我和我爸妈,一直都忘不了这件事,我想,我哥哥一定也忘不了。”   “莫泽,你是在安慰我么?”苏辞笑着道,“你是想说,你有一个这样让你亚历山大的哥哥,你其实也和我们一样,不再是那个一本正经的尖子生,而是个会嫉妒小心眼的倒霉蛋对么?”   “我的确很倒霉。”季莫泽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咸咸涩涩的笑:“不然也不会遇上你。”   海风吹散了苏辞随意挽好的发丝,二人起身躲进了海边的小店里,最后竟一同吃起了烧烤。   两个人吃的也不多,苏辞看着季莫泽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她眼中的季莫泽再也不是那个散发着高冷气质指手画脚的好学生铁面上司了,而是一个笨拙于世事富有人情味的普通男人。   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终归归于平静,苏辞听着炭火噼里啪啦的响声,心中竟然也装满了小小的欢喜。   是因为季莫泽么?苏辞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他是认真的?   季莫泽明显是第一次吃小摊上的烧烤,平时也鲜少吃这样油腻上火的东西,嘴边不一会儿就起了一个泡,苏辞笑话他是要破相了,他摸了摸唇角,像是在生气一样不说话,苏辞被烧烤的油烟熏的睁不开眼睛,最后辣椒面放多了,被辣的龇牙咧嘴的,季莫泽递给她纸巾的时候,也不厚道的笑了。   苏辞看着他的笑,不知不觉中忽然觉得很暖很暖,可能也是由于季莫泽平时在公司都是面无表情的缘故,苏辞觉得他笑起来直击人心,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这个晚上的时间过得飞快,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临近分别前,季莫泽站在海滩旁顶着猛烈的海风和苏辞约定道:“明天如果还能见面,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无处可逃(一)   季莫泽和苏辞约定的时候,肯定没看天气预报。   第二天由于台风的侵袭,沿海的城市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市区刮起了大风下起了雨,这虽然对长期在海边生活的人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这海滩之约无疑是除了被放鸽子还是被放鸽子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   由于这几天天气预报说市里面有雨,苏辞和苏父苏母也做好会来大风暴的准备,趁外头还没有转为狂风暴雨的时候,出去购买囤积食物和水,苏父前两年用长期积攒的退休工资和积蓄买了辆二手车,苏辞开着车,坐在驾驶座上,陪着二老去市里的大商场购物。   难得的家庭气氛其乐融融。   苏母忙着挑选蔬菜和肉蛋,苏父把生活用品一件一件往购物车里面拿,苏辞推着购物车微笑着看着苏父指挥苏母拿个大一点的菜,最后这分工完完全全的换了过来,苏母轻轻松松的拿着厨房用品,而苏父倒是加入到大抢购的队伍里面去了。   “怎么样?要不要去帮忙?”苏辞见人群拥挤,就像过去帮忙,苏母摆摆手,微笑的说:“别理他,这老头子越到老了就越顽固,非要和年轻人争个高低,你就让他去吧。”   结果苏父也成功的抢到了菜,生活用品也备了个齐全,一家人在热闹的收银台前汇合,倒真是一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苏辞开着小车载着父母一路上闲话家常回到了住宅区,谁知在小区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楼下,苏辞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急忙打了转弯灯拐去车库,在离单元楼较远的地方让父母先领着东西下车。   沈穆?他来干什么?   他是从S市过来的么?他为什么在这?   苏辞心中闪过无数猜想最后还是心情忐忑的拨通了沈穆的电话,她坐在车里,刚才他站在楼下的身影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打着伞一个人站在楼下,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可是明明已经无话可说。   “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传来雨落的声音,苏辞有些不知名的气恼,还没等沈穆说话就在车里大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来骚扰我的父母?继续参合我的生活?我倒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在我身上装了GPS,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你的掌心?好!真是太好了!”   那一滴又一滴的雨水仿佛针尖一样刺痛着苏辞的心脏,沈穆等她发泄完所有的怒气,说完所有的气话正在喘气的时候,忽然发话了:“辞辞,我是不会放手的,你死心吧。”   伤人七分再自伤三分。   苏辞恨不得把电话摔个稀巴烂,她不要再听见他的声音,从哪张嘴里面说出的威胁哀求谅解,喜怒哀乐,她一个字也不想听,永远也不想听!   粗bao的把电话挂断,她颓废的坐在车子里,车库里的宁静让她无所适从,她无法去面对守候在家门口的沈穆,她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爱他,她害怕见到他之后所有的理智与忍耐都变成一根根尖锐的刺,刺伤了所有人却还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自己这是……怎么了?苏辞扪心自问道。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苏辞从车库出来,手上捏着一块板砖,那是她从别的车库门口捡的,她看见沈穆的雪佛兰停在离他不远的花园旁,看见他站在自己家公寓楼的门口痴痴的等着,就像是料定她一定会缴械投降和他一起回去,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苏辞一点也不喜欢,于是她做了一个谁比谁更卑鄙的决定,将板砖拍到雪佛兰的车身,然后迅速的离开。   高空划过一道抛物线之后,雪佛兰像预料中的那样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沈穆闻声大步走了过来,苏辞见他上当,立刻趁这个空隙打开单元门迅速的跑上了楼梯。   沈穆看见一个娇小的人影从身后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头大叫道:“辞辞!”   苏辞丝毫不理会的拧开了自己家的门锁,把沈穆的叫声关在了门外,一系列动作简直行云流水不让人喘口气。   苏辞无比庆幸自己家的楼层住的比较高,也暗暗希望沈穆不要疯狂到每家每户的一路敲门跟上来,就在她靠在门背上摸着胸口平复心跳的时候,苏母走过来关心道:“你怎么停个车停这么久啊,我和你爸还以为你又出去了呢,现在外边又刮风又下雨的,你身子本来也弱,可别淋雨感冒了好啊!”   “妈,我没事。”苏辞挤出一个笑容回答苏母:“今天晚上我也不出去了,家里早点锁门吧,谁来也不要开。”   毕竟是自家的女儿,苏母也看出了苏辞表情里的不同寻常,又怕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好多问,只好象征xing的点点头,就又去忙厨房的家务事去了。   苏辞不安的回到了房间里,房间里橘色的灯光,苏辞拉开墨绿色的窗帘,隔着一层玻璃看着沈穆还是撑着伞在那里等待着,雪佛兰的车身上被砸出了一个凹块,沈穆站在楼下往上面望着,苏辞怕他发现自己,就拉上窗帘的内衬,在白色的帘布后站着。   沈穆在楼下守了一夜,苏辞也坐立不安的在窗帘前看了一夜。爱情从来不是谁比谁更执着,因为呆在原地的那个人总是认输的那一方。   苏辞自从大学毕业到走上工作岗位,总是主动而认输兵败如山倒的那一方,这一夜她在窗帘之后模糊不清的审视这个自己曾经心爱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雨点像是一把锤子淋湿了沈穆的衣角,也敲打着她的铁石心肠。   暴风雨持续了几天几夜,惊雷炸响,暴雨倾盆,最后还是在几天之后回归于平静,就在这天,苏辞又一次去了海边。   一开始她还担心沈穆会不会在看不见的地方跟上她的脚步,没想到在那次“砸车”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苏辞不清楚他到H市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绝不仅仅是因为来找她,这一点她几乎是可以肯定。   苏辞到达海滩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又一次看见了季莫泽,好像冥冥之中神明指引一样,苏辞走过去玩笑道:“莫泽,你每天是在这里专门等我的么?为什么我无论什么来都能看见你呀!”   季莫泽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气场,面无表情的说道:“上次的事,对不起。”   “我没有如期来赴约,我的车胎被人放气了,辜负了你的信任,对不起。”   苏辞哭笑不得的答道:“不要紧的,上次我也没来,下那么大的雨站在海边,估计要连小命都没了,这没什么可以道歉的……”   季莫泽看着苏辞苦恼的脸,心中浮现出了她将砖块扔向一辆雪佛兰然后飞奔而去的身影,还有那辆车的主人,那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她家门口等待。   他和苏辞究竟是什么关系?那个男人……是谁,竟然让她如此畏之如蛇蝎?   季莫泽其实没有说一句假话,他的车胎的确好巧不巧被玻璃扎了几个洞,在把车子送去修理场之后,他还是决定要去海边等待苏辞,于是就步行去了海边,在经过某小区的时候,看见苏辞坐在驾驶座上开车从门口经过,他也就顺着车子的方向走了进去,没想到看见了这样令人大吃一惊的一幕。   季莫泽脑子里浮现出“前夫”这样令他不舒服的字眼,他记得苏辞曾经说过,她要离婚了。这个男人与她又有怎样的过往呢?他有些忿恨自己的无力,一想起这些,就感觉对那个不知名男人的嫉妒在他的心中疯长。 作者有话要说:   ☆、无处可逃(二)   这个城市的脚步从来不会因为谁所停下,季莫泽的担心嫉妒并无法影响苏辞避而不谈,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问他:“那么你上次说的惊喜是什么?不管你的惊喜是什么,我有一样大礼要送给你。”   “是什么?”季莫泽好看的眉毛打了个结,似乎正在费劲的思索。苏辞看着广袤无垠的大海大声的喊道:“和我一起去Z市吧。”   “江南古镇,还是去原汁原味的本土看看更加赏心悦目,我记得你以前出差去过那里,这次当我的免费导游怎么样?当然,假期还剩下几天,想怎么安排都听你的。”   季莫泽心中的嫉妒化作了狂喜,他很自然的弯了弯嘴角,说了一声:“好。”满口答应。   “这次我可是再也不会爽约了。”苏辞见季莫泽答应的如此干错利落,也不起疑,俏皮的跟着海浪蹦跶了许久,去沙滩旁边的小店买了几瓶啤酒,说是要预先庆祝旅途顺利。   季莫泽看着冒着白沫的啤酒沫,打趣说道:“这海边散步算是白散了。”   苏辞举着瓶子喝了几大口,只喊爽快,听见季莫泽这么一说,嗤嗤的笑了起来,碰了碰他手上溢出来的啤酒道:“难得糊涂啊!干杯!”   苏辞绝不会想到,就在她趁着酒劲与季莫泽畅饮胡侃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到了她们家。   “爸,妈。”沈穆坐在苏辞家的茶几旁,泰然自若的看着老夫妻俩,苏母一看姑爷来了,连忙去厨房拿杯子,准备给沈穆沏一杯茶,沈穆看见苏母从厨房里出来的身影就上前恭恭敬敬的去接,苏父站起来说了一句:“慢着。”   “你就是我女儿看上的那个男人,我们家的女婿?”苏父眼眸如炬的再三确认道,见沈穆点头,就转过来对围着围裙的苏母说:“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先回厨房,我有话和他说。”   苏母担忧的看了一眼沈穆,生怕苏父惹出什么大动静来,就在留了个心眼没走的太远,一直关注着二人的谈话。   “爸,这次辞辞回家,我也趁这个机会来看看你们,总是给你们添麻烦是我们的不对,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辞辞的,这是一点心意。”沈穆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礼品,斟酌着想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的地方,没想到苏父用鼻子“哼”了一声,问道:“看你的穿着,家境不错吧?你以为几瓶人参鹿茸……用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么?”   “我女儿栽在你这的青春时间,浪费的那么多年感情,你以为用几件东西就能够打发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你也是这么对你家里人的?”   沈穆抬起头看见苏父容不得一粒沙子的眼睛,觉得脸上微微发热,像是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她几年前为了你差点和家里断绝关系,她为了能够在S市工作呆在你身边放弃了考研,家里都为她不值,亲戚朋友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是结婚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作为她名义上的丈夫,你为她做过什么?一句添麻烦又算得了什么?我们都老了,也不能用现代年轻人的眼光来审视这个社会,可是作为老苏家的女婿,很明显你是完完全全不够格的。”   沈穆面对这声声质问哑口无言,就像当年苏辞刚进他们家门的时候一样,他说不出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我们老两口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为人父母,作为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孩,我们需要她幸福,就这一个要求,你给的了么?”   沈穆第一次没有做那少不更事无所畏惧的莽夫,他第一次懂得了责任的重担压在他的心头,人在做,天在看,更何况,他和苏辞之间相隔的还不仅仅这些。   “我的确不配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不瞒您说,辞辞曾经和我有过一个孩子。”   “哗——”苏父手中的水杯砸在沈穆身上,沈穆还没反应过来,红色的血液就染湿了他的右眼,滚烫的热水浇在他的另一边脸上,苏母闻声跑过来惊叫道:“你这是干什么?来即是客,你怎么能……”   苏父气愤的叉腰站起来吼道:“你自己问问他做了什么!还有脸说出来!”   “孩子们之间的事,不是说好了不插手的吗?你怎么又发脾气了……”苏母立刻拿了湿毛巾给沈穆捂着脸,关心的问道,“孩子,没事吧?快进里屋去,我给你包扎一下……”   “你就护着他们吧,”苏父气势汹汹的发脾气道,“天地良心,这捅了一个窟窿,是一条人命啊!就能这么说算了就算了?我老苏家得罪不起这样的权贵,拎着这些补品快点滚蛋吧!”   苏母躲着苏父把沈穆带进了自己的房间,简单的剪了点绷带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叹了口气,嘱咐沈穆不要碰水,小心化脓,除了这些话,在包扎的时候也是不发一言。沈穆被茶水烫到的右颊微微的泛起了红色,苏母就给他抹上了点牙膏,凉凉的感觉涌上了全身,沈穆看着苏辞家的摆设和装饰,断定苏母是个很细心的人,于是开口道:“妈,谢谢您,辞辞以前也这样照顾过我,是我一直以来做的不好,没有珍惜她,我改。”   可是谁都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漂亮话谁不会说?苏母也不接话茬,整理药箱平平淡淡的道:“你也别和苏辞她爸计较,过一会就走吧。”   碰了软钉子,沈穆终于知道什么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俊俏的脸上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的,苏母刚才将玻璃渣子挑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用酒精将他的右眼附近都擦了一遍,冰凉的液ti润shi着伤口,沈穆咬着牙吐不出一个字,这样的飞来横祸对于他来说,纯属自作自受。   避开了苏父的震怒,沈穆听了苏母的话,乖乖的从另一个房间走入玄关,厅堂里头苏父还咳嗽了几声拿着报纸抖了抖,只听“吧嗒”一声响,玄关入口处的门开了,苏辞借着酒劲兴高采烈的哼着小调回来了,她看见站在她们家玄关前像是小学生在罚站一样的沈穆愣住了,再次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门,末了还来了这么一句:“沈穆你怎么破相了?就这样你还到我们家来呢?”   苏父又抖了抖报纸,沈穆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老远就闻着苏辞身上的味道不对,于是立刻揭发道:“辞辞,你又在外头喝酒了?”   “我喝酒又不擅闯民宅,我有什么错?”苏辞打了一个酒嗝,换了拖鞋往里面走,“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今天我高兴!”   “苏辞你给我过来!看看你干的好事!”苏父似乎余怒未消在大厅堂里面又吼了起来,沈穆毕竟刚受了痛,这会还记忆犹新,于是和苏辞悄悄说了一声“我走了,就是来看看爸妈”,就立刻消失在门外。苏辞这会还纳闷呢,沈穆竟然摸索到了她家,居然又这样知难而退,爸妈是用了怎样的武器才让这小子退缩的呢?等一走到厅堂里,看着苏母忙里忙外的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她算是明白了,人家用的是板砖,她们家用的是玻璃杯,沈穆那俊脸啊,真亏的下得去手啊这!   苏父很显然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在想这样的问题,板着脸教育道:“以后别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这么晚回家还喝了酒,万一街上治安不好把你绑了去,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妈说门禁是十点半的。”苏辞笑眯眯的坐在茶几的玻璃渣旁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苏父算是看出来了,苏辞这会还算是真“高兴”,喝的有点微醺。   “你妈就是会惯着你,”他继续教育道,“你和那个什么沈穆,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家都找到家里来了,说你们俩有一个孩子!”   “我们俩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有一纸离婚协议书。”人说酒后吐真言,苏辞这样的真言算是看破红尘了,沈穆要是听见了,一定会觉得今天着玻璃渣算是白挨了。   “按理来说,你都这么大了,婚姻大事小事我和你妈也不应该管,可是这离婚也不是儿戏的事情,你想怎么选择,还是自己做决定吧。”   “爸,您真好,我要是妈我也嫁给您。”苏辞还是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苏辞要是真的醉了,绝对不是那种酒品不好的,她只会对着你笑,她越是笑就说明她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今天这番话,就算她说了也在脑海里起不了什么作用,苏父看见自家女儿这副模样,只好放她一马,让她回去洗澡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处可逃(三)      暴风雨像是冲散了所有的阴霾,几天之后的平静延续了H市一贯的好天气,苏辞和季莫泽也一同踏上了旅程。   临行前,苏辞向苏父保证,会给过去画上一个休止符。她选择和季莫泽一同去旅行,就是她对季莫泽的一种信任,至少相对于沈穆,眼前这个男人更加触动她折断已久的心弦。她不得不做出选择,她逃避了人言,世俗,她逃避了再多的东西,这一刻,至少她选择做她自己。   几个小时的飞机,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到达了Z市。   Z市临近S市旁边,是远景文明的旅游胜地,古香古色的建筑让人心旷神怡。尤其是园林和独有的建筑风格,让所有来观光的游客都体会到其独有的魏晋风雅,苏辞想:这也许就是景物的力量。来了Z市,也难免让人附庸风雅,季莫泽将苏辞领到一个人迹罕至的转角,那里坐落着一家小小的铺子,铺子的主人是一个还穿着长衫戴着眼镜留着八字胡须的小老头,他看见季莫泽来了,笑眯眯的打量了身边的苏辞两眼,意味深长的问道:“阿泽啊,这就是你时常说起的那位姑娘?”   在不知名的角落,你猛然回头,也许寂寞的的爱情已经人尽皆知。   季莫泽答道:“是的,先生也给她刻一枚章子吧,我心意已定。”   苏辞觉得奇怪,她和季莫泽几乎没有任何深刻的交集,和他一起出来玩这还是第一次,怎么在这位老先生的嘴里就成了“时常”呢?这所谓的章子又是什么?其中又有怎样的玄机?   老先生眯着眼睛再次看了看苏辞的外貌,对她说:“小姑娘,坐下来喝杯茶吧,你这一杯茶的功夫,说不定我老头子的活也做完了,你们且等一等吧。”   苏辞坐下了,她看了看一旁的季莫泽,几分虔诚的陪着她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仿佛不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他都会坐在她的身边,不论在这个世间被算计成什么样,总有一个人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总有这样一个人会把最坚实的后背留给你,他将你留在安全的港湾里面,他将这个世界的信任与善良留给你,就算是这个世界背叛你,他也会背叛这个世界,穿越无数荆棘,来到你的身边。   这或许,就是爱。如果这都不是爱,我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苏辞有些感慨的想道。   外面的天气有些阴沉,天到黄昏,昏黄的光线与暗沉的乌云交错,让人产生一种天光云影的错觉,仿佛在这一刻,可以看见地老天荒的距离,苏辞有一种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的冲动,仿佛不用再理会纷纷扰扰,仿佛一切离自己很远很远,仿佛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刻,一切不必再去牵挂,只要握紧身边的人的手,一切都不用去在意,一切都会过去。   苏辞毫不犹豫的抓住季莫泽宽大的手掌,仿佛寄托了自己所有的不安与苦痛,从这一刻起,他终于进驻在自己心中一个安静而平和的角落,不论风雨,只要彼此惺惺相惜,就一定能过度过这世界上所有的苦。   在老人的巧手之下,小巧玲珑的印章可好了,上面还有一对小巧的wawa一男一女,印章上写的是苏辞的名字。季莫泽谢过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拉着苏辞走出了小店。   两个人走到街上,苏辞刚想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季莫泽忽然从怀里掏出外形和苏辞手上一个一模一样的章子,对她说:“这个章子上面刻着的是我的名字,你愿不愿意用你手上的和我交换?”   “苏辞,这个世界上徒有其表的太多,自恃清高自欺欺人的人太多,一块美玉放在谁的面前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瑕疵,每个人的角度不同,看东西的方式当然就不同,不必因为他人喜悲,不能总是沉静在别人的故事里不可自拔,你还有自己的人生啊,而不论那些人是多么优秀的不可救药,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   “刚才那个老人曾经和我许过三个承诺,能够在有生之年再次遇见你,能够和你在一起是我今生之万幸,而如果能够让你的xia半生都属于我,将是我这一生最后的夙愿,就算前两个愿望都是我一厢情愿,可是,这最后一个愿望,我们一起去完成好么?”   我爱你,我对你步步紧逼,只为了让你无处可逃,那么请接受我。季莫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只有当他遇见苏辞的时候,他才会如此虔诚的祈求着上天,他才会臣服于命运的强大。   请接收我的贪心与自私。   苏辞笑了,接过印章把它放在手心里把玩,季莫泽感觉身心似乎都在接受灵魂的拷问,一分一秒的等待仿佛都是漫长的,最后,她的小女孩把印章收入自己囊中,然后把属于她的名字盖在他的手心,然后递给他。   “这样,算不算心心相印?”苏辞明眸皓齿与季莫泽十指相扣。   太阳带着剩下的光晕渐渐落下,季莫泽在光晕中吻了他的小女孩,他庆幸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他,她长大了,她受到一切痛苦,将在以后,和他一同担当。   爱情在古朴的城市里开出了花来,虽然兜兜转转,花期已过。   晚上,季莫泽请苏辞到了一古香古色的小饭馆吃饭。人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家小饭馆竟然实在一艘渔船上,船家摇着桨在小河中行驶,小桥流水人家的日落黄昏里,岸边的浪花拍打着垂柳,素苏辞吃着清甜的豆腐和米团子,闻着米饭淡淡的幽香,甚至觉得要是和季莫泽一起一直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好。   听着渔夫摇完了桨,又开始说寻常人家的故事,昔日王谢堂前燕,今日飞到百姓家。苏辞听着那春花秋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就靠在季莫泽的肩膀上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她和季莫泽已经坐在约好的寻常人家里,季莫泽抱着她,舔yao她的耳垂。   苏辞就是被这样一个甜甜的kiss所弄醒的。季莫泽见她醒了更加肆无忌惮的摸索她的锁gu,在她耳边悄悄问:“怎么醒了?不多睡会?”   “不是说定好了两间客房的么?”她迷迷糊糊的嘀咕道,任由季莫泽的大手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店家以为我们俩个是夫妻。”季莫泽手上不停的在苏辞身上种草莓,苏辞坐在季莫泽身上,在黑暗中两个人显得格外ai昧。   “怎么不开灯啊?”苏辞揉揉眼睛轻声的责怪道。   “你确定要开灯?”季莫泽低声的笑了,拉开桌子上一盏橘黄色的台灯,苏辞看了看自己,忽然惊呼,急忙拉上台灯,屋子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你……你怎么把我的睡yi给换了……”她在黑暗中脸涨的通红,nei衣的肩带已经褪去,剩下的只有一片柔ruan,季莫泽反复的按mo着,苏辞被他弄的格外不淡定了,脸红的同时还在揣测着想:他究竟是怎么把她弄回旅舍的,她一个大活人也不算轻……   “……你不专心。”季莫泽好像有些不满,更加用力的惩fa她,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是说,你又在想谁呢?”   “苏辞,我不允许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再想别的男人……”一想到还有别的男人拥有过你,我的心就像发疯一样嫉妒。   “……原谅我,像个疯子一样的爱着你……”季莫泽声音有些沙哑,多少个日子,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离她这么近,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季,第一次触到她的发香一样。   他害怕她有要说些什么,连忙去啄她的唇,然后让她在他shenxia开出花儿来。   (以下省略250个字〒_〒)   所有等待而留在岁月里的爱情,都沉醉在这一江碎月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傻瓜作者君终于病倒了…………〒_〒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免疫力下降〒_〒 ☆、乌龙事件(一)   逃避现实的人说:希望一直沉浸在梦中不要醒,于是就多了醉生梦死这样的词语。因为美梦一过,看见的总是比噩梦还可怕的现实,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你必须得去善后和面对,因为无法逃避。   在一ye的狂欢之后,苏辞和季莫泽离开了Z市,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美梦总是要碎的。沈穆如他自己所承诺的,将婚讯公开了,苏辞刚一回到S市就受到了一番电话的狂轰滥炸,接受同事们的祝福还不算,以前的老同学陈杰还有大学校友也竞先来拜访,苏辞默默苦笑,这么多年感觉自己似乎是头一回作为沈穆的妻子在大众场合亮相,然而讽刺的是,她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对于来访的大多数人们来说,无论他们有多么的热情,大都有一个不可言说的感觉:尴尬。   更加可笑的是,作为沈穆妻子的苏辞现在住的地方竟然是她的上司——季莫泽的家中,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出租屋彻底成为了李芳芳的天下,苏辞也任其发展的随她而去了:反正离这个月的租金到期也没有几天了,定金也是这个月到期,她没有理由继续当李芳芳的保姆,这一开始和房东也是商量好了的。   “苏辞,你和你们家沈大官人什么时候办婚礼和酒席啊?”孔莹旁敲侧击的问道,“我这份子钱还正愁什么时候能够送出去呢,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简直就是……狗血至极的电视剧啊。”   办公室里的人因为苏辞攀上了沈穆这颗大树,对她的态度也和之前不一样了,讨厌的吴翔似乎也稍微收敛了一些,苏辞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因祸得福,可是沈穆接下来想干些什么才是苏辞真正头疼的。   “莹姐,抱歉,我……”苏辞辩解道,孔莹摆摆手,继续说:“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主要就是你这消息捂得太严,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不过个人都有个人的苦衷,我也懂,不会太斤斤计较,我们各退一步,也算是得过且过。”   从一贯咋咋呼呼的孔莹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苏辞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多做说辞,说来说去,就是她不对。   可是就算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倒是就找上她了。   一次午休的时段,苏辞刚从对面的小吃街买了东西回来,就听见同事说有人找,毕竟最近由于她和沈穆的事,找她的人不计其数,苏辞也就没在意那么多,放下小吃就走下楼梯,看见一个带着抬眼镜的穿白色职业装的女人站在公司的楼下,苏辞觉得好生熟悉,一瞬间,沈穆心心念念照片上的那个美貌傲气的身影和现在这个人影相重叠了,苏辞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和相片上一样的白色职业装,一样的红唇,这算是在示威还是故意唤起她的记忆?苏辞走过去,看着女人摘下太阳镜的表情,一瞬间就知道自己的没有猜错,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是如此的准确。   白色职业装的女人甩了甩头发,仿佛也感觉到了苏辞的存在,红唇一弯,露出一个再招摇不过的笑容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杨欣,应该不是初次见面吧?阿穆应该向你提过我。”   苏辞没有理会她的客套,她故意忽视杨欣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纤纤玉手,她觉得自己每天应付沈穆这些麻烦都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但是时至今日苏辞还是得打起精神,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笑道:“杨小姐,我们都是聪明人,这样的寒暄就不必了,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没那么闲。如果是找沈穆的事,还是请你自己去和他说吧,恕我帮不上忙。”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公司有那么多事,要难为一个小小的专员,我父亲手下十几个公司,照样还是每天晚上回家吃饭呢,”杨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挑衅的说,“如果苏小姐没什么话要和我说,那我有些事还是得请教请教苏小姐呢,这旁边有咖啡厅,我们边坐边聊,放心吧,茶钱我付。”   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处处显示着自己的优越感,苏辞心底止不住的冷笑,看来这鸿门宴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去了。既然如此,她还真是来者不拒,明枪暗箭一起来吧,她苏辞也不是个活靶子任由她万箭齐发打掉了牙往肚里吞,兔子急了还会跳墙呢!   杨欣将苏辞“请”进了咖啡厅聊天。   杨欣的父亲是S市有名的黑帮老大,参与洗钱、营销,势力遍布整个沿海,说他家财万贯绝不为过,竟然还有都市传说说他见过鲛人,不过人长得虽然其貌不扬,一双儿女倒是生的秀气俊逸,杨欣是他第二的任夫人生的女儿,杨老大格外疼爱有加。   沈家对于杨家,估计是处于一种又敬又畏的心情,既想借助杨老大的势力,又畏惧这样的恶名会给家族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才对于杨欣微妙的地位以及沈穆的爱情如此的不敢赞同也不敢表态吧?除却身份上这一说,杨欣倒真还是像是一般的大家户小姐,一举一动都不失夺人眼目的风采。   苏辞看到这一点,终于还算是明白了,沈母就算再是怎么对杨欣和她不满意,这不满意之中还是多了一些妇人有的偏见,毕竟也像那句老话说的:女人看女人,终归是不顺眼的。   可是苏辞不同了,她压根就不想参与他们这些利益上的纠葛,感情上的事从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她和杨欣如果不是因为沈穆硬要拉她入局,压根就不会在今天见面,甚至两个人的一生除去街道上的擦肩而过,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杨欣也是S大毕业的,算起来她还算是苏辞的学姐,而且都是经济系的,苏辞平日里也只是从家里的仆人口中和沈穆的照片上听过这个名字,关于杨欣的身世什么的,还是不经意听沈母和沈烈交谈的时候说起过,她也只知道个大概,总之杨欣也不是什么善哉的主,苏辞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面带微笑的问道:“杨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我的工作虽然没有令堂的几十家公司那样纵横四海,但是我还是要混口饭吃的,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的我,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事情,请你别卖关子了,速战速决吧。”   “你和沈穆……没有住在一起吧?”杨欣喝着杯子里的果汁,似笑非笑的说:“听外面的人说你们还要补办婚礼?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分居的呢?”   “杨小姐,我再说一遍,我和沈穆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们了解的他远远比我了解的多,既然如此,请有什么事自行去询问他本人,婚礼的事情,酒席的事情,我一概不知。”苏辞耐着性子回答道。   “好,那我换个方式问你。”杨欣咬着塑料管子俏皮的笑道,眼中闪着苏辞没有见过的jing光:“我怀了沈穆的孩子,请你把他还给我,好么?”   苏辞嗤笑,这是传统的小三逼问正妻的方法么?很可惜,她一点也不吃这一tao,这是沈穆干的荒唐事,凭什么由她来给他擦p股!   杨欣想扑捉苏辞一丝慌乱的表情,却没有想到表现的远远比她想象的淡定,看来沈穆和苏辞没有夫妻之情的事情,这算是做实了,可是为什么那个男人总是抓着她不放手?这样随时可以埋没在人群中灰头土脸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什么爱情同情苦情,说实话她杨欣统统不信,她只知道,在男人的世界,只有最大的利益,看见她父亲身边的女人们就知道,有哪个是真心实意对待他的?逢场作戏罢了,所以她笃定:沈穆一定是她的,谁也牵不走,可是还是让她有一丝迟疑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杨欣还是用她一贯的高调告诫苏辞:“苏小姐,我在这里并不是要征求你的同意,我和沈穆在一起并不需要谁的同意,我只是想在这里告诉你,按法律上来说,你和沈穆分居两年以上,婚姻事实已经遭到了质疑,沈穆对你是没有感情的,至于补办婚宴什么的,我想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也丢不起这个脸,是不会同意的,如果你要一意孤行,那么我想会有这样一个渠道,让你们的婚姻现状被大众所知道,请你三思而后行。” 作者有话要说:  手肿了嘤嘤嘤〒_〒 ☆、乌龙事件(二)   如果这里不是安静的咖啡厅,苏辞真的要仰天长笑三声了,什么时候,沈穆妻子这个身份变得这么值钱,什么事都要她操心过问了?难道她当了这么多年做牛做马的下堂妻,第一次知道自己捡了个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是无法无天就是杨欣踩到她头上了来了!   苏辞冷笑的看着杨欣平坦的小腹,这里面又是谁的种?真的是沈穆的?她四处留情的相公这下还真是专一,开花结果什么都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完成,就算她这个所谓的正妻想把他掰直了也不行啊,啧啧。   苏辞笑了,她摇摇头对杨欣说道:“杨小姐,你知道沈穆多少?你真的懂男人么?”你以为就一个这样不知道是谁的种就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么?   杨欣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也有些失去了开始的风度,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的确,你是他的初恋,你和他走过了大部分的学生时代的时光,你自称是最了解他的人,可是用孩子牵绊住一个男人的心无疑是最傻的方式,连我这种自认为不聪明的傻女人都知道的道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其实你是在赌吧?赌我对沈穆的态度,换句话来说,你是用一个孩子来要挟沈家,要挟我,对不对?”   “杨欣,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在男人眼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张爱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米饭粒和蚊子血的例子还算少么!”苏辞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看着杨欣脸上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她有些疯狂的希望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听见,她继续说:“否则你为什么不敢直接去找沈穆呢?或者让沈穆来找我呢?怎么说,这个消息也不应该让我从你的嘴巴里知道,如此兴师动众,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其实你还是在不确定的,你不确定沈穆和沈家会不会接受这个孩子,所以你才找到了我吧?柿子还是要捡软的捏,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对吧杨小姐?”   “很可惜你还是找错人了,退一万步说,既然我不是沈穆的妻子,那你又何必找我来告诉我这个孩子的消息呢?我和沈穆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孩子是谁的,也不可能是我苏辞的。所以说,还是请你自己去告诉沈穆这个惊天动地喜大普奔的消息吧!实在不行说不定还能请得动沈家的老太爷给孩子办一个满月酒呢!呵呵,杨小姐,就照你说的那些话,你和沈穆两个私奔到爱琴海果泳我都没意见!”   杨欣被苏辞这一番话气得不轻,刚想反驳什么,苏辞的手机铃声响起了,原来是下午的上班时间到了,季莫泽到处找她要材料,苏辞拿起自己的风衣披上,说了一句:“恕不远送,好自为之”,就扔下杨欣一个人匆匆离开了。隔着玻璃窗,苏辞看见杨欣脸上不甘和愤怒交织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像看了一场世纪大戏一样人生经历丰富多彩。   苏辞的人生没有那么多跌宕起伏,如果不是和沈穆扯上关系,她相信自己的人生还是会那样一如既往的平静下去,绝不会有今天的扬眉吐气。不过这样一说,总算聚集在心中多年的恶气还是舒坦了一些,不吐不快。   又到了下班时分,这下苏辞再也不是一个人要去拼死拼活的赶地铁的是上班族,她在公司的拐角搭上季莫泽的宾利,然后前往他的家,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家里等着他们。   两个人好像是有默契一般,把工作上的事和家里的事完全分开,苏辞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相帮季莫泽做点什么,毕竟是暂居,过意不去给他补给一些水电费也是应该的,可是季莫泽倒是不乐意了,他一一开口就是问苏辞是不是阿姨做的饭不好吃,后来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每当苏辞想帮忙补贴一下的他的家用,或者是负担买菜的钱的时候,他都会硬邦邦的把她的钱还给她,然后冷着脸看着她,要不就是压根就不理她,那表情堪比十五级台风刮过,简直那叫一个寸草不生。   苏辞无法,只好死乞白赖的白吃白住,心里愧疚就多帮他打扫卫生,谁知道季莫泽连卫生都不让她打扫,自己也弄得整齐,把屋子也弄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还顺带把苏辞照顾了一通,几次的挣扎都没有得到好的效果,怎么劝他别这么客气季莫泽也不听,渐渐的苏辞也就不提了,把这也当做是自己的家。时间久了,苏辞再一次看见了季莫泽的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觉得格外体贴的。   可是这件事有人不说,有人可就不乐意了。   出租屋那头李芳芳一个人住却只肯出自己那一份的房租,剩下的死活就是不肯拿出来,房东也是没办法,就打电话给苏辞,谁知苏辞更是丝毫不为之所动,直接说她不管,既然已经搬出来了,大不了过几天就会去收拾所有行李,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她力所能及的,合同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个月到期,想赖也赖不掉。   可是由于李芳芳的蛮横撒泼,打定了主意不付钱,就吃定苏辞这厮了,房东也没办法,总不能一直僵在这里吧?黄世仁和杨白劳的地位算是完完全全的反了过来,好言好语解决无法之后,房东只好背着苏辞偷偷摸摸的打电话给了冤大头沈穆,如实告诉他苏辞已经大半个月都没有回来住了,沈穆掐着日期一算,不由大惊,连忙四处去寻找苏辞,急的真算是团团转。   而这乌龙事件就出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天下午,苏辞好不容易完成了扫描,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这次终于不是被人戏称的公用电话,而是苏辞的手机。   苏辞也觉得奇怪,上班时间还有谁来找她?和她有关系的差不多都在办公室,还有谁这个时候来找她?而且还有几个小时都快下班了,有什么事不能下班再说?   电话铃声响过一声又一声,苏辞的右眼皮开始突突的跳起来,千万别再是李芳芳又过来要房租……苏辞在心里默默祈祷道,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者果然不善。   是市医院来的电话,苏辞头疼的拿起风衣和斜挎包,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进了对面那一扇玻璃门里,看着季莫泽一张百年不变的面瘫脸,不管不顾的说话道:“季总,我今天下午能不能请几个小时的假,我……前夫他……车祸住院了。”   季莫泽听见这个消息也愣了一下,好不容易将脸从股市大盘里面转过来,虽然他和苏辞在家里随随便便惯了,可是在公司里面公私分明还是和以前一样,所以不知道的人根本就瞧不出他们两个之间的门门道道,这是苏辞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婚姻家庭上的事,毕竟人命关天,就算是季莫泽不想让苏辞去也不行,况且看见苏辞什么都准备好整装待发只等他一句话的样子,季莫泽还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好,你去吧,这是大事,别耽搁了。”   苏辞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医院。   还没进急诊病房,她就听见几个熟悉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苏辞也放慢了脚步,听着里面的对话犹豫着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这开车去找什么不好,那个贱女人又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担心她做什么啊这是,不就是出租屋里面没人了么!阿穆也真是,还亲自开车去找她,这下好了吧,昨天刚下飞机,今天就住进医院了吧?总是和他说不能疲劳驾驶,你看看这下终于吃苦果子了吧?担心来担心去,还是他自己让别人担心一回,那个贱女人看都不来看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乌龙事件(三)   沈乐颜推着沈母在病房旁边大声嚷嚷,沈母的面色不善的坐在轮椅上,似乎比以前又瘦了不少,还是一副谁也不待见的老样子。   沈烈这样爱看热闹的人今天倒是奇怪了,竟然没来,杨欣安安稳稳的坐在医院的凳子上,抚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在思考些什么。沈乐颜一边抱怨沈穆,一边还不忘在背后多损几句苏辞,她继续说道:“大嫂您说说这也奇怪了,阿穆也不知道被那个贱女人勾了魂还是怎么地,竟然上次出差还去了她家看望她的父母,结果不知怎么了还给挨了一下,哎呦喂您都不知道,多大一口子啊,我看着都心疼,他倒是缝了几针又想没事人似的到处出差瞎跑,那样子,谁见了谁都辛酸啊!您等他醒了可得好好说说他,这样下去还得了?这么宠着……”   急诊室的红灯终于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苏辞本来一点也不愿意参与这事,尤其是在听了沈乐颜刚才那番话之后,她算是明白了,她就是沈家人的垃圾桶,有什么不好的事就往她这儿搁,说她扫把星也好,贱女人也罢,总之她就是不应该同情心泛滥再管沈穆家的事。   可这来都来了,沈家人不欢迎她也是正常,毕竟沈穆是因为找她而受的伤,这趟浑水算是赖定在她头上了。   沈乐颜刚才还说的欢呢,见苏辞一来也不收敛,更加开始指桑骂槐添一把火了,说道:“你还知道来啊,还知道自己是沈家的媳妇呢!我们家阿穆出事的时候可就没人关心过他,真是可怜,你看看人家杨小姐,有教养的人就是不一样,中午赶着就让保姆煲了鸡汤提着过来了……”   苏辞看了一眼杨欣,她坐在旁边捂着脸,两只眼睛肿的像个大核桃,完全不理会沈乐颜对苏辞的开罪,手上还拿着别人递给她的纸巾,拉着医生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沈穆是不是没事了?”   医生点了点头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车撞树上了,轻微脑震荡,休息休息住院观察一下就好了,你们等会可以进去看看他,不过请保持安静。”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杨欣擦擦眼角旁边若有若无的水渍,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谢谢医生,谢谢你,我们都知道了。”   苏辞张口结舌:这是又要唱哪一出啊?   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煲鸡汤过来吧?还是要送给沈家人一个大礼?不光有ji还有个彩蛋?   三个女人一台戏,而在苏辞这里,她不光是戏里的一份子,还是个看客,于是她看见沈乐颜依照剧本好死不死的问出了那句话:“杨小姐你还好吧?你脸色这么不好不会是生病了吧?”   杨欣点点头垂泪坐下,抹着似乎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我这是心病,我……”话还没说完,她的眼眶又红了。   沈乐颜也急了,她怕杨欣又闹了什么不愉快,这可不是她可以随便得罪的主,于是急忙问:“杨小姐你别哭啊,沈穆已经没事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啊,我们可以帮忙。”   苏辞无语的想:她巴不得人家问这句话呢!沈乐颜这下是彻彻底底的被人当枪使了。   只见杨欣做戏的功夫也算是下足了,她看了一眼沈母,忽然跌坐在地下抽抽搭搭的回答道:“对不起伯母,乐颜,我……我怀了沈穆的孩子……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   沈乐颜算是愣了,平时只有她欺善怕恶的份,没想到这次自己也被耍了一道,杨欣怀孕的事,沈穆怎么也没有和家里透露过一丝一毫?   沈母倒是坐在轮椅上没有表明态度,任杨欣在那自导自演这一出戏,她眯起遍布皱纹的眼睑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怀孕了?这孩子真的是沈穆的?”   杨欣没有说话,可是她的态度已经足以说明事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这样对不起沈穆,破坏了他的婚姻,我也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可是还是狠不下心,这毕竟是我第一个孩子啊……”   沈乐颜这下也反应过来了,接着杨欣的话继续添油加醋:“对啊对啊,杨小姐说的对啊,你看看不论是从基因和地位来说,杨小姐都要比苏辞好的多,将来教出来的孩子当然外貌才华也是不一样的,我们沈家人都可以接受一个这样落魄的大学生,接受杨小姐的一个孩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阿穆也一定会同意的……”   “乐颜,你别说话,”沈母说道,“让杨小姐说,她想把这个孩子怎么办?”   杨欣继续当她的林妹妹:“我就是想……把她生下来,把她养大!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不管沈家是不是承认这个孩子么?”沈母继续问道,“那这个孩子长大以后怎么办?他是姓沈还是姓杨,你有没有考虑过呢?”   杨欣咬着牙,说不出话来,本质上她还是不愿意输给苏辞的,她当然想让这孩子姓沈,可是只要苏辞一天不和沈穆离婚,这孩子就只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生存着,她当然不愿意。   所有的矛盾似乎绕了一圈又绕回苏辞的跟前了,在众人忿恨不甘的目光中,苏辞施施然笑了,她不无嘲讽的说道:“这是怪我有用的么?你们这么一说倒真是我阻挡了这一桩美满姻缘的出路,说我是丧门星,就好像这婚是我一个结的,我拖累了沈穆,你们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整件事就是我一个人的不好,那么这孩子又是哪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孩子他妈还活生生在我眼前对我兴师问罪呢!”   “苏小姐,对不起……”杨欣捂着嘴巴走进了病房里面眼泪汪汪的看着昏迷中的沈穆,苏辞心里不禁冷笑:前几天还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杨欣去了哪里?这见人打卦的一招,用的好啊!   杨欣这样做本来是想赢得沈母的同情,可是碍于沈穆没有醒,很多事还是难以做决定,她也算是打定主意坐在病房里不走了,一锅鸡汤早已冷却了,苏辞觉得她着那算是送鸡汤啊,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送的是她下半生的人情啊!   杨欣已经将自己怀孕的消息昭告天下,那沈穆出轨的事实已经无需掩饰,当然她也终于从人后走了出来,光明正大的站在沈穆身边,反倒是苏辞在众多想照顾沈家大少爷的队伍中显得棋差一招了,但是没办法,一切因为苏辞而起,苏辞也只好陪在沈穆的身边无法tuo身,在这之中又有了差别,杨欣有她那家财万贯纵横四海的老爸给她挡着,每天不用工作还不算,就算是熬个夜还有佣人专程送水果给她补充体力,再加上怀孕了,脸颊红扑扑软绵绵的,看起来就算是几天几夜不睡也没关系,苏辞可不一样了,她每天早上还有打卡的工作要做,客户死命催她转钱,葛经理每天拿业务压死她,她要是不去上班啥事没有一天到晚就和歌望夫石一样守在沈穆身边随时随地注视他的动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苏辞真算是突破身体极限,强忍着睡意,一双黑眼圈累得要死。   一天到晚不得不陪在沈穆的病房里,看见杨欣不肯走的死守在沈穆身边期待他苏醒,苏辞脑子里也忍不住想些有的没的,比如她想到了自己和沈穆决裂的理由,比如她想到了自己肚子里曾经的那块肉。   说句实话,看见杨欣的含情脉脉,苏辞内心深处就会痛上一分,她恨,她不由的想:为什么我的孩子就一文不值不配出生在这世上,她的孩子就是比金子还珍贵左右所有人判断的筹码,这是不是命?   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病中(一)   “葛经理,这个文件您签一下。”苏辞把蓝色的文件夹递给坐在办公室里的经理,此时,葛经理刚刚放下电话,推了推眼镜看似不经意的问道:“苏辞,你休假回来了?”   “是,”苏辞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强打着精神扯出一个笑,这几天几夜的折腾,到现在沈穆还没醒,她这不知道这样的拉锯战还要继续多久,沈母和沈乐颜是不是还来闹一闹,真是没完没了。   “怎么还这么疲惫?休假在家没有好好休息?”葛经理象征xing的关心着,“还是出去玩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也要多注意一下身体,别太过火了。”   苏辞一个劲的应着,脑子里早就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堆积的快要爆炸,自从她和沈穆的婚讯公布之后,公司里真心相待的人也急剧减少,大家仿佛都小心翼翼的绕开有关她的话题谈论着,孔莹也不想之前在她面前那么张牙舞爪了,同事们似乎也有了一丝不清不楚的畏惧,在她身边绕开一个圈,只有季莫泽和葛经理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不过在公司里大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所以,尽管是这样例行公事的,苏辞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刚刚接到总部的电话,说是为了提高公司业务量,公司要采取发油奖励的活动,只有有客户来办业务,只要是新开户就给发一桶玉米油,你记得叫账务后勤他们去采购一下,这个星期就开始实行这个活动,你们也准备一下吧。”葛经理朝苏辞吩咐道:“你看起来很累,可是活动一开始公司业务一定会很忙,孔莹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所以迫不得已是不能请假的,你也记得和季总这样说。”   苏辞知道这项活动对业绩的重要性,以前也举行过类似的活动,她有一定的经验,想必孔莹也是,于是苏辞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葛经理,我会好好干的。”说着就拿着蓝色文件退了出去。   但是如果工作上的事情忙了起来,就无法每天去沈穆所在的医院报到了,如果一定得去的话,她到家都几点了?通宵不睡也折腾不过来啊!   但是前所未有的工作量还是她始料不及的。   几个实习生都派上用场了,唐蓝更是首当其冲忙里忙外,可是堆积如山的资料还是在苏辞面前摆着,苏辞觉得自己的强迫症在这样下去要是一辈子不能适应,一辈子好不了,估计得要了她的命。   来办理业务的客户忽然猛增,公司到最后竟然让客户排着队拿号来办理业务,面对着一切的一切,苏辞也没有办法,白天要上班,晚上要陪沈穆,整个人疲惫不堪,季莫泽心疼她,可是也帮不上忙,就每天晚上给她泡一杯milk,等苏辞深夜回到家的时候放进微波炉里面热一下,心里暖暖的。   强度劳累导致的夜晚失眠让她有些撑不住了,她心里也焦急:沈穆究竟什么时候能醒?难不成他成了植物人她就得为了小three和孩子累死么?这么多问题等着他来解决他竟然还昏的过去?   这样想虽然不厚道,但是面对沈穆这边的焦心,苏辞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至少每天晚上大厅里留的橘色的小灯还有那杯有温度的milk都是象征着她心中的某种寄托,人生得此,夫复何求?   若是早些遇到季莫泽,若是早些能够发现他的好,他们一定能够相守,一定能够有一段最好的时光,就像古人所说的“琴瑟和鸣”,或许她也会感叹上苍,向所有都市里需要获得温暖的女子一样,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吧?   虽然最好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有这样一个人牵挂着自己,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这样的爱是她目前所最需要的,相互扶持,希望可以一直到老。她再也不是朝三暮四的年轻小姑娘,尽管在他的面前还是没有脱去稚气的小女人,但是她终于不会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做任何事都不计后果,终于可以始终如一。   其实有的时候,留在身边的人并不是那个你最在意的人,而是在你身边呆的最久的人,总有一份感情,是经得起沉淀的,所以苏辞从未因为遇见许许多多的事而感到不幸,因为她终于知道她不是一个人,总会有一个人在寂寞孤单她无所适从绝望的时候给她安慰,虽然这样的安慰是无声而沉默的,但是只要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她的心就能奇迹般的安静下来。   又是一天早晨,天边泛起白肚云,季莫泽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苏辞正在用微波炉加热牛奶,脸上的疲惫似乎比之前更胜一筹,他皱着眉叫道:“早上好。”   “早上好。”苏辞淡淡的一笑,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强烈的眩晕感让她十分的不适应,她走到季莫泽身边,季莫泽见她如此不由发话,有些惊讶:“你刚回来?一夜没睡?”   “嗯……”苏辞点头应道,“那边出了点小状况,我婆婆好像有点身体不好,量血压做检查折腾了一夜,以后再也不敢让她来照看人了……”   苏辞这样疲于奔命的模样让季莫泽心疼,微波炉“叮”的一声响了,大概是milk热好了,季莫泽顺手走上前去把微波炉打开将杯子取出,一转身就看见刚才还立在自己身边人影不见了,当他看见她倒在地上的时候,千年不变的脸色终于也为之动容,大生叫唤道:“苏辞——”   “砰——”还冒着热气的milk与碎裂的玻璃杯掉在地上,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苏辞终于病倒了。   就在她卧床不起的这天,沈穆在医院里悠悠转醒,沈家普天同庆,杨欣也捂着嘴巴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沈穆扫视了一圈众星捧月般站在他病chuang前的一干众等,不满意道:“辞辞呢?她在哪?她有没有来看我?”   “沈穆你怎么还牵挂着那个jian女人啊!”沈乐颜撩了撩妩媚的长发,愤愤不平的说道:“那个女人一天到晚就是上班工作,一点也不把你的身体当回事,大嫂说她两句居然还顶嘴!你为了她出事真是不值得,你看看人家杨小姐,从你出事就身边守到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呢!你还不好好心疼人家,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我这个小姑子都快看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沈穆刚醒,也被“当爹”这个字眼给惊吓了一番,皱眉问道:“你说谁有孩子了?”   “你居然还不知道呢!”沈乐颜继续口无遮拦的爆料:“杨小姐怀了你的孩子啊!阿穆!你难道……你不会不认人家吧?”   杨欣这个时候有些畏惧的看着沈穆变幻莫测的脸色,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乐颜姐,你别吓坏了阿穆,他刚醒,可能还不适应……”   “杨小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沈乐颜不管不顾继续道,“你可不能总是这样忍让着啊,阿穆自己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么!这是他的孩子!你就应该告诉他啊,沈家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孙子,可不能让他在归结在杨家的名下啊,这样对孩子和你的名声都是不好的……”   “沈乐颜,你给我闭嘴!别为了你那点小恩小惠在这里瞎说!”沈穆看着胳膊往外拐没脸没皮替杨欣说话的沈乐颜忍不住开口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欣,淡淡的问:“阿欣,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用这个消息把辞辞赶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病中(二)   “阿穆你这是怎么了?脑震荡糊涂了么!嫌我啰嗦?记恨我呢?”沈乐颜不可置信道,“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你居然还怪人家杨小姐?也太不识好人心了吧?人家主动给你生儿子当贤妻良母,你倒好!一天到晚就念叨着那个穷酸大学生不放手,你还是不是沈家人,就不能替家里着想点么?大嫂年纪也大了……”   杨欣也显得弱气起来,不似之前对待苏辞一样女强人的样子,也可能是因为要做母亲了,更加在乎儿女情长了一些,躲在沈乐颜身后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上了,她觉得委屈:凭什么沈穆不是先问她,而先问那个连来都没来的女人,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情窦初开,是他移情别恋,还是她人老珠黄,他难道已经不是她的了么?   沈穆面对沈乐颜的声声指责,情绪倒激动了起来,对着身边的人大叫道:“你们为什么要赶走她!为什么?她究竟哪里不好了?你们凭什么瞧不起她!我要她!我就是爱她!”   但是一句爱实在太轻,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沈穆这一嚷嚷,没把苏辞从病榻上唤醒,倒是把狼招来了。沈母脸色阴沉的将轮椅推进病房,看着沈穆胡子拉碴双目通红的样子,大喝道:“吵什么?都有点出息!为了一个女人在这公用病房里面大喊大叫,沈家的脸面都给你们一个个丢尽了!”道罢,示意身后的佣人让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屋子里走了一大半,只剩下沈穆、沈乐颜、杨欣三人。   杨欣一个箭步走过去,带着哭腔的跪倒在沈母的轮椅前,扶着肚子苦苦哀求道:“伯母!您和整个沈家要为我和孩子做主啊!”   沈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道:“杨欣,你先起来,坐下来好好说话。”   杨欣看沈母脸色不善,也知道对于沈母苦肉计没用,于是抽抽搭搭的站起来退到一边,一副任人欺负的小媳妇样。   “阿穆,你以前和我说过,婚姻大事你不愿意听我的,你喜欢杨小姐,我不同意,可是你这婚还是不明不白的结了,只不过对象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苏辞,朝秦暮楚,把婚姻当儿戏,你说说,你这事办的是不是不对?”   沈穆沉默了,他低下头承认道:“是我不对。”   “以前我对苏辞不好,你不曾说什么,但是自从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后,你就对我经常发脾气,让我不要管你们之间的事,不尊老幼,目无尊长,你说你是不是还是不对?”   “既然你也知道你自己不对,那我的意思就是你把这糊里糊涂的婚给离了,你和杨小姐不能总是这么不明不白下去,我也想明白了,你和苏辞离婚,如果这一胎是个男孩,你和杨小姐的婚事,我会考虑。”沈母不容拒绝的将这些话说出口,看在杨欣的肚子里的孩子份上,这对于她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可是沈母虽然同意了,并不代表沈穆就一定会甘心接受这样的安排,沈穆不知道为什么的激动起来,他喊道:“妈,阿欣曾经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得,可是现在我是真心爱辞辞的,这个婚,我死都不会离!”   “你和苏辞已经没有感情了啊!”沈乐颜很识时务的替沈母做说客:“阿穆,你们都分居两年以上了,法律上已经不承认你们的婚姻事实了!这个婚离不离都是早晚的事!你还在想什么呢!你看看那个jian女人今天不是也没来,谁知道她又和哪个鬼男人混在一起,你就别再想着她了!杨小姐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也应该对人家有所补偿吧?”   沈母显然这下被沈穆的一口拒绝气得不轻,一锤轮椅喊道:“你这个逆子!真是要无法无天了么!你就不能替沈家想想?替我想想?替列祖列宗想想?”   “妈,我不能答应!我真的不能答应!我要和她走下去!我不能对不起辞辞!对不起我自己!”沈穆大喊大叫道,“你们怎么向着阿欣都行,但是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谈判破裂。   沈穆和苏辞的婚姻关系名不副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虽是同床异梦的假面夫妻,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沈母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坚持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爱?这么廉价的东西告诉谁,谁又信呢?维持将近几十年婚姻关系的,从来就不是靠爱情和幸运就能渡过的,沈母深知这其中的不易。   可是也没有办法,沈穆死活就是不同意,沈母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许真是应了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沈穆的事情,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开弓没有回头箭,可就一个字,乱啊!   最后为了照顾沈穆刚刚醒来的情绪和千金难买的好身体,沈母决定把这件事拖一拖,等到杨欣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到时候也不管沈穆同不同意,这孩子都会被寄放在沈家,说白了,沈母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孙子流落别人家的,毕竟是沈家的独苗,她心疼。   就在这一干人背着苏辞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摩拳擦掌准备得道升天的时候,苏辞病倒在季莫泽家神志不清,连这个以她为中心的家庭会议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季莫泽急得直跺脚,寸步不离的照顾她,还打电话找家庭医生来就诊,当医生穿着白大褂来到家里看她的时候,季莫泽笨手笨脚的刚给苏辞换上凉爽的湿毛巾,真是关心则乱,苏辞自从在家里无故晕倒之后就发起了高烧,医生说是传染上了重感冒,再加上长期的劳累过度睡眠不足,让季莫泽不要太紧张,过几天吃点退烧药就好,可是季莫泽怎么能够不急?苏辞这一病他连班也没有好好上,就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加重病情变成肺炎了。   他把主卧让了出来给苏辞用,晚上也睡不好,就守在他身边,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他也自责,自己怎么就没有多帮她分担一些工作上的压力,怎么就没有照顾她,心里愧疚,他终于尝到了方寸大乱的滋味。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会让他希望着所有的病痛苦难都由他一个人承担,让她快快乐乐健健康康一辈子该有多好。   就在一天晚上,季莫泽和以往一样尝试着给苏辞喂点菜粥之类的东西补充体力的时候,苏辞忽然挣扎了起来,“哇”的一声把所有的菜和米都吐了出来,季莫泽拿着拍着她瘦弱的肩膀,看着苏辞稀里哗啦的不停的再吐,食物喂的也不多,苏辞吐光了胃里面的东西,就开始吐清水,季莫泽看着她一点也不见起色的脸色,心里也不好受,亲自处理完了地上的呕吐物之后,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苏辞跟前,这么多年,就算是学生时代的数学题也没能让他头疼成这样,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苏辞快点好起来呢?季莫泽抓着自己的头发几乎要发狂。   苏辞吐完之后又不声不响的昏睡过去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半夜的时候苏辞忽然开始身子忽然开始微微颤抖,牙关打颤,季莫泽摸了摸她身上,一片冰冷,于是身先士卒,干脆钻进她的被子里面,不怕传染睡在她身边帮她暖身子,揉捏她冻僵的手脚。希望苏辞能够暖和一点。   睡梦中的苏辞全然不知道季莫泽的煞费苦心,她蹬着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贴在季莫泽的怀里,迷迷糊糊的喊起自己爸妈的名字,像是沉浸在梦魇里出不来了一样大声的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孝!对不起!我不配做你们的女儿啊!我后悔!我后悔啊!”   喊了几句,就在梦中泪流满面。   季莫泽不知道苏辞又梦见什么伤心的往事,他只能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的安慰她,拍着她的背,她不说话的时候他还很着急,现在终于出声了,这心里却是堵着一块石头似的难过,她究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过多少苦呢?他人的冷眼指责,亲人的不理解,多少的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他的小姑娘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免去她的风霜雪雨,免去欺负她的岁月荏苒。   想到这里,季莫泽的心情忽然柔软了起来,他抱着苏辞,紧紧的将她扣在自己的怀里,他向上天发誓要用剩下的岁月来保护她,让所有的伤痛因为时间的修复,渐渐的好起来。   “睡吧,”黑夜里,季莫泽摸着苏辞的头发喃喃道,“好好的休息,明天才会好起来。”   黑夜会过去,一定会。 作者有话要说:   ☆、剪不断(一)   苏辞没去上班的这些日子,季莫泽帮她把所有的事都扛了下来,在公司忙碌的风口浪尖上请假,帮苏辞把堆积的工作分给其他人,自然讨不到好处,其他专员们免不了怨声载道,可是鉴于季莫泽一向的冷脸,也不好当着领导的面抱怨,只好私下里议论些有的没的。   某天大早,孔莹刚刚来到办公室,就听见几个小实习生们讨论疯了,她听了几句觉得实在听不过去,就阴测测来到她们后面来了个突然袭击,道:“都快开盘了,还不去准备准备,今天又会有顾客来领油的,你们这是闲的发慌呢?谁潜规则啊?谁一女择而夫的?想太多了吧?多大仇啊!还仇富呢?真正富的你们是没看见!”   几个小姑娘笑了,以为孔莹是开玩笑,就问孔莹道:“莹姐这是在吃醋?你可是把我们的话都给全部总结了一番啊!哈哈!”   “我没和你们说笑话,”孔莹难得严肃一次,“在办公室里不要说些有的没的,这样对谁都不好,还不如好好工作还能多赚几块钱,否则永远都是穷死的命,你们不是经常说什么‘高富帅’‘白富美’么?自己可以赚钱的时候怎么不去努力了?羡慕别人有什么用?别人的永远是别人的!”   几个小实习生看孔莹也不像平时和她们打闹的样子,就知道孔莹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满:“孔莹姐,我们最近做的好多工作都是苏辞姐剩下来没做完的,公司又要促进业务量,毕竟又少了一个人,我们都是新手,很多事情也没有你们熟悉,上手慢还是不说,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整天累的腰酸背痛一回家什么都干不了只想倒头就睡,这样下去谁受得了,孔莹姐你也向葛经理反应反应吧!”   “你们工作量大领导也理解,我想他们也看在眼里,所以在奖金工资方面肯定会有调整,增加业务量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要这样双赢的结果么?可是你们这样每天聚在一起嚼舌根就是不对,会给领导留在不好的印象,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客户来了也听见你们在这里议论这些乱七八糟的怎么办?工作在这里,不管是谁谁都得gan,就你们说的那些潜规则,乌七八糟的谁看上了谁,谁给谁特殊照顾,季总已经说了,苏辞家里有事病倒了,你们就没有想过如果是自己病倒了需不需要别人照顾?那叫不叫特殊?gan一行爱一行,不愿gan早点卷铺盖回家!”   孔莹这一大串狠话一亮出来,谁都不敢说话了,几个小年轻实习生也觉得没趣,作鸟兽散了,唐蓝从资料室那东西回来正好碰上这一幕,似笑非笑的看着孔莹一副看谁谁不爽的表情,悄悄吐槽道:“其实苏辞姐这一病,最苦的应该是孔莹姐你吧?前台现在就你这一个资历老的在这里顶着,每天也是累的半死吧?”   孔莹叉腰喝下一杯红糖水,仰天长叹了一声:“老娘这姨妈都因为工作的事来不顺,昨天抱着被子在地板上打滚,今天好不容易好点,我还没叫苦叫累,这群兔崽子倒是比我还叫得欢!”   “你也别怪她们,她们就是这样,办公室里少不了这样的人。”唐蓝把一大堆资料归档之后,来到孔莹身边,八卦心理谁都有,她道:“不过她们刚刚说的那些事在办公室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苏辞姐这一病病得不是时候,于是就又吵起来了,大家不是都还有印象么,苏辞姐度假回来那一次,婚讯公布的事情,那个场面,就和动物园看保护动物似的,大惊小怪的。”   “那件事就别提了,越提就越乱,”孔莹摇摇头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苏辞会和沈氏扯上什么关系,上次去吃饭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呢,现在想想,那热情洋溢的红玫瑰估计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啊,估计就是沈总送的。”   “可是季总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如果不是这次苏辞姐生病,还真是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之间……明明上次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还拿他们两个人开玩笑呢,大家估计也都没当真。”   孔莹道:“什么真真假假,管好自己才是真,少说话,多做事,你可别再和那些实习生一个样了,否则我这真是要闹心啊。”   话虽这么说,可是孔莹一人之力哪堵得了众人的嘴,季莫泽和苏辞还有沈穆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早就在整个公司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大家表面上不动声色,还是忍不住茶余饭后拿来议论,苏辞也由于这一病,倒成了公司里的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苏辞对此竟然还是浑然不觉,她大病初愈之后非常感谢季莫泽,可是出于责任和道义上的谴责,她还是率先去看了沈穆,想确定他是否苏醒,病情如何,没想到当她进去的竟然是这样一副场面。   沈穆过得很好,早已在她这段上吐下泻要死要活的日子里恢复的差不多了,车祸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不美好的伤痕,他的胡子也刮了,整个人变得清爽了不少,与在H市见他落魄的样子完全不同,杨欣此时正靠在他的颈窝里,两个人不知道说着什么悄悄耳语,似乎很开心,小小的单人病房里充斥着他们的笑声,杨欣手里面还有一个小苹果,她一块一块的削下来喂到沈穆嘴里,甜甜的笑容彰显着她胜利者的威望,仿佛得到了一切,求无不尽,用之不竭。   苏辞就这样远远的在病房那一头看着门里面的他们,要是几年前的她一定会哭天喊地,心痛yu死,甚至会不能自已的责怪自己,可是现在的她不会再这样了,那样丢脸的又哭又闹只会弄伤自己,只会两败俱伤,因为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世界上绝没有一个人值得为他舍去自己的尊严,即使是最爱的人也不行,因为那不叫付出,那叫愚蠢。   得到了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容易的一劳永逸,现在的苏辞冷漠,麻木,看见杨欣和沈穆在一起只会冷眼旁观,没什么,曾经的撕心裂肺已经过去,现在的她应该思考的事怎么样和沈穆把正式的离婚手续办下来,其他的,没有其他。   就像是看过了所有的爱恨离别,苏辞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向医院外飘落的叶子,现在虽然没有到秋天,可是叶子还在“噗噗”的往下掉,风刮进来,她忽然就有了悲春伤秋的想法,微微一笑,想赞叹一声“却道天凉好个秋”,却又觉得有点不值得,有点傻,于是摇头,绝尘而去。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命中注定都是这个样子,苏辞什么都不在意并不代表沈穆就会放手,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沈穆发现了苏辞的身影,从杨欣的温柔乡里挣脱出来,喊了一声“辞辞”,那表情,温柔与讶异,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眼中就只有一个她,其他的什么都可以看不见。   面对沈穆不确定的语气和惊慌失措的表情,苏辞有一种想要逃脱的感觉,这样的枷锁在他与她之间,他想要收紧她却要逃,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不是感情可以说的清楚的事了。   苏辞加快自己的脚步,朝医院的电梯走去,沈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从病房里追了出来,看见苏辞走进电梯,就死死的拦住电梯门不让她走,苏辞看着他皱眉痛苦的表情,心中不知怎么就有了一股狠劲,推开他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关门的按钮。   “辞辞!不要走!你听我说!”   关上门的那一刻,苏辞仿佛用尽了身上的所有力气,跌坐在电梯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剪不断(二)   沈穆眼睁睁的看见苏辞从自己身边跑走,丝毫不放弃的立刻跑向另一头的安全出口,不理会所有人像看疯子的目光看着他,一节一节的走下楼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好像就是怕那一抹身影永远的离他远去,那种求而不得的不甘与悲哀,是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感到过的,在走下暗长的楼梯时他心目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抓住她!然后抱紧她!   可是等他从安全出口慌忙的跑出来,苏辞早已坐上离开医院的的士扬长而去,沈穆光着脚跟在车后面跑了两步,奈何体力不支,他还是没追上。天色黑沉沉的一片,隐隐约约传来雷鸣,细长的雨丝从空中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沈穆光着脚踩着泥泞的马路看着心爱之人与自己渐行渐远的身影,一个人独自承受着自己种下的苦果。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沈穆眼前浮现出苏辞当时还在沈家大宅里的事情,那时候,他每个星期一出门的时候,她都要在前一天晚上看好天气预报,如果有雨,第二天门前总会不偏不倚的出现一把伞,她拿着伞递给他,不厌其烦的嘱咐他“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还会腼腆的露出洁白的小虎牙,好像是想告诉他“我很好,不用担心,没什么”,告诉他嫁给他,她很幸福。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哪里知道她的好?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只有求而不得年少轻狂时的对象,这样朴实而又小小的爱情,她为他付出的全部,他感受不到。   他真是个混蛋。   什么时候,学生时代热情似火的爱恋已经褪去,他开始注视着身边这个为他忍受一切的小女人,一开始他总是觉得她不懂,她不过是他和杨欣婚姻的试验品,可是在不经意间他慢慢知道了她的好,他错把她的一心一意当做单纯幼稚的执迷不悟,他错的彻底,知道输掉了她的心,知道有一天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知道连空气里都写满着她与他的回忆。可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剩下在回忆里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怅然若失。   伸手将本该最亲密的人变成了陌路人,沈穆后悔到无可救药。   生活和工作都在正常轨道下继续稳步进行的苏辞暂时忘记了沈穆和一系列事件带给她的不悦,发油活动还在继续,她每天还是那个工作在第一线的永动机苏辞,日复一日只为拿到一份不高不低的工资,养活自己不落别人口舌,在小小的办公桌上占据一席之地,这就是她的理想,说卑微也奢侈,不好也不坏。   直到这一天季莫泽找上她。   像季莫泽这种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的人,在下班之前大张旗鼓的把苏辞招进自己宽敞的玻璃大门办公室,面带微笑的对苏辞说“一起去吃饭吧”,这种事情几乎是让人想都不可想象的,可是就在这天,苏辞被几个报表上数字折腾死去活来的时候,季莫泽来了这么一手,让她措手不及。   传唤其们命令的小姑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左邻右舍公司里大大小小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浑身不舒服,一下子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季莫泽忽然这么高调,不过是为了小小的一餐饭?这吹的是什么风?苏辞走进季莫泽办公室,只见当事人刚刚挂断电话,拿起挂在架子上的西装若无其事的对苏辞说道:“你准备一下,我哥要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苏辞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连忙追问:“要不要带点什么礼物?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太朴素了点,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别紧张,放松点,又不是会见leader,再说,平时见我这个leader的时候也没见你多紧张。”   “我还不紧张呢,哪次看见你在晨会上板着脸训话我就满手都是冷汗,生怕自己又被点到名,说业务上又出问题了。”苏辞没好气的责怪道:“哎,说真的,我们俩这样空手而去会不会显得礼数不周啊?毕竟我是第一次见你的家人,而且我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季莫泽微微露出一个不在意的笑。   “原来你每次在家就是这么应付父母的话的啊?你不是从来都是好学生走在时代前端的么?好啊,季莫泽你好大的胆子!”苏辞用手捶着他得烫平整的西服领子笑道,玩笑归玩笑,季莫泽的父母都不在身边,这一次的见面相当着苏辞见家长,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见,可是现在苏辞这个身份,这婚离不离什么时候离还是个问题,这可是个相当艰巨的活。   她和季莫泽……是不是进展的有点太快了?   还没等苏辞想那么多,她就从季莫泽的宾利车上下来,二人一同走进了某家西餐厅。   季莫泽的哥哥季云早就坐在餐桌前等待他们,这位连季莫泽都嫉妒过得天骄之子对于苏辞一直是传说一样的存在,现在将近不惑,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从他的穿衣和品味可以看出浓浓的商业气息,听季莫泽说他在国外也从事的是金融行业,自己也开了一家公司,搞投资移民,房产也有好几套,都是在不错的地段交通便利,准备将父母带过去,一起在国外想天伦之乐尽作为子女的孝道,季云的妻子是个混血的法兰西美女,很懂得打扮,夫妻生活没有太大的波折,还算幸福美满。   知道了这些信息之后的苏辞也投其所好,在抽屉里拿出一条前阵子和季莫泽逛商店的时候相中的项链送给季云,像他转达对其妻子的问候,同时也表达了礼貌,尽地主之谊,一餐饭进行的不快不慢,季云稳重的谈吐没有让苏辞感觉到咄咄逼人的强势,倒是给人一种属于兄长的深刻印象,也许也是人到中年,所有的锐气和锋芒都磨的差不多的缘故,季云旁敲侧击问了苏辞的家事,还有生活情况,苏辞也委婉的作答,当问道“婚姻状况如何,今后有什么打算”的时候,苏辞顿了一下,还是如实的说出了因果:“现在还处在婚姻调停的阶段,相信不久之后就会离婚。”   季莫泽在餐桌下握着苏辞的手紧了紧,季云显然也没有想道是这样一个情况,挑了挑眉问道:“哦?苏小姐还结过婚?”   苏辞硬着头皮点头,这样的事还是不要有所欺瞒的好,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于是苏辞干脆就喝出去不管了,接着说:“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可是这婚是一定会离的,我也是真心爱着莫泽的,希望你能谅解。”   “苏小姐说这些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季云指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莫泽是我弟弟,他的情况我再了解不过,他第一次婚姻完全有条件选择更好,他还年轻,你们也是同学,又是同行,他的能力也是大家都看得见的,我不认为他就会局限于在国内市场发展,他完全可以出国,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闯,苏小姐如果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的话还是再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再决定婚姻大事吧,毕竟这种事情草率了一次不能再草率第二次。”   苏辞面色发白的垂下头,这些问题她也考虑过,可是被别人这样尖锐的提出来,还是感觉身心上有些无法接受,说来说去季云说的很对,是她配不上季莫泽。   季云又说了很多,比如双方家庭的差距,经济的差距,婚后感情还有孩子、事业、教育的问题,总之一条一条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她和季莫泽并不合适。   也许是苏辞太异想天开,她觉得季云这些话句句正中靶心,像一条鞭子抽的她的脸生疼,把她从爱情的美梦里面打醒,让她知道现实的残酷,话到了最后,陪她自己走过所有的事的人,只有自己。   “对不起,失陪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补个妆。”苏辞终于忍不住了,她捂着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落荒而逃,生怕下一刻她会被数落的更加无地自容,眼泪就在她眼里打转,可是却是往心里灌的,那种感觉酸涩的难受,她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复下来,理智的对待所有的事。   请给她一点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剪不断(三)      季云的不满意是写在脸上的。   虽然苏辞和季莫泽是同学,也算是知根知底,可是条件摆在那里,所以在苏辞借口去洗手间的这一点时间,季云作为一个兄长,还是劝说季莫泽道:“婚姻大事,你和爸妈说的时候,他们就想让你再考虑一下,于是就派我来了,我以前还保持观望态度,但是一看是这个情况……还是支持爸妈的看法。”   “哥,这是我自己的事。”季莫泽开口,他看了一眼季云,抿唇看向洗手间的方向,等待苏辞的归来。   “我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事,”季云看这个弟弟如此执着的样子,凭着相处多年的经验,就断定他不会放手,可是他还是在以他的方式不遗余力的劝道,“婚姻这种事,其实就是经济利益的最大化,如果不是共赢而是单方面的迁就和付出,那一定得不到好结果,起码得不到传统意义上的幸福。”   “物质上的东西我不缺。”季莫泽试图结束这段无意义的对话,他的心意是不会就此改变的。   季云看着从洗手间走出来面色苍白的苏辞,换了个笑脸道:“别说的那么确定,我们都希望你幸福,什么时候我也介绍两个外国朋友给你认识一下,大家在一起还是吃个饭,就这么定下了。”   季莫泽很明显不满季云的安排,就当做耳旁风,不作答,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辞冷静大半天走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席话,刚刚恢复正常了些的脸色又变了几变,她背对着季莫泽,心里难免起了猜想:季莫泽这是同意了?他要去国外?   谈判进行到这里已经见分晓了,季云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又用探究的目光审视了苏辞几眼,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弟弟会对这样一个平凡的女人情有独钟,可是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让对方懂得知难而退,说服不了季莫泽总得说服一个不是?这招也算是声东击西,打的对方措手不及了。   剩下的感情有多少,他们会怎么做……这些都不是季云能够控制的事了。   季云没有再和苏辞多浪费口舌,他下午的飞机,还有几笔生意要和别人谈,来S市落脚也只是为了了却一桩心事,于是一餐鸿门宴吃完,大家各奔东西。   季莫泽派车将季云送到机场,一下午的时间,苏辞再也没顾着和他说上话,嘴上不说,心中的猜忌起,事情顿时就变得有些乌云密布。   苏辞这次下班的时候没有等季莫泽,她一个人又一次走进了地铁站,在鼓风机一样呼啸着的底下,她犹豫着应该前往哪里,那个所谓家一样的地方真的存在么?   她跟着人群顺其自然的走进地铁,有一个瞬间她想奔赴这个城市最远的地方,直到太阳从地平线上消失的最后一刻,直到这个城市灯火通明夜幕降临,她埋没在黑夜里,任由黑暗将明天吞噬。   好像所有的努力艰辛都没有尽头似的,一个人漂泊到老。   苏辞坐地铁走到了市中心,她失魂落魄的走进了一家偏僻的奶茶店买了一杯速溶咖啡,坐在店里慢慢的喝着,忽然看到街道拐角有一家贴满房屋租用信息的中介,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直直的走了过去。   以前听别人说,强迫症是没有安全感的一种,她觉得身上有些发冷,看着昂贵的房价再算算自己手上的存款,无力而又有些迷茫的走上喧闹的街道,明明还没有到秋天,可是已经有叶子枯黄,苏辞穿梭在人群之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仿佛被这个城市所放逐。   季莫泽坐在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平时面无表情的他此时脸色阴沉的看着墙上的大摆钟,已经十点了,苏辞还没有回来。   他开着车子公司门口还有平时他陪她去过的地方大大小小漫无目的的找了几圈,可是都没有发现她的影子,他无法,直到守株待兔暂时回到家等她,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实在让人不放心,可是偏偏手机电话都联系不上,他抓心挠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拿着手机琢磨着再不见人影就打算报警。   许久,他点起一根烟,从不抽烟的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突出淡蓝色的烟雾,轻轻的咳嗽两声,灰白的烟灰掉在地上,他的心乱了,仿佛世界末日,大难临头,他没有想过一次不愉快的午餐会让他失去见到她的机会,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明明知道她无依无靠,可是现在苏辞人在哪里?   “哗——”玄关传来门开的声音,苏辞满脸疲惫的换好鞋,走了一圈她的腿酸疼酸疼的,考虑的再多她最终还是回到了季莫泽家,她一进家门就闻到了鲜少在家中闻到的烟味,微微皱眉看向眼前的男人:季莫泽抽烟了?   “你去哪儿了?”季莫泽站起来,掐灭手上的烟蒂,不让她看见自己暗自颓废的表情。   “出去转了转……”苏辞回答的尽量随意,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心里沉积已久的压力和自卑,掩饰的到位,也是为了季莫泽的面子着想吧?毕竟那是他的家人,而自己什么都不是,苏辞如是想。   可是很多事情,越是想掩饰,越是暴露的迅速。季莫泽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让苏辞坐下,摆明了要和她促膝长谈,他到了一杯苦丁茶放在苏辞面前问道:“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又开始瞎想了?”   “我没有。”回答的略有迟疑,但是还没有摊牌的勇气。   “我不介意别人对我们在一起的事评头论足,”他接着说,语气铿锵有力,“因为不管他们怎么说,爱你的人是我,娶你的人也会是我。”   “我愿意等。”   “莫泽,你哥哥的话是有道理的,我这个情况,我们两个这样下去是走不长的,你也应该多替你父母他们想想,他们都是为了你好……”苏辞百般叹息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告诉季莫泽还是在催眠自己。   “我替他们想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也应该替自己想想,苏辞,你为什么就这样看不起自己,为什么永远认为我们会走不下去,为什么总是相信命运会以悲剧和分离收场?”   “莫泽,很多事必须去在意世俗的眼光,我们还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没有理由不接受现实的拷问,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是不正常的……”苏辞捂着头道:“我的前夫沈穆,他至今还没有对婚姻放手,这场婚姻毁掉了我,也毁掉了很多相关人的幸福,当时我的父母,包括同学,他们都劝过我让我不要和他结婚,可是我没有听,还伤害了那些为了我好的人,当我真正深陷泥潭的时候我才明白,可是一切已经成为事实,错误什么的都是不能复位的……我不想你成为另一个我!一意孤行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样半离婚半分居的情况,我不能给予你任何承诺,你懂么,莫泽?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无能为力而让你背负别人无端的指责,的确我这样的女人……”   “不管在其他人眼中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的态度都和以前一样,我会等,就算是有一天白发苍苍,也不能阻止我的耐心。”   季莫泽的回答简单粗暴,却神奇的让苏辞为之动容,苏辞不安而纠结的眉头终于得到了纾解,坐在季莫泽对面的她此时像一只被捋顺毛的小白兔,终于变得冷静下来,没有迷失在失落的情绪里,开始重新振作审视她和季莫泽的爱情,并为之寻找出路。   也许,真的有一个可以相伴到老的人存在,他可以陪自己度过无数孤单寂寞的日子,做无数其他人看起来无聊的事情,只因为那个人是自己。   苏辞低下头问道:“莫泽,你说我们今后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疑虑重重(一)   苏辞和季莫泽两个人聊到了深夜,然后才相依偎的沉沉睡去。   其实在潜意识里面,苏辞的排斥这样的生活的,沈穆的出轨曾经是令她深恶痛绝的,杨欣耀武扬威的嘴脸让她想起来内心就作呕,她曾经不明白,有什么理由可以超越道德伦理的界限,为了所谓的真爱,然后无视另一个人的痛苦甜蜜下去呢?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世界上的不公平那么多,苏辞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因为想要报复沈穆的对她做的一切,而是因为绝望。   对自己的弱小产生的绝望,对婚姻生活不安产生的绝望,这样千疮百孔的她遭遇了季莫泽,遭遇了所谓的爱情,听起来未免有些可笑,苏辞觉得自己没有在利用季莫泽,相反她是感激季莫泽的,感激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季莫泽给她的关怀,感谢在疲惫的应付各种人际关系明争暗斗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没有选择使劲压榨暗地里桶她一刀,感谢这个世界上赋予他无可替代的善良与温柔,让她倦在他的胸膛里面的时候,意识到所有的温暖总有一天会披荆斩棘来到自己身旁。   苏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季莫泽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她躺在bed上,被放在一边的手机吵醒,来电显示闪个不停,她一看,是沈穆的电话。   ——“喂?”苏辞接起电话,自从上次接到别的女人给她发短信的那次,沈穆已经很久没有通过手机和她联系,这一次反复的呼叫,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在前面等着她。   只听电话那头好像很乱,沈穆用摇曳不定的声音说道:   “辞辞,你能不能现在来家里一趟,出了点事,妈要见你。”   真是一bo未平一bo又起,等苏辞匆匆赶到久违的沈家大宅,那里已经闹翻天了,沈母将家里能砸的都砸了,沈烈在一旁好说歹说才没有把他刚拿来的青花瓷瓶子杂碎,他心疼的很啊,宅子里好多东西都是他以前拿来孝敬沈父的,等什么时候沈母不在这里以后,他还想着用什么办法拿回去自己家,没想到这人情还没做够,沈母一发脾气这些个宝贝都得遭殃,真是作孽。   “大嫂,您消消气,喝口茶,可别再砸了啊,这些都是钱啊!跟什么过不去千万别和钱过不去,这是在难为自己啊!”   沈母看见苏辞进门了,更是怒发冲冠将一个玻璃花瓶往这边砸了过来,毫不留情的说:“你说说,从你进门之后干了什么好事?当了biao子挂牌坊,是不是觉得我们沈家干什么都对不起你?要报复我和我儿子,于是就搬出去和别的臭男人厮混?亏你想得出来!”   苏辞被劈头盖脸的一骂感觉十足的莫名其妙,沈穆站在她的身前拉了她一把,才没有让苏辞被花瓶的碎片所砸伤,就在苏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她看见了茶几上铺的到处都是的照片。   那照片已经被气晕了头的沈母撕了好几张,可是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出上面的人是苏辞,每张照片都从不一样的角度拍摄到了季莫泽的背影,二人显得尤为亲密暧昧,还有拥抱的场景,苏辞再清楚不过,照片上出现最多的地方就是季莫泽的家,可是这些照片怎么会在沈母的手中?而且是怎么拍的,是谁拍的,她全都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一旁的张嫂低声替她解开了疑惑,她小声告诉苏辞:“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个白色的无名信封,一位是哪个恶作剧丢进太太家的信箱里面,谁知道打开一看竟然是这些东西,就拿给太太看,太太气得连早饭都没吃,就开始大发雷霆,我没办法只好把少爷和小叔都找来劝架了。”   苏辞没有太大的异议,因为她和季莫泽住在一起这也是事实,虽然尽量避人耳目,可是早晚都会被有心人察觉到的,可是知道她现在婚姻状况的,而且又特地多此一举将这样的照片寄到沈家大宅的“有心人”还真是不多。   苏辞看了看一直不说话拉着她的沈穆,苏辞有直觉,这件事沈穆并未参与,可是是不是他身边的哪笔风流债参与了……还真是不好说。   可是仔细看看照片,苏辞又觉得奇怪,好几个角度,都是只有活生生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才拍得到,可是又能进入季莫泽家,而且又能如此正大光明站在她眼前不被她发现拍到她的侧脸的人,只有……   “阿穆!你怎么不说话,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沈母的毛头指向一直沉默的沈穆,大声道:“别人穿过的这双破鞋你还要么?你还不想和她离婚?”   沈烈捡着地下花瓶的残片,也忍不住满腹牢骚的说道:“贤侄祖宗啊,你就不能不惹大嫂生气么?夫妻关系都到了这个地步,孩子孩子也没有生下来,又有什么舍不得离的呢?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我的这些东西算是全赔在你身上了,真是败家啊……”   沈烈画蛇添足这样插一脚,沈母更加来劲了,甩了拐杖直接朝苏辞问道:“你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我让人找到他们家去问问他的家人,愿不愿意和你这样生活不检点的女人继续住在一起,看看他的母亲看了这些照片,听了你的故事之后做何感想!”   苏辞也有些懵了,她感觉背后发寒,总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她,时不时给她一点蛛丝马迹的提示,这样的设想太可怕了,到底是谁……   “妈,你别骂她,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久久不说话的沈穆忽然开腔挡在苏辞面前:“就算这件事是真的,我们自己也能商量着处理好。”   “商量?怎么商量?去别的男人bed上商量个够么?!”沈母骂道,“你们是不是都早就知道这件事,然后瞒着我老太婆一个人呢?做出这种败坏家门的事,沈家的脸面都要给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丢尽了!”   “我也有不对,妈,”沈穆向沈母保证道,“我会看好辞辞的,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说完一把拉过苏辞横冲直撞的走出了宅子的大门。   沈母在后面大叫道:“以后别把她在带回家!这里不欢迎水性杨花的dang妇!都给我滚!”   苏辞在无数骂声中又一次被沈穆拽上了雪佛兰的副驾驶上。   “沈穆,你干什么?这是要去哪?”苏辞浑身不舒服的被禁锢在座位上,沈穆一言不发的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自己也shang车,狠狠的关上车门道:“送你去公司。”   苏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刚刚被沈母骂出家门闹得惊天动地,这会沈穆又要送她去公司高调秀恩爱……这算抽的哪门子风?沈穆脑子烧坏了,想干什么?   “今天下午我想休息,不想去公司,”苏辞挣扎道,“我自己回去,你放我下来。”   沈穆发动车子,空调随着油门的发动机响起,他一张脸吹着像是冷冻成了冰块,不理会苏辞的要求,开进了大街小巷,苏辞见他无视她的话,也故意和他作对似的,把车窗打的大开,任凭呼啸的风把一张脸都吹的皱皱巴巴的。   “把车窗关上!”   “……放我下来。”   “你不听我的话是么?”沈穆冷笑一声,急刹车拐进公司人人都要经过的小巷子里,不等车停稳就欺身上来:“你真当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死人么!”   “就算我在这里办你,别人看到了以后也不怎么样!我们可是合法夫妻!” 作者有话要说:   ☆、疑虑重重(二)   沈穆头上这顶绿帽子,算是早就带实了。   苏辞和季莫泽去旅过游感情生根发芽的时候,他老人家在生意场上到处奔波赔笑脸,苏辞和季莫泽小楼碎月睡一张bed住在一起的时候,他老人家住在医院昏迷不醒,苏辞真正看上季莫泽日久生情的时候,他还在追忆往事想着苏辞以前是多么的爱他恨他什么都给了他,总之,他就是一直阴差阳错找不准最好时机的那一个。   苏辞听见沈穆这样一番话,立刻不怒反笑了起来,毫不示弱的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好意思提夫妻两个字?让我的同事们看见又怎么样?说不定有人在暗处又拍了下来呢,到时候可以送到你的初恋女友兼你宝贝儿子他妈手里,看看最先伤心的是谁好了!我可是什么都不怕!”   听见这话,沈穆沉默了一会,然后一字一顿的扳正苏辞的脸道:“杨欣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许再去那个男人的家。”   苏辞听到这里,从哑然失笑不禁要到叉腰大笑了,沈穆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嘴上都长毛了,年纪也不小,怎么还是这么单纯?他是有多信任杨欣啊!以为说两句话保证一下就能够处理掉这么麻烦的事?他怎么处理?让杨欣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让大家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果然是爱得深沉啊。   沈穆怎么就不会想想杨欣一个头脑正常四肢健全的女人凭什么会听他的呢?是当别人都傻了么?一块肥肉在饿了几天几夜的人眼里怎么可能不手到擒来?更何况他沈穆在杨欣眼里早就是收入手中的囊中之物,使点小伎俩抒几句同学情挤几滴眼泪,他肯定乖乖就和她走。   爱情让人盲目啊。   坐下来听沈穆讲废话?这样天方夜谭的童话故事杨欣怎么可能听的进去?只能当笑话听听吧!杨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苏辞反问沈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让你不去见杨欣的时候,你听过我说的一个字么?等你处理好自己那档子破事再来管我吧!”   那时候想和沈穆千言万语百转千回的时候他当做耳旁风,很多事情回来就不是那个样了,往事不可追,可是一直死缠着不放手,苏辞也觉得奇怪,沈穆这是打的什么鬼主意?和杨欣串通好了把她拉下水毁她一生?这么大无畏的报复社/会?   沈穆攒着苏辞的手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啄一下,捧着她的脸继续保证承诺道:“你先去上班,晚上我来接你。”   苏辞甩开他的手气哼哼的下车,谁需要什么劳什子的保证!兴师动众的,她宁愿挤地铁还不稀罕呢!   不过和沈穆这种人说一句话都是多余的,下班时分人多嘴杂,苏辞无一例外的又一次看见了沈穆的身影和那辆熟悉的雪佛兰,她就知道沈穆一直待在她们公司楼下压根就没挪过窝,气得真心想上去问候沈穆祖宗十八代一句:你每天不上班的么?这么大把大把的时间浪费真的好么?沈氏那么多企业都要给你败光了好么!   沈穆向苏辞走过来,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帮她拿包,苏辞碍于这么多双探究的目光盯着不好发作,只好压低了声音在沈穆耳边嘲讽道:“这么虚伪何必呢?做给谁看啊?”   一边的同事羡慕嫉妒八卦的看着,看见苏辞一脸娇羞的在和沈穆咬耳朵,还不忘议论他们夫妻两个在所有人面前秀恩爱,其实其中苦楚,只有当事人知道。   沈穆风轻云淡的露齿一笑,问道:“怎么?这样不好吗?还是说你就喜欢别人都来看我们两个当街吵架的笑话?”   苏辞不吭声了,心里却是恨极。   坐上副驾驶,还没等沈穆关好车门,苏辞原形毕露的咒了一声:“伪君子!”   沈穆看了她一眼,似乎心情有所回升,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老婆过奖。”   苏辞气就气在这个漫不经心上,连珠炮似得开火了,她立刻问道:“你要带我去哪?沈宅?沈穆你还真是巴不得把我往火坑里送!你妈那个样子还能放过我?说不定今晚就拿把菜刀上楼把我砍了呢!你就等着收尸吧!”   沈穆任由苏辞一个劲的向他开火,一言不发,只是把车开得更快了。   令苏辞没想到的是,沈穆竟然把她带进了一家高档时装店,如花似玉的导购员小姐在店门前迎接他们的到来,沈穆将扭的不可开交的苏辞押送下车,将她交给导购,双手插在裤袋里交代道:“给她挑一件得体的衣服,我过两个小时就过来,到时候要看见成品。”   “沈先生请放心。”导购笑容满面的对沈穆鞠了一个躬,然后就把苏辞迎进了玲琅满目的店内,苏辞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进了店内,咋一看才知道这家是沈氏旗下的女装店,专门卖正式场合穿的晚礼服等等的成衣,也接受量身定做,不过皆是价格不菲,一般老百姓根本进都不会进来,再加上店的地址较为偏僻,估计平时专门接待名门淑媛和富家千金,苏辞看见导购小姐居然还能对她如此笑容满面,拿衣服任她随便试穿,这究竟是沈穆给了多大的面子啊!   苏辞感受了一下万恶资本家们的奢侈待遇之后,就被人像个木偶似的折腾来折腾去,店里很大,往里面走还有美容美发沙龙,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导购小姐给苏辞选了一条松绿色的长裙,束了一条黑色的绸缎腰带,裙子上虽然没有太多的纹饰,但是足以显出穿衣者的端庄大方,衬出她白色的肤色,衣服选好了,苏辞在美容美发沙龙里面又烫了个头发,原本她身上穿的那一套职业装差一点叫人给扔到垃圾堆里面去了,苏辞恨恨的咬着牙,享受着坐在沙龙里面的女人投来的轻蔑的目光,心里又默默把这笔账记到了沈穆的头上。   这两个小时,苏辞可谓是坐如针毡,好不容易头发也烫好了,裙子也选好了,浓妆淡抹,往镜子前一站,苏辞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一旁的导购小姐也是见人打卦,笑眯眯的在一旁提醒道:“您在本店的消费已经全部记入沈先生的账单内,请您过目一下。”   苏辞望而却步的扫了一眼那账单上面数不清的零,觉得自己眼都要看花了:这一举一动钞票几乎都在空气中流动啊!谁还敢在店里轻举妄动啊!摸一下衣服都是要钱的似的!   有钱阔少的生活都是这样?她算是领教了。   苏辞手上一哆嗦,避过头去说道:“我看过了,谢谢。”   导购小姐看见苏辞的一言一行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自然也不多说什么,笑眯眯的捧着账单回到原位,静候沈穆的到来。   苏辞心有余孽的想,这算是看不起穷人呢?这导购小姐估计还以为她是沈穆bao养的三儿四儿什么的,毕竟嫁给他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在正式场合露过脸,就连婚讯也是刚刚才公布的,这导购估计还以为沈穆没有结婚,或者是自己又是哪里来的灰姑娘攀得沈穆这颗摇钱树所有才被偶尔带过来的吧?   既然这样被看不起,那也别怪她用一些别人看不起的方法来回应这些轻视了。   不出所料,沈穆过了一会就开着车来迎接苏辞了,他下车的时候苏辞也注意到了,换上了一身正装,看来他是准备带她去什么重要的场合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吧?   苏辞也换了一张脸,当着导购的面帮沈穆整理领子,然后笑容可掬摆出一副恩爱的模样,装作无意的说道:“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听说以前你带来的几位小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今天算是让我这样不注意大打扮的人打开了眼界呢!你对我可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疑虑重重(三)   沈穆听见这话之后,看了一眼导购小姐,只见开始的时候还趾高气扬笑眯眯的小姑娘这个时候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沈穆开腔对店主道:“店里不养吃闲饭的人,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反过头来哄苏辞道:“这样你满意了吧?”   逢场作戏谁不会?苏辞也挽着沈穆的胳膊道:“我还不是怕你花心,有什么满不满意的,你也知道我一贯,凑合呗。”   里面美发沙龙的名门淑媛们也探出头来,眼光有些忌惮,看着沈穆这样纵容苏辞,嘴上不说,心里必骂了不止一句的“狗男女”。   没身份没地位,在这个圈子里什么都没有,无疑,苏辞这样的,遭到那些身价比较高的人所鄙视,理由总是——“这个女人只会抱男人大腿”。   而事实如何,其中因果放在苏辞这里,那真是说不清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上了车,苏辞放开沈穆的手看向车外,那导购女孩被扫地出门,店长对沈穆继续彬彬有礼,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在里头,其实她只是想教训那女孩一下,让一个小小的导购不要那么锋芒毕露,可是看见这一幕心中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愧疚。   沈穆将她看向窗外的脸转了过来,低低的笑道:“怎么,过河拆桥?利用完我就不理我了?”道罢故意在苏辞的脸上香了一口,没有一点自知耀武扬威似的看着她。   苏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这不叫过河拆桥,她这压根就是狐假虎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穆这是在变着法讨好她,送上嘴的馍馍,苏辞忙着下咽,自然没工夫和他计较。   苏辞不计较那么多,出卖se相任他随地处置了几下后,不忘正事的问:“我们这是去哪?”   “品酒会。”沈穆答道:“有几个朋友,我想让你见见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无巧不成书。   苏辞下车和沈穆一起进入华贵的大厅,一袭松绿色的长裙凸显她良好的身材,她立于沈穆的身侧,接受大众眼光的审视,不经意间,她眼角扫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她几分惊讶的抛下沈穆快步走了过去,竟然是季莫泽和杨欣。   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像是在谈论些什么,季莫泽若有所思,但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杨欣倒是像个淑女一样巧笑嫣然,一举一动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是微微挺出的肚子和宽松的礼服,还是让许多人投来匪夷所思的眼光,她皆是大大方方的一笑而过,承认自己已经怀孕,准备当母亲,还怂恿来搭话的男女给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字。   苏辞弄不清杨欣的鬼心思,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难道她真的要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沈家的身上么?   季莫泽看见苏辞也是一惊,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苏辞也冷静下来了,淡淡的笑着问道:“莫总,好巧,您怎么也来了?”   “受人邀请。”季莫泽当着别人的面永远是那么言简意赅。   但苏辞却从他简练的言辞里面看出端倪,比如他和杨欣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那个寄照片到沈家大宅的人?   苏辞也不想这么怀疑,但是种种证据表明,那个隐藏在背后监视着苏辞一举一动的人应该是她熟悉的人,不然也是她身边的人,至少她应该认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真心何在?一切岂不是被完完全全的推翻?她对季莫泽的信任产生了危机。   沈穆与其他人应酬完后就过来找苏辞,看见她站在那里与其他人寒暄,有些责怪的抱怨道:“刚刚那几个朋友都是生意上的大客户,你怎么不跟在我后面和他们打声招呼?”可是这抱怨还没完,他就看见苏辞面前的男人,还有杨欣,这话说了半截也就咽了下去,直接化作一句仓促的“好巧”。   “辞辞,这位是?”沈穆看见季莫泽盯着苏辞一刻也不放开的眼光,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隐隐觉得不舒服,于是将一只手扶着苏辞的腰,表示占为己有的说道:“既然认识,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苏辞还没从讶异于思索中清醒过来,沈穆就一只手毫不顾忌的伸了过来,她本能似的不舒服的挣扎几下,当然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抗拒,还是扯出一个笑容道:“这是我们公司的季总,这是我的丈夫沈穆,你们之前应该也认识吧?”   “久闻大名。”季莫泽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冷光,伸出手保持起码的礼貌与沈穆握手,沈穆看着他,瞳孔也微微收缩了一下,眯起眼睛,淡淡的笑道:“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是内子的上司,今后可是要多多关照了!”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苏辞被带着踉跄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狗血与ji情四she,这也不知是谁举行的一个品酒会,还真是热闹啊。   这么一弄,季莫泽和沈穆算是正式认识了,苏辞觉得实在尴尬要不就不说话,杨欣在一旁时不时在两个男人之间的话题里谈笑风生,时不时点评两句,这对话就这么撑了下来,接着就是品酒,酒是好酒,可是苏辞压根就没喝出什么味,她觉得四周的火药味比酒的醇香简直剩之有余,也不知道沈穆和季莫泽这是较个什么劲,话题里无不透露着咄咄逼人与胜人一筹,苏辞拉了拉沈穆的衣袖刚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没想到“啪”的一声,停电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苏辞穿着高跟鞋不习惯的崴了一下,跌倒在地上,苏辞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摸索着,钻心似的疼痛让她站不起来,大厅里面很喧闹,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身影了,沈穆也不知道是不是寻她而去,两个人阴差阳错的走散了。   苏辞这里在原地干着急,奈何摔的实在太狠一时间爬不起来,酒会大厅又是漆黑一片,就在她无助的伏在地上想出声求救的时候,一只手准确的找到了她,扶着她站起来了,然后温柔的在她疼痛的膝盖上慢慢的按摩着,等苏辞觉得不那么疼了的时候,品酒会现场的应急灯也亮了,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她看清了扶着自己呆在原地的男人,是季莫泽。   她向其他地方寻找沈穆的身影,可惜,无望而归,再定睛一看,旁边的杨欣也不见踪迹。   沈穆,应该是和杨欣在一起吧?   季莫泽手上停止动作,扶着苏辞的腰,会场里太乱,也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人的不正常,沉默了一会,季莫泽温和的声音响起:“还疼么?”   “还好。”苏辞站了起来,感觉隐藏在裙子里的膝盖动不了了,一动就疼,就说:“估计是肿了,一会得看看。”   “和我回家,我帮你上药。”季莫泽抱着苏辞腰的手渐渐收紧:“他和别的女人走了,没有保护好你,不配得到你。”说着,季莫泽横竖打包她顺着人群从安全出口走出了大厅。   这样的姿势混在在人群中还是很引人注目的,苏辞没有闲心顾忌其他人的眼光,只是忍不住提出问题:“莫泽,你是怎么和杨小姐认识的?”   “以前偶尔见过几面,不算是朋友。”季莫泽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要是平时,苏辞一定相信他没有说谎,可是经过被偷拍事件之后,她对季莫泽还是产生了不小的怀疑的,于是苏辞继续追问道:“她的事你知道多少?她和沈穆是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背叛了你,是么?你们的婚姻因为她走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季莫泽忽然说。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一)   “他们两个背叛了你,是么?你们的婚姻因为她走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季莫泽忽然说。   “你……”苏辞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   “这种事一眼就看出来了。”季莫泽加了一句,“杨小姐一举一动都对你的丈夫青眼相加,虽然你们两个的婚姻我不做评价,可是他们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只不过沈穆……我很嫉妒他,嫉妒他的光明正大,嫉妒他拥有你,仅此而已,他们两个的事,他们家和你的事,我都一无所知。”   季莫泽说道这里,表情诚恳,苏辞也不好说些什么了,但愿她看人不要看错,否则她都不知道什么才是事情的真相。   杨欣怀孕的事情已经闹的人尽皆知,第二天苏辞去上班,孔莹和唐蓝正在看经济新闻,孔莹看着苏辞一瘸一拐的来了,叹了一口气上前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做梁上君子了?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弄伤自己给谁看啊!你过来看看,过来看看。”就把苏辞按在椅子上,苏辞扫了一眼,新闻里大概的意思就是沈氏又和别的地产公司签约了几个亿,可是在代表人甲方和别人握手的时候,却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沈穆,还有一个就是挺着大肚子的杨欣。   孔莹开腔问道:“这是谁啊?都出现好几回了!每次放到沈氏的时候都有她,这么一个大美女每天和你们家沈穆在一起工作,你还真是放心啊!”   苏辞嘴上噙着一丝薄凉的笑,杨欣现在去沈穆的公司了?这两人在一起的理由可真还是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她无奈道:“那我有什么办法。”   “嘿,苏辞我这是好心在提醒你,那可是你的老公!办公室恋情什么的很常见啊,你也有点防人之心啊!婚内偷吃什么的也是很常见的!别到时候弄出什么婚外情来,叫别人看笑话不说,自己还丢了颜面!”   何止婚外情?两人滚bed单连孩子都有了,她在这里阻止来阻止去最后还是没阻止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苏辞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可是如果真的有一个热想要跳湖自尽,你就是把他□□起来也是没有用的,同样,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你告诉他不要死,他就一定不会死么?究竟来说,我压根无法改变任何一个人,反而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的东西,我改变了自己。”   “你别这么想啊!这是消极!好歹你还嫁给了他呢!”孔莹被苏辞这么一说有些脑子不够用明白不过来了,“怎么回事?上次他不是还又送花又接送上下班的么?还扬言要为你们两个的婚事补办酒席的呢!怎么现在成这副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这红包还没送出去呢!”   苏辞被孔莹逗笑了,伸出手玩笑道:“感情你就是稀罕你那红包呢!那我现在就收,给我吧。”   “你穿上婚纱我就送,我还没看见婚礼沾沾喜气就送,我这是有多亏啊!”孔莹哀嚎道,“话说你们这婚宴还办不办啊?怎么这么就过去了,风声大雨点小啊?”   苏辞也学着孔莹平时的样子苦中作乐的叹道:“不知谁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不是吧?”孔莹瞪大眼睛,看着文艺青年苏辞道,“这么快就掰了?这可是婚姻大事,不是在开玩笑啊!”   苏辞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一大早公司同事一个一个来打卡经过前台,就看见孔莹一个劲的大呼小叫,自从苏辞和沈穆结婚的消息公开之后,已经没有几个人敢和苏辞这么随随便便的搭话了,当然暗暗关注她的人还是很多,但是大都是想看笑话的,在外人眼里,苏辞这个小城市里的灰姑娘攀上了沈氏这颗大树,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这婚宴不补办苏辞和沈穆婚内不和,这些消息终归是负面的,苏辞不想让别人张扬,可是这种事怎么纸包得住火?杨欣都那么高调了,苏辞有什么办法?看笑话的同事很多,他们大都选择了沉默,然后在看不见的角落将苏辞落魄的踩在脚下。   可这婚说来说去,不是还没离么?   所以一切都有变数。   “你这是放弃了?”孔莹继续道,“沈穆这么一个高富帅你说放弃就放弃?沈家那么多家产什么的你好歹也顺一点回来啊!否则多亏啊!”   “我哪想得了那么长远啊!每天有吃有喝有工作我就很满足了。”苏辞随口一说,看着其他同事八卦到底的眼神,故意就是不给全话继续整理着手上的报表。   “你别那么死心眼啊!嫁给沈穆你可就成了我们公司的贵人了!连季总说不定都要巴结你呢!正好你们两个又是同学……”   提到季莫泽,苏辞心里还是复杂的,她不敢赌,不敢赌自己若是真的和沈穆离婚之后,季莫泽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待自己,虽然现在她住在他的家,他也几乎是百依百顺将她捧在手里里,可是他和杨欣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一些事情……想到这里,苏辞就觉得心里多了一块心病。   正在苏辞烦恼的时候,对上了一双探究的眼睛,吴翔副经理从前台打卡而过,看见苏辞也在看自己,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然后也静悄悄的进经理室里去了。   “最近吴经理好像老实了不少,”孔莹在苏辞耳边悄悄道,“好像是生意上的事,有个客户赔了钱找他大闹了一顿,据说还睡在他家门口不走了,警察都来了,吴经理没办法好说歹给客户赔了差不多一半这件事才算完,听说那个客户是黑道上的,是被吴经理硬拉过来投资的,要说错吴经理也有一半的责任,总之就是够倒霉的了……”   “谁说的啊?”唐蓝也从电脑旁边凑过来继续这个话题,“我好朋友家就住在吴经理旁边,前几天我去她们家找她,就看见吴经理带着老婆孩子出去玩呢!他们家最近不光是在装修还买了一辆新车呢!”   “我们说这么小声你也听的见呢!你千里耳呢!”孔莹点了点唐蓝的额头,唐蓝笑呵呵的道:“前台着不是只有我们几个人嘛,其他人还没来,交换情报也比较容易一些。”   “要我说吴经理也是活该,自作自受,谁要他总是做一些歪门邪道的勾当,这下好了吧?尝到甜头了吧?为了提高自己的业绩,就认客户做爹做妈的,那架势真是可怕!”   唐蓝接话道:“孔莹姐你也真狠,苏辞姐我告诉你,你上次被叫去吴经理办公室,给他们家孩子打印剧本的时候,孔莹姐就在背后骂的吴经理狗血淋头的,看来真的不是一个人烦他呢!我估计他那天一定打了好几个喷嚏!”   苏辞笑而不语,孔莹往唐蓝头上招呼了一巴掌,佯装怒道:“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头说,亏我还信任你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才和你说的呢!”   唐蓝自认理亏,和孔莹追追打打的一阵,两个人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上,盯着电脑继续扯上了,偶尔夹杂着几句笑声,苏辞对着两个活宝实在没办法,一边嘴角含着笑一边工作着,没有再理会她们的话,毕竟——靠山靠水靠男人都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工作永远不会背叛你。   就在快下班的时候,苏辞接到一份陌生的包裹,她以为是给公司的,就随手放在一边,等所有的工作都结束了后,她再次拿起这份包裹,一个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撕开包装顺手存下快递外壳上的电话,“啪嗒”一封大红的请柬从里面掉了出来,上面用金色的笔写了一个名字——陈明美。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同桌的你   “苏辞!苏辞同学!你是不是每天让我和你的家长保持几个小时的通话时间每个周末还天天见面?你以为教师这个职业是什么?你们家保姆么?!”班主任一个巴掌拍醒拿着语文书昏昏欲睡的苏辞,只见对方终于睁开了那无知迷茫的大眼睛,一个激灵就低下头进入标准的认错姿势。   看来已经是老油条了,脸皮比那砸死人的新版新华字典还厚。   苏辞心里叫苦,怎么好好的早读难得没有迟到,竟然又翻开文言文读着读着睡着了,什么通假字通真字的,她一个字都不懂!不就是些错别字么!谁不会?竟然还要学?她无师自通!就是这么想着,苏辞就在语文课早读上睡着了。   “你现在抱着你的书包,做到第三排第五个位置上去。”班主任刻不容缓的下命令。   “哈?”苏辞没想到又要换座位,往第三排第五个位置上一瞧,说话不经过大脑的道出了自己的心声:“那不是书呆子英语课代表坐的地方么?老师你喜欢他?我不坐过去……”   全班同学不厚道的发出一阵阵笑声,苏辞这可称得上是神之吐槽啊,吐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不做过去可以,我立刻联系你的父母,让你坐到最后一排每天写3000字检讨。”班主任立刻撂下话威胁道。   “老师,你这是体罚!”苏辞天不怕地不怕的争执道。   “好,你今天就坐到季莫泽同学旁边去明天把检讨交到我办公室。”   天不怕地不怕的苏辞头一缩,欲哭无泪的说道:“老师,对不起,我现在就换位子……”   当苏辞看见那个典型的寸板头和认真严肃的脸的时候,是在上午第三节课下课,她终于好好的睡了一觉然后从流满哈喇的课桌上醒来。   “课代表,下节什么课啊?”苏辞撇撇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表示还没睡醒,一看手腕上的表,嗯,就等着吃饭呢。   季莫泽冷冷扫了她一眼,低下头说了句:“体育课。”   苏辞神知糊知的点点头,道:“不愧是课代表,连课表都背的这么熟……”   季莫泽扭过脸不理苏辞继续批改英语听写,苏辞一挑眉,呵,课代表还真是有课代表的架子!不就是个讨好老师的课表复读机!   当然,苏辞尽管对于各种事都有着不屑一顾的态度,可是课还是要上的,毕竟她还是想安全毕业,考上好大学,不然的话自家老爸真是要用鞭子抽死她了。   体育课还是和以前往常一样,男生站后排,女生站前排,苏辞个子高,站在女生的最后一排,很不巧的是班花个子也很高,和苏辞站在一起,苏辞那副假小子的样子,可谓是真正的护花使者,叫后面一大堆男生都望尘莫及。   班花是个典型的温文尔雅的女孩子,听说家境不错,教养自然也没的说,身边虽然站着苏辞这样的女生,可是还是忍不住谈一些女生之间的话题,比如今天的话题就是——“我们班的男生谁长得最帅”。   苏辞接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踢皮球似的踢给下一个不知情的路人,而是稳稳的接住,然后大惊小怪的问了一句:“我们班有长得帅的人么?我怎么瞅着哪个都是歪瓜裂枣呢?”   “歪瓜,裂枣?!”班花显然对这个评价表示难以接受,教养良好的班花同学还是文文弱弱的一副摆事实讲例子的口吻不满的问道:“哪有个个都长得难看的啊?我觉得就……”   这个时候又有女同学开口问苏辞道:“苏辞,你觉得我们班班草长得怎么样啊?”   “班草?”苏辞还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搜索着自己脑子里的模糊印象,直肠子的来了一句:“我们班哪有班草?”   那女同学叹了一口气无语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还是不是我们班的啊?班草当然是英语课代表季莫泽啊,你这个人……”   “季莫泽?!”苏辞愣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那个样子居然还当的了班草,哈哈哈哈哈,就那发型?从后面看是书呆子从前面看是西瓜太郎还差不多!”   苏辞最大的特点就是没心没肺乐天派,但是她最大的缺点也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不会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以至于自顾自沉浸在大笑中的她没有注意到班花瞬间黑如焦炭的脸,还有身后看着季莫泽发型发出微妙笑声的男生们。   接着的体育课上,苏辞莫名其妙的被所有女生所孤立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班花喜欢季莫泽。   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她说错话了……好好的一次体育课,就在苏辞的闹腾下成了一场闹剧,更无语的是,她本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一副大喇喇的样子,直到……   第二天季莫泽把刘海剃光,剪了个平头来学校。   “课代表,好早啊!”苏辞还是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学校,放下书包的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昨天说了什么,和自己的同桌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看见季莫泽的新发型明显一愣,调笑的说了一声:“课代表你受刺激了?换发型了?”   季莫泽轻轻瞟了她一眼,不说话。   苏辞又不知道季莫泽究竟哪门子抽风又摆出了一副“我是班委了不起”的架势,不过她也不在意,谁叫别人成绩的确比自己好呢。   不过几分钟之后她就为自己的图样图森破感到后悔了,她指着今天早上刚发下来的听写本质问季莫泽道:“我不过就是中文意思少写了一个‘的’,为什么就说我这个单词写错了?而且关键是我就差这一个单词就及格了,你不用这么小心眼吧你季莫泽?”   季莫泽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苏辞打了个哆嗦,觉得这样的笑甚是诡异,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祖宗了?   季莫泽一副认真负责的官方嘴脸说道:“少了个‘的’就是名词而不是个形容词,这关系到英语学习的重要性,苏辞同学,你知道如果研发火箭的时候要是关键地方少了零件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么?你知道细节决定成败么?我这是对你的学业负责,所以你就看着办吧。”   “什么看着办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晚上要晚回家还要进行什么狗屁罚抄听写,我擦!你就是故意为难我的吧?”   “苏辞,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去找班主任或者是英语老师商量,相信他们会做出准确的判断。”季莫泽说完这些话继续乖乖的写着手上永远写不完的家庭作业,苏辞看着他挺得直直的身影,简直就像是在耀武扬威或者洋洋得意一般,黑,真黑,知道她没这个胆去找英语老师,也不想让班主任知道直接上报给自己的父母,乖乖认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苏辞一咬牙,心里不满道:我到底是哪得罪这祖宗了?我有什么错改还不行么?这么小肚鸡肠还是个男生呢?连我都不如!操!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二)   最近总是喜事不断,可就是几乎所有事都是和苏辞沾边的。   大学室友陈明美要结婚,既然对方发来了邀请,苏辞也不好拂了别人的面子,虽然她也不知道陈明美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她的工作单位的,可是回想起大学时候不堪回首的青春岁月,寝室里面还就是陈明美算是做的最好的了,至少没有和刘瑶瑶和李雪一样坐在脸上,最后班上的同学都还算是好聚好散,没有弄得和教导主任找到苏辞的时候那样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终归这件事在苏辞的心里成为自己人生的污点,怎么也洗不掉——毕竟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   但是她的大学同学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苏辞本来觉得随份子钱就够了,没想到不知道是哪个同学中的大嘴巴把她和沈穆结婚的消息传出去,弄得大家都觉得苏辞这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表示各种羡慕,希望苏辞和沈穆务必这次一起来参加陈明美的婚礼,给所有人亮亮相,苏辞想推辞,可是接到婚礼的主角陈明美一系列打电话的连番轰炸,终于苏辞弄得没办法,不过她的一句话还是敲醒了苏辞“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带来的,那些人就是想看你和沈穆的笑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人言可畏,如今你也给他们炫耀一下你的幸福生活!让我们都嫉妒嫉妒!”   苏辞心里有些复杂,她和沈穆现在的婚姻状况还不好说,这样的要求也不知道沈穆能不能抽出时间答应,陈明美这番话说得在理,于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再说说陈明美这边。   人都说世界上有三种人,女人,男人,女博士,陈明美不顾众人的眼光,很好的贯穿了她努力学习的结果,就当了这个风口浪尖上的异类——女博士。可现如今,女博士也找到了幸福,苏辞和别的同学通电话的时候,偶然间听说陈明美是和家乡的一个小伙子结婚的,据说是老早定下来的娃娃亲,那同学无不讽刺的开玩笑道:“现如今,也只有娃娃亲能够接受她了,也不知道是翻了几百年前的老黄历,那小伙子没有缺胳膊短腿就谢天谢地了。”   陈明美虽然只比苏辞大几个月,可是到这个份上的确算的上是老姑娘了,大部分同学几乎都有孩子了,有的刚刚生完身材还没有恢复,可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婚礼举行的酒店旁边等待着沈穆,陈明美要他们去参加婚礼的事沈穆竟然一口就答应了,可是他当天也有重要的会议要开,沈穆让苏辞在会场等着他,说他一定会到。   沈穆语气很是执着,苏辞也随了他的xing子,毕竟这是自己的同学,要求也是苏辞自己和他提的,等看见那辆熟悉的雪佛兰开进酒店停车场的时候,苏辞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沈穆真的是说到做到。   来酒店祝福的人男男女女的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与其说是为陈明美庆祝,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同学聚会。苏辞不是这之中长得最漂亮的,却是其中最扎眼的。   李雪第一个在苏辞和沈穆进场的时候认出他们,向这边招了招手,很礼貌的让他们就坐,苏辞见她穿得朴素,也不像是当年在宿舍的时候和刘瑶瑶为人那么张扬,就随口搭了一句话:“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什么好不好的。”李雪听到这话淡淡的笑了一下,同座的一桌子都是苏辞和陈明美大学时候的同学,这个时候有人开口了:“苏辞你放心!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你混得好!大家嫉妒着你呢!”   苏辞扫视了一圈,既然她和李雪都接到了邀请那刘瑶瑶应该也在邀请之列,可是怎么不见她的身影?于是就问道:“瑶瑶呢?她还没从国外回来么?”   “哗啦”李雪放下餐具脸色一白,身体微微颤抖,忽然浑身都不舒服的站来说:“明美还没来呢,我先去个洗手间。”说着就提着裙子小跑着走了。   苏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她走远了就问其他人:“李雪这是怎么了?”自己说错话了?   桌前的气氛一僵,有比较爽快的男同学叹气道:“苏辞,你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刘瑶瑶几个字这是禁忌啊!”   “她怎么了?”苏辞疑惑的问道,要不是陈明美这次的婚宴办在S市,她还真是一次见大学同学的机会都没有,同学聚会苏辞从来没有一次接到通知的,所以她对其他人的情况一无所知也是正常。   “别提了!”那个男同学继续说,“她那出国还不如不出呢,一出去就出了事。”   “听说她在外头和老外勾搭上了,还吸毒,家里的生活费完全不够用,为了钱滥交了几年,结果患上了艾滋,她爸妈最后都不认她了,结果就死在寝室里了,连大学都没毕业呢!”   苏辞两只眼睛瞪的老大,不可置信道:“那李雪……”   “唉,这还不简单,两个人一起出国,李雪家执意让她和刘瑶瑶住在一起呢,说是一起出国有个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刘瑶瑶的尸体还是她发现的呢!吓都吓死人了!所以说,还是咱们大天朝好啊!国外真是,乱啊!”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呢?”苏辞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大为震惊了一把,“我记得刘瑶瑶当时还是很活泼阳光的一个人啊……”   “你还别这么说记得,我们也记得,”又一个同学发话了,“她做事那么自私,干什么别人帮助她都好像是很理所当然的事,要不是她家就在S市,不常常住在寝室,我们都要和她大吵一架了呢,反正大家没几个人觉得她有多好的。”   “苏辞你是不知道,你当时被叫去训话挨批的时候,陈明美也被叫去了,她是寝室长,老师认为她也有责任,可是看见你们两个被叫去训话的时候最高兴的人就是刘瑶瑶呢!她和李雪几乎每个宿舍都去说,把你们宿舍的不好的事到处宣扬,真是不地道……”   一件一件的事被同学们爆出来,苏辞觉得当年的自己真是单纯幼稚,竟然大学四年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过来了,有种时隔多年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背后一寒的感觉,就在她沉浸在过度的惊讶值周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沈穆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的目光和他对视,沈穆又拍拍她的头,示意她“没事”,往她碗里加了几口菜。   “哎,我说苏辞啊,你离她比较近,一会她要是回来她吃过的菜,筷子啊,说话时候的唾沫啊,你可注意了啊,”那个男同学接着说,“她最近总是神神叨叨的,表现不大正常,我们都那个时候怀疑刘瑶瑶出事的时候,是不是她也有点什么,毕竟这病是可以传染的,别弄得大家都被传染了还不知道,真是可怕啊,陈明美怎么会还请了她啊……”   苏辞皱着眉头似乎想表达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另一个女同学接着那个男同学的话又开口了:“我说,你还知道这里是明美姐的婚礼现场!就不能说点别的啊!多破坏气氛啊!”那女同学看着苏辞笑着道:“苏辞,我们刚刚可是看见了啊!S大鼎鼎大名因为你蹿红一时的沈穆可是为你夹菜了啊!夫妻两个这么甜蜜,连婚礼都不通知我们,这下子秀恩爱是没有好下场的!”   苏辞看了一眼沈穆,苦笑的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她也算是早有准备,也不紧不慢的打太极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吓人,都是过去的事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人偏偏揪住不放了:“你忘了被叫叫去校长室你们你们两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相会的事情了么?明明是那么不被看好,可是现在看来,S大所有老师都是你们两个人爱情婚姻史上的里程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三)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人偏偏揪住不放了:“你忘了被叫叫去校长室你们你们两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相会的事情了么?明明是那么不被看好,可是现在看来,S大所有老师都是你们两个人爱情婚姻史上的里程碑啊!”   这么一说,所有在场认识苏辞的人都被逗笑了,听到这句话苏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卢万里的脸,在所有人都不支持她和沈穆的时候,这位老师用他最后的生命促成了他们俩的孽缘,在其他人眼里的金玉良缘,可是只有这位老师知道,这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大小小不开心的事堆积起来,苏辞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彻底的放弃了,放弃了原本的初衷,也许被沈穆从楼梯上亲手推下去这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压在她身上的那些看不起、屈辱、嘲讽,才是终结了自己想法的决定性因素。   如果下辈子还有缘,她想做个男人,如果还有爱情,她希望它永远都不要来,她每日与清风朝阳作伴,去流浪到任何一个地方,与自然相守一辈子该有多好。   如果有朝一日不在了,人生结束了,请让她埋在土里,埋在不为人知的地下,不需要鲜花与追捧,一辈子平平淡淡,足以。   苏辞听着同学们的偷掖与羡慕,只是淡淡一笑:“都到这个年纪了,什么过得好不好,大家都是得过且过。”   “可不是得过且过啊!”有男同学不服气的调笑道:“你在吃鲍鱼鱼翅山珍海味的时候,我们吃的是什么?你当沈家太太住在大房子里的时候,我们可都是蜗居在城市小楼房的蚁族啊!不能比不能比……苏辞你可别太谦虚了!”   这算是仇、|富么?苏辞苦涩的笑容挂在嘴边,看来陈明美果然说的没错,就是羡慕嫉妒恨啊!   沈穆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红眼病可不要做的太过火,谁知道这群同学还是不放过苏辞,又有一个女同学接着说:“你们看看,这就是宠妻的表率啊!我家那位要是有沈先生这么爱护着妻子,我晚上做梦都得笑醒啊!苏辞!你说说,你是对沈先生施了什么法术,让他这么百依百顺的啊?”   苏辞真是有苦不能言,如果在这种场合有人知道她在粉饰太平的真相,不但不能博取别人的同情,反而会被嘲讽的丢尽颜面,再加上这些都是老同学,都是在一个行业里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连她和沈穆结婚的事都能打听到,还有什么事他们没有手段知道的?如果就此服输,苏辞觉得难以咽下这口气。   正当苏辞思考着应该用怎样比较好的方式把皮球踢会去的时候,沈穆忽然站起来不温不火的说:“夫妻之间都是那么回事,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别为难辞辞了,敬酒的人也快过来了,我代表辞辞和我们家,礼和情都送到,敬大家一杯。”   “沈先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几个同学相视而笑,仿佛就等着沈穆这句话,一个男同学也站起来:“我这也算是沾沾喜气,攀上一门亲,我也有一家小公司,以后工作上还请沈总多多照料了,这杯酒我喝了!”   其他几个人也站起来,喝完酒,有人把沈穆叫到一边去商量生意上的事,就有女同学继续过来唠家常道:“苏辞,你婆婆对你怎么样?每年有没有家庭旅行?这个年纪了也该想想要孩子的事情了,你看看沈穆那么疼你,女人嘛,养儿防老不说,总是要为以后做打算的。”   苏辞点点头说“是”,正琢磨着怎么避开这类话题,没想到那人接着不依不饶的道:“我们家婆子对我倒没什么好的,对她那宝贝孙子那是有求必应,眼睛眉毛都笑成了一朵花,那个宠的嘞!所以啊,改善婆媳关系的方法还可以用孩子当挡箭牌,这是过来人的看法……”   苏辞应和着,这话说的也没错,难怪杨欣怀个孕整个沈家也要抖三抖,要是着孩子出生了,指不定就要把正妻赶出家门了呢!沈母的如意算盘打的算是精,走一个来一个,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候补队员在后面等着呢!不过凭杨欣的手腕,一切都不用担心,她说不定就能容得下沈穆整个后宫呢!人家是真爱嘛!   苏辞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这么多,转身一看,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李雪拿着包去了洗手间至今没有回来,整个人不知去向,就和旁边的女同学说:“要不我去找找她吧,这大喜的日子总不好把她一个人撇下。”   “苏辞啊,你就是心太善!要我说啊,当时在寝室里闹的风风雨雨她们欺负你的时候,你就是应该站出来和她们吵,不吵你也不应该忍气吞声的,便宜了她们两个人,你是没看到刘瑶瑶当时那个春风得意的样子,自以为是的要出国了,她看得起谁?见了谁不在后面和李雪一起骂两句?现在看来,那一整个幼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在经济系到毕业都抬不起头来的苏辞绝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舆论会偏向自己这一边,她做的那些事,她是什么样一个人,每个人看在眼里,都有自己的论断。   刘瑶瑶心比天高,四处张扬,现在想想,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或许,这也是另一种乐极生悲?苏辞不禁唏嘘感叹。   人在做,天在看呐。   李雪和刘瑶瑶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苏辞在之后的宴席中再也没看过那个同寝室女孩的身影,分别多少载,总是有喜有忧,有的人平步青云,有的人沦落成泥,结果总分是那么的出乎意料。   敬酒的人群过来了,苏辞看见陈明美一身火红的旗袍绣着金色的纹路,颜笑晏晏的在人群中客套着,和大学时候比变得更加妩媚,更加有女人味了,而她身边的新郎官倒是外貌和交际都是平凡的出奇,苏辞走过去,听见有人赞美陈明美八面玲珑,也有人为她感到不值,陈明美都选择巧妙的避开话题,不让任何人难堪。   毕竟,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才是主角,其他人的话都不重要。   苏辞也混迹在人群中,等待给陈明美敬酒,陈明美从人群中认出了她,笑容满面的将她拉了过来介绍给众人:“这是我大学时候的室友,那时候像个假小子,现在长的比我都漂亮了!这位是她的爱人沈先生,也算是一表人才,典型的高富帅啊!”   苏辞站在人群中应和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穆也回到了她的身边,陈明美亲切的与他握手,打趣的说起当年的往事:“沈先生,这可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上学的时候那会,苏辞带我悄悄去看过你,她和我说,她就好你这一口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刚才的议论纷纷被一笔带过,苏辞埋下头,沈穆忽然挽起她的胳膊说:“当年都太年轻气盛了,要是早点开窍,我一定把你们介绍给全公司的人都认识!绝不反悔!”   “沈先生这是在表决心呢!”   陈明美也笑了起来,简单直白的评论道:“当时真没想到你们这一对会成,我还觉得那是苏辞是异想天开呢!果然干的好不如嫁的好啊!”   陈明美说的很轻松,但是沈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非同寻常的认真来,他道:“我很庆幸她选择了我,我希望我们一直走下去,白头到老。”   痴情的话淹没在说话声中,人群渐渐散去,苏辞看着沈穆的俊脸里有只有她一个人懂得的落寞,觉得自己的心中也闪过很多记忆的影子,但是那些记忆大都是不快的,她抽出自己的手,退了几步,气息不稳的辩解道:“我……我过去给明美姐敬酒……”然后就匆匆离开,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四)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苏辞和一干大学同学一直陪着陈明美到了婚礼的最后,其实也不是有心为之,主要是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想和沈穆商讨生意上的事情,脱不开身。   苏辞站在旁边,开始的时候还是陪衬的说个一两句,后来人多了,都奔着自己的利益而来,苏辞也乏了,干脆一句话不说站在原地,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   天下汤汤,利驱于往。   如狼似虎的人群让苏辞不知不觉中觉得,有这样人际关系对于自己的家庭事业成为了一种负担,也许这样的想法太过于消极,可是还是无可置疑的开始厌恶这样虚伪的寒暄。   苏辞站在一边,转身发现陈明美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的身后,她脸上的笑容少了些,又换了一套较为简易的服装,眼神注视着不知名的角落,她看见苏辞在看自己,立刻收起目光,朝苏辞熟稔的一笑,走上前与她搭话。   苏辞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当年和陈明美吵架的场景忽然历历在目,苏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想起那么多,就随口说了一句:“明美姐,还在呢?新郎官怎么没陪在你身边?”   陈明美眼神飘忽了一会,苦涩的笑容从嘴角溢出,只是摇摇头,然后继续顺着苏辞的话问道:“你才是,怎么没陪在沈穆身边啊?明明以前追的那么紧。”   “我……”苏辞欲说还休,最后还是和陈明美一样,苦涩一笑,说不出缘由。   “苏辞,你知道为什么当时你追沈穆的时候我不同意么?”   苏辞被陈明美的话问愣了,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句,于是如实交代:“这还真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我配不上沈穆么?”   “你傻呀,这个世界上哪有谁配不上谁?”陈明美笑道,“我承认,我当时也是嫉妒。”   “嫉妒你那么持之以恒,嫉妒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去做这件事,同样我也是害怕,害怕沈穆真的会爱上你,身为你的同龄人,总喜欢拿自己和其他人比,但是我也是不屑的,我不认为靠男人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我选择了读书,我选择了用自己的力量去创造自己想要的世界,可是人到而立,还是觉得孤独。”   “明美姐……其实我这边也是一团乱麻。”苏辞喃喃道:“我承认,我真的有些后悔了。”   “怎么了?你和沈穆过得不好么?”   “我和他……夫妻不和吧……”苏辞低下头,怕被曾经的好友嘲笑,当面承认自己和沈穆的婚姻现实,她觉得自己已经失败的彻底。   “怎么会?”陈明美倒是有些不可置信,拉过她的手道:“苏辞,我不知道你究竟和沈穆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看的出来……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沈穆他是真心爱你的。”   这种天方夜谭的事真的可能降临到她身上么?苏辞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大概吧,呵呵。”   “苏辞你别不信啊!”陈明美也有些急了:“我说的是真的,不是玩笑,你们夫妻好好谈谈吧,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应该比我了解他,珍惜他吧,别让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幸福飞走了啊!这是大事!听我一句吧!”   苏辞抬起头问道:“明美姐,虽然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我不应该这么说,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觉得结婚就代表幸福么?”   陈明美见话锋指向了自己,便开口道:“人生的确不易啊。”   “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你看,像我这样曾经自持清高励志想嫁给书本和提款机的人,最后还是不得已的选择了现实,嫁给了这样一个人,虽然不是说他有什么不好,可是终归还是凑合,那么多雄心壮志啊,都被生活樯橹灰飞烟灭了。”   “你不喜欢他么?”苏辞瞪大眼睛问,“那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他们刚刚在敬酒的时候说的没错,我论收入,论条件,都比他好了不知道几百几万倍,可是他是一个小小的地方上的公务员,工作稳定,我一个黄花老闺女,学历这么高,注定是剩下来的命,年轻就是资本啊,他家和我老家那边还算是知根知底,也没有什么坏品行,做事也还算是认真,我爸妈看着放心,因为种种原因,我还是嫁给他了,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没有爱情,两个人又要怎么生活在一起?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灰心丧气的话说给谁听呢?毕竟,谁愿意接受一个整天把自己的苦难挂在嘴边的人呢?祥林嫂不就是个典型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落井下石世态炎凉,更何况是处事更下一等的女人?把事情憋在心里,翻出来给谁看?每个人不都有自己的苦么?我又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比谁更惨么?贫贱被人欺,富贵有人骑,这是马太效应,也是现实。”陈明美仿佛看透了苏辞想说的话,苦笑道:“傻苏辞,你还是和以前那么单纯,爱情啊,它可不代表一切啊,主要是那个人能够对你好,一个人孤独苦难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因为空虚寂寞冷,所以还是乘早找个长得还不算是歪瓜裂枣的嫁了吧,别再祸害社会了,省的同事流言蜚语说我是老chu女呢!”   苏辞听了这些话,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面貌来面对将来的生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路。   陈明美倒是显得很豁达,拍了拍她的肩道:“所以啊,苏辞珍惜身边的人吧,沈穆他……说不定也有许多不易,为人在世走一遭,能够遇到爱情已经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运了,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只是相信爱情,但是从未想过自己能够真的遇到。”   “明美姐……”苏辞眼眶有些湿,“当年和你吵架的事,宿舍不和的事,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都过去了过去了,”陈明美道,“傻四儿,我们可是要走向新时代的人啊,怎么能总是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当年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听到这句话,苏辞放在心里多年的东西终于放下了,有一种雨过天晴的释然感。   “这大结婚的,哭着多不吉利啊,”陈明美抹抹苏辞眼角的泪花,“你们家沈穆看见该怪我了,我们俩个神神叨叨都快成怨妇了!”   婚宴之后,陈明美把苏辞送上了沈穆的雪佛兰,这时两个人都已经换上了久违的笑容,陈明美向苏辞嘱咐道:“我回老家的时候还会办一次酒,若是有时间,还是欢迎你们夫妻来捧个场,我们家包吃包住!”   苏辞点头示意,陈明美和沈穆交换了一个礼貌的笑容,车子启动了,苏辞大叫一句:“明美姐谢谢你,要保重身体!”   车子带着无数前尘往事绝然而去,苏辞觉得有一段记忆封存在自己的心中,或许时不时的朝花夕拾,可是不经意间,都已经过去。大学时候的不愉快和别扭似乎都随着时间而淡去了,又要启程,和以前一样在各自的人生中奔波。   如果再过十年,二十年,以后会变得怎么样呢?   这或许就是人生最后的归宿,一直在路上吧。苏辞坐在沈穆的车上想着,忽然沈穆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苏辞想起他刚才在宴会上不知道是谁给谁说的那些话,还有陈明美对自己的劝告,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冷硬的心肠也变得有几分犹豫,她似乎在说服着自己为沈穆辩解,可是一切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她对他心灰意冷的理由。这样下去,季莫泽又要怎么办?一切又要和去何从? 作者有话要说:   ☆、七日之痒(一)   “诶嘿嘿,诶嘿嘿。”孔莹又一次再电脑屏幕前笑出声。   苏辞一百零一次的把身份证递给唐蓝,看着孔莹一个人对着电脑一动不动嘴角带笑的样子,无奈吩咐道:“小唐,你去把客户的身份证复印一下。”   唐蓝点点头,离开位置,拿着身份证走到复印机前,于是所有人包括客户都能看见孔莹那张痴心绝对的脸。   苏辞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的对客户微笑道:“您稍等片刻,请把开户资料完善一下,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教你填写个人信息。”然后扫了一眼旁边其他实习生,那人立刻明白了,就在客户身边指导起来。   苏辞敲了敲孔莹的桌子,提醒她不要再客户面前走神,孔莹恢复正常表情,一本正经的说:“哦,哦,我知道。”然后还不到几分钟又开始偷笑。   苏辞已经被她弄得彻底无话可说。   还好今天下午客户不是很多,唐蓝复印完身份证悄悄坐到苏辞的旁边小声问道:“苏辞姐,莹姐这是这是怎么了?一个人面对电脑傻笑?看起来好可怕。”   “她就不是个正常人。”苏辞忍不住也说了一句。   “是不是恋爱了?”唐蓝警觉的偷掖道,“据我所知,这样的情况要不就是恋爱了,对方在网上和她对话不亦乐乎,要不就是真的脑子坏了,后者的话可以参照我患老年痴呆症多年的外婆。”   苏辞一下子也笑出声了,要是平时,苏辞这边有一点风吹草动孔莹早就凑上来了,可是今天楞生生的没动静,还是保持着原样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脑屏幕,连水都忘了喝。   孔莹没动静,自然也怪不得苏辞和唐蓝两个人讨论她讨论的不亦乐乎,苏辞也在想:难不成真的是孔莹的春天到了?孔莹平时总是喜欢拿别人恋爱的事开玩笑,编排那谁谁谁,谁谁谁又和别人去约会了……这些事只要是被爆出来被她注意到了,立刻第二天就可以传遍整个公司,比领导下达命令传播速度还快,真不知道是哪来的受众,简直是全公司的八卦娱乐主任。   可是走多了夜里也会遇见鬼,这下轮到她自己一头扎进爱情这个大坑里面了,也别怪平时被她编排的频频叫苦的同事开她的玩笑,不过见这阵势,过来人苏辞觉得这回孔莹可能是要越陷越深了。   于是苏辞也怂恿唐蓝:“要不你把这个大消息告诉告诉客服中心里的人,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和你一起的实习生也别放过啊,一起替你们孔莹姐庆祝庆祝啊!”   唐蓝双手赞成道:“这个主意可以有!真的可以有!”然后就风一样的跑走了。   过了几天,孔莹谈恋爱的消息可是传遍大街小巷了,当事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唐蓝和她关系最好,当众在大家面前吐槽了她一番,谁知道,孔莹这样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人居然在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恋爱之后,当众闹了个大红脸。   如果不是在当场,苏辞也觉得不可思议,只是谈个恋爱,就可以为对方改变这么多?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不过她也没资格说别人,也许爱情真的又让人变得愚笨的力量,苏辞看着大街小巷手牵着手像连体婴儿一样的情侣,每天煲电话粥给GDP做贡献不顾一切的男男女女,有一瞬间觉得他们真的好傻。   他们都不会想想,等到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想想对方人老珠黄的脸,无数坏习惯,堆在沙发上的臭袜子,晒在阳台上的nei衣nei裤,会不会连打个电话都成为敷衍,只是为自己找一个不回家的理由?夫妻之间是不是应该保持一定的界限呢?给彼此留一点空间呢?否则就这样几十年的时间知根知底,一点想象的空间都没有,会不会是婚姻结束的冲锋号?   总之说来说去,苏辞忽然就是觉得谈恋爱是一件很傻的事,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敞开心扉掏心掏肺……真的不是脑子有病么?   苏辞觉得自己对感情变得吝啬,她觉得自己不正常了,换句话说,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没有正常过,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沉浸在对沈穆的爱恋中不可自拔,但是纯属一头热,实在让人看不过去觉得揪心,自己也从自我陶醉里面好不容易醒悟过来,这下子又变得无法理解爱情了,就好像是从沙哈拉大沙漠的热情如火忽然到了南极洲的天寒地冻,冷静的让人不能理解,觉得可怕。   究竟应该怎么定位爱情这种东西,在婚姻中是否有必要,苏辞始终觉得是个问题,尽管她已结婚多年,可是她也与沈穆分居多年。   我当年结婚的理由是什么?仅仅是因为爱?苏辞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以什么表情同意沈穆的要求了,换句话来说,不管是什么理由,放在现在的苏辞来说,就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不能理解,婚姻是爱情的水到渠成,而她这难道算是水漫金山洪水泛滥?   真是个傻瓜啊,苏辞摇摇头,不光是说别人,也是说自己。   苏辞也很奇怪自己都到这个时候的女人了,为什么还会这样想,等她一进家门,看见空空荡荡的房子,漆黑一片,苏辞开了一盏玄关的壁灯,橘黄色的灯光亮了,可是苏辞并不觉得那是温暖的灯光,因为微弱昏暗,还是遮不住黑暗的吞噬。   已经接连好几天都是这样了,季莫泽早出晚归,苏辞也早出晚归,可是两个人就好像是被故意错开似的,苏辞总是和季莫泽碰不到一块,他比她起得早,睡得晚,到家的时间也是半夜三更,苏辞在家几乎和季莫泽说不到两句话,每天不是听见他的脚步声就已经困得不行,要不就是被他临走前的关门声吵醒,想说的话也往往如鲠在喉,在玻璃门办公室里一般也是公事公办,明明已经风言风语传遍,可是季莫泽就是不动如山,一张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冷的冰渣子都掉下来了。   想到孔莹恋爱的春风得意,苏辞不禁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每个人的命运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所以说活了这么多年,自己就是不适合恋爱?苏辞叹了一口气。   不值得一提的是,今天向季莫泽汇报工作的时候,苏辞因为种种忧虑,终于好死不死的走神了,季莫泽冷冷的眼神盯着她,苏辞和他的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季莫泽竟然破天荒的移开了,就好像不想格外看她一眼一样,看着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苏辞一时惊讶的哑口无言,玻璃门里面安静下来,这样的哑口无言转化成一种疑虑,苏辞出声轻轻问:“季总,您身体不舒服?”这是怎么了?   季莫泽还是一贯冷酷的声线仿佛一切都从没发生过般平静的道:“没什么事,你继续说。”   他越是这样,苏辞就越是奇怪,季莫泽在隐藏什么?她还有一肚子疑惑想问他呢!   苏辞被疑惑弄得团团转,工作也难得的不专心,于是她发了一条短信给季莫泽,委婉的说自己想和他谈谈,请他晚上早点回家。可是当苏辞挤着地铁差不多9点到了家,家里还是黑灯瞎火一片,冷冷清清。   苏辞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冷清,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但是看着黑漆漆的厨房还有空空如也的饭桌,也没了食欲,季莫泽家请的佣人临时回老家去了,所以晚饭也没了着落,   看着富丽堂皇却毫无人烟的家里,厨房和卧室之间,苏辞还是选择了卧室。   她坐在靠背椅上恍恍惚惚的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父亲和母亲是怎样度过这样孤独寂寞的岁月的,七年之痒,相看两厌……这些现代人津津乐道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生过,苏辞从懂事起就从来没有看见父母吵过一次架,可能结婚这样的事情,也需要一种艺术去维持吧?这么说来母亲一定是个很好的艺术家,虽然没有金光闪闪的学位学历,可是苏母懂得一定生活上的艺术。反观她这样的,苏辞自己都觉得自己失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沈穆那里她是回不去了,季莫泽这边也是不理不睬,苏辞也要扪心自问一次了:自己是不是不适合恋爱?更别提结婚了,呵。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会到什么程度呢?要死要活?那不是只有傻女人才干的事么……苏辞一想到季莫泽今天的冷眼与回避,觉得一盆冷水浇下来把她冻了个透心凉。   说不定她这样的人在别人的眼里,也是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傻女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七日之痒(二)      苏辞看着卧室外边万家灯火的一个个房间,毕竟这不是自己家,苏辞叹了一口气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看着急速湍流的白色水花,忽然想到了以卵击石这句话,自己是以怎样莫须有的勇气接受了季莫泽的邀请,又是以怎样的踏出出租屋的大门与李芳芳大吵一架?做这些的时候,苏辞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就不是一个人。   可是现在她觉得每一步似乎都在走到一个注定的终点,花开花败,四季轮回,或许她不应该强求,每一段感情都有由浓转淡,或许季莫泽这样什么都不说,是一种预示也是一种保护,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可是苏辞独自反省的时候也会想:也许正是这样什么都不说,让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然后想说的,不想说的,最后都成了相顾无言,都成了往事如风。   季莫泽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她生命里的沈穆呢?   苏辞将刘海捋上额头,在浴室里看见自己疲惫的脸,又看见长期因为睡眠不好淡淡的黑眼圈和眼袋,苦涩的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你说说你,一大把年纪,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呢?”   水流流过身ti的每个角落,极度的温暖过后,是彻骨的寒冷,夜风吹过,苏辞走出浴室,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12点了。   衣服扔在洗衣机里面,吭哧吭哧的转动着,时钟还是一成不变的滴答滴答的走着,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机器的声音在转动,苏辞就像是反抗似的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灯火通明。   无法强求自己的去想未来,无法控制自己去想念一个人,或许因为这是他的房间。世俗,攀比,虚荣这些东西她都不看在眼里,她第一次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去活着,她终于知道改变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可是那个人呢?那个让她下决心改变自己的人呢?还在她身边么?幸福呢?它还有没有走远?   如果接受爱,是不是也要同时接受许许多多的撕心裂肺?为那个人流下无数眼泪?她学不会恋爱,她笨拙的嫉妒着别人,她看着幸福离自己远去却还是无能为力,也许一切又要过去了吧?黑夜又要来临了,此刻的灯火只是等待着飞蛾扑火,然后支离破碎。   苏辞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苏辞不知道这一夜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她只知道当她听见闹钟响了,指针再一次指向那个数字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边的被褥还是和昨晚一样,没有一点褶皱。屋子里出了自己,还是没有人的气息。   季莫泽一晚上没回来。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一句问候也没有,总结所有情况的结果难免是失望,他就是没回来,工作也罢,私人生活也罢,苏辞只是一无所知的知道:他彻夜未归,一点预兆都没有。   苏辞揉了揉自己睡得乱七八糟头发,难得早上没有好心情,肚子饿的咕咕叫,她随便起来煎了个鸡蛋,没想到被油烫到了手,等油烧热了,鸡蛋也煎好了,苏辞又失去了吃的兴趣,巴拉巴拉碗里面焦糊的蛋面,苏辞就想去季莫泽做的三明治,想起他买的好吃到哭的汤包,又觉得想到这些的自己很可笑,干脆把惨不忍睹吃了几口的煎蛋扔进垃圾堆,洗干净碗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拿起包出门。   “苏辞姐,早上好!”唐蓝兴高采烈的问候道,自孔莹之后,她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玩伴,和几个小实习生打的火热,看见苏辞来了,俏皮的叫了一声。   “早上好。”苏辞扯出一个笑容,不好的心情可以有,可是面对其他的同事,还是要平和不能随意迁怒别人,更何况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唐蓝。   “苏辞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唐蓝还是有些眼色的,似乎看穿了苏辞的不悦,“你脸色不大好,多喝点水,注意身体啊。   关心自己的话从来是来者不拒,况且苏辞这等不好的心情和唐蓝几乎没有任何关系,苏辞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一些,这等不可言说的烦恼可不能带到工作上来,一会还得面对客户,不笑容满面可不行,苏辞淡淡的道:“谢谢你关心,快准备晨会吧,今天也应该会很忙。”   苏辞几百年不去一次晨会,这次也赶了一会新潮,坐在稍后的位置看见季莫泽在前面说的头头是道,由于昨天汇报过工作,苏辞清楚的记得季莫泽昨天也穿的是这身衣服,她看着其他人要么奋笔疾书要么认真听讲的表情,苏辞拧着眉毛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那些一贯喜欢八卦的小实习生怎么没有注意到季莫泽没换衣服呢?就不会猜测到他彻夜未归么?昨天公司也没有什么活动,最近饭局也少,可是从来都是两点一线的季莫泽怎么会彻夜不归,他的理由是什么?   季莫泽一直都在挪动的嘴巴忽然闭上了,苏辞一醒神,就听见他对下面命令式的口气问道:“下面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关于今天的大盘。”   苏辞很想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问道:“有疑问,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老实交代。”   可是她没这胆子,她对季莫泽还是有几分敬畏的,这种敬畏源于他和她是上下级关系,也源于季莫泽那张每天板着冻死人的脸,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太不靠谱的事吧?苏辞猜测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不像他了。   反复的纠结还没有过去,苏辞又被一干工作压的直不起腰来,由于孔莹的恋爱道路走的实在太顺利,三天两头人都不在办公室,神出鬼没的,再加上她假也没休,公司对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这可难为大了苏辞一干人,毕竟少了一个人,可客户的数量没有减少,有些工作小实习生们还没有完全掌握,苏辞一个人几乎包揽所有的事。   孔莹某次回来递假条请一个星期的假的时候曾经取笑过苏辞,她道:“你看看,看看,知道你一个人欢快的度假旅游的时候我们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含辛茹苦的工作了么!白天不懂夜的黑啊!你们就永黑吧!我要去寻找幸福生活了!”   苏辞气得牙痒痒,后来还是唐蓝回敬了她一句足以平众怒:“有本事你辞职啊!永远别回来啊!公司还少发一份奖金呢!不要大意我们把你的奖金分了啊!”   就这样吵吵闹闹一次的代价,就是苏辞必须再一次的重温久违的加班,因为她实在忙不过来。所以说碰上孔莹这样为了爱情,合情合理玩忽职守的同事损友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她远点,不过还是倒了八辈子霉。   苏辞忙碌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听得见键盘敲打的声音,等到时间不早叫了外卖上楼,吃饱喝足上了趟卫生间才知道同事们几乎全部走光了,整栋楼里大概只剩下的自己和保安了。苏辞忽然就是很不想走,不想回到那样的屋子里,富丽堂皇也罢,干净整洁也罢,就是冷清的让她觉得有点可怕。   她伸了个懒腰,把目光移向面前的玻璃门,里面还透出着光线,苏辞忽然冒出个想法:会不会不是忘记关灯了,是季莫泽真的没走?他对待工作一向简约仔细。   苏辞心存侥幸试着推开季莫泽办公室的门,手里还特地拿了一杯咖啡,她冥冥之中觉得这样看起来起码不会太尴尬,没想到不出意料的,门还是开的。   “季总。”苏辞叫了一句。   季莫泽正在打电话,好像正在和某个人争论,语气不是很好,他看了一眼苏辞擅自闯进来,仿佛有意回避,缓和了态度换了一种方式随意两句,迅速的结束了通话。   苏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总觉得季莫泽好像瞒着自己什么大事,于是就关心的开口道:“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季莫泽回到位置上坐下,也不看苏辞一眼,面对着电脑屏幕不说话,过来好一会,他才仿佛回答似的反问道:“还没走?”   虽然是答非所问,但是苏辞还是好脾气的答道:“嗯,还有一些今天的工作没弄完。”   其实苏辞很想问的是:你呢?你在忙什么呢?全公司都走了就你一个人劳模日理万机……今晚又想住哪?   所以她委婉的说:“我马上也要走了,季总您……”要不要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七日之痒(三)      苏辞本以为这么多天不见季莫泽应该会说:好的,等我弄完这一点我送你。可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季莫泽会回答:“去吧,路上小心点早点睡。”   苏辞无奈了,他和她是生活在一起久了没有共同语言了,还是有哪里出错又回到以前交流的方式了?怎么这么没有默契呢?   季莫泽这是在故意疏远她?可还是那句话:理由呢?   “那我……”苏辞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天空中一阵闷雷惊响,闪电与云层滚滚而来,拉开窗帘一看,下雨了。   清晰的雨点声把苏辞从众多欲说还休的纠结中唤醒,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雨中的行人四散而去。   下雨天,留客天,好巧不巧,一向谨慎的苏辞没有带伞。苏辞看着季莫泽冷漠的脸,虽然摸不准她为什么这么见外,但是还是本能般的想依靠他,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就好比中考的时候等待成绩出来的那一刻一样忐忑。   他在想什么?是讨厌我了么?好不容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却……   “我送你吧。”两个人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面沉默了良久,季莫泽谈了一口气道了这么一句,接着又没声音了,苏辞觉得整颗心都冷下去了,刚才她已经确认季莫泽这些日子的冷漠不是自己的幻想错觉,一句解释也没有的表现很好的解释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在黑夜中前行的人,或许只有苏辞自己。   “哗——”被打开的窗子有风吹进来,把用纸杯装的热咖啡吹翻了,撒了一桌子弄湿了好些文件,季莫泽转过头来一言不发的擦拭着,苏辞见此,心灰意冷的捡起纸杯在一旁帮忙,在荧光灯的照射下季莫泽的脸色十分苍白,苏辞宁愿自我催眠那是因为他工作劳累,可是他身为总经理有哪天工作不劳累?饭局什么的只要他想怎么样都有,苏辞已经不愿去相信了,更可笑的是除了同居,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她一个小前台小职员怎么好指责他?一切只是妄自菲薄罢了。   时钟过了十点,外面还是一样的大雨不停,季莫泽开着那辆宾利在门口等着苏辞上车,公司已经关门了,保安大叔拉上公司的铁门就打着伞匆匆离去了看来若不是季莫泽还没走,他一定早就等不及上楼催促苏辞了。苏辞从公司门口跑进了季莫泽的车里,关上车门的时候只听见雨水冲刷地面的声音和自己如鼓的心跳。   这是第几次坐上季莫泽的车呢?上一次在车上见他是什么时候?几天前?几个月前?忽然觉得好模糊,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季莫泽的神色带着忧虑,好像在为什么事犹豫不决。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的表情严肃,偶尔从来往车辆车灯光芒中看见的眉锋耸动出卖了他心中的不淡定。他的心,或许和苏辞一样,备受煎熬。   你不言,我不语,这就是距离。   心事重重,感情上的事不顺,导致苏辞这一阵诸多不顺,当然,还有一句话叫做——祸不单行。   这天下午,一个老太太走进了证券公司的大门,这时,苏辞正在整理客户资料,客服部的人都懒懒散散的,毕竟是让人困倦的中午一点。   老太太掐着时间准时到达了前台,她腿脚稍有不变,就捡了个凳子坐在苏辞对面,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还有时间么?能不能帮我查点东西啊?”   苏辞打起笑容应道:“好的阿姨,我们刚刚上班,还有人没到齐,你有什么请求,如果有我能做到,我一定帮忙。”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就说:“我叫沈才凤,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我的户头里面开通了什么业务么?比如那个什么融资的,行行好小姑娘,我一个老人家不懂,钱是我儿子操作的。”   “好的。”苏辞心知肚明融资融券这一块是自己负责,所以这查询也算是名正言顺,于是就输入了客户的名字,然后顺便问了一句:“您的客户号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这样可以减少查询错误。”   老太太拿出一张卡,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一脸疑惑的问道:“我只有这张卡还有几个破纸片子,哪里写了什么客户号啊?”   苏辞结果卡片迅速的打了几个数字,的确有沈才凤这个人,照片也对上了,于是她就迅速的报出系统所显示的信息:“很抱歉,您好像没有开通融资融券业务,您需要开通的话,可以填写几份表格。”   “不用填,不用填的。”老太太执着的说道:“上次你们这里的那个指导我填的那个女孩子拿了一大堆要我签字和写电话的,我眼睛不好,手写的都快累死了,她的态度一点都不好,我再也不想填了,你找找,我写过的,别为难我们这些老人家啊!”   “您填过是吗?身份证复印件也有是吗?”苏辞也觉得奇怪,找了一堆堆在桌子上的资料都没有,想道前一阵子公司才取送油活动,开户的人比较多,运转周期比较快,可能已经报走了,就嘱咐老太太道:“您坐在这里等一等,我去仓库看一看您资料的原本,说不定已经快办好了。”   老太太耳聋眼花,坐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以为苏辞是在敷衍自己,把她丢在原地不管了,就四处张望,见一个人来就问一个,可是很多人几乎都是不愿摊上事的主,再加上这本来也是苏辞的本分工作,所以都觉得很正常不用在意,纷纷表示爱莫能助。   苏辞也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她也找不到老太太当时所填的东西,难道真的是报上去还没有开好?等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的时候,老太太还坐着原地,情绪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变得不大高兴了,苏辞还是很恭恭敬敬问道:“您大概是什么时候开户的?”   “我都说了,是半个月前。”老太太语气不好的回答道。   半个月前……苏辞想了一下,那好像是孔莹刚刚开始请假的时候……难道是交接工作的时候疏忽了没有注意?   可是半个月还没有办好,这个速度也稍微有点慢了啊……   苏辞当机立断就说:“阿姨,我打电话给你查一下吧?您先别着急。”   说完就拨通了负责审核专员的电话,对照着自己将电子文档原件照片发出的日期问了几句,那专员想了一下说道:“那是个老人家吧?她身份证上的年龄超过八十岁,不能办理融资融券业务,如果要办的话需要录像和一系列手续,太麻烦了,公司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苏辞打开一张原件仔细查看,审核的专员的话的确没错,这位老人八十二岁了,就算是填了这些表格,辛辛苦苦的完善资料报上去一切还是无效的。   老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全怪她当时忙昏头了不仔细。   苏辞正准备向老太太委婉的表示歉意,说这次业务没有办成,希望取得她的谅解,没想到老太太听后直接说:“我要投诉你们!”   向客户解释本来是客服天经地义的事,和气生财,再大的错误只要能得到客户的谅解都不算大问题,可是这位老太太不依不饶的揪住苏辞的错处不放,她耳朵听不见,说话非常大声,不知道的人以为这边因为什么事情已经吵起来了,苏辞好言好语的劝阻全无效果,就在这时,老太太的儿子来了,看见自己的母亲这样,第一个开罪的当然是苏辞,又听见业务没办成的消息,脸色已经化为铁青,直接说:“你们总经理在哪?我要见他,你们这里服务态度差不说,工作态度极不认真,把客户的时间都当什么了!”   苏辞这边应接不暇,耳尖的人早就围上来了,唐蓝今天下午请假,孔莹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前台就苏辞一个人孤立无援,也不知是谁通知了玻璃门里的那个人,这么大的声音整栋楼都听得见,在苏辞劝阻无效只能低头被骂的时候,季莫泽走了过来,他冷静的说:“您好,我就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请问有什么问题么?她犯了什么错?” 作者有话要说:   ☆、争执(一)   老太太的的儿子看见季莫泽来了,也丝毫不收敛,毫不客气的指着苏辞的鼻子说道:“你们这的客服是怎么回事啊?对待我们这些客户怎么都这么不负责任?我母亲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爱理不理就算了,还一笔业务没有办成,这是什么效率啊?这笔融资融券业务我是要操作的啊!耽误这么久时间,我那边急需钱用而且是一笔大生意啊,要是出了差错你们担当的起么?会赔钱么?”   “您稍安勿躁,如果有时间的话,您也可以用自己的名字融资融券,您可以到我们里面的会客厅去填,我们会善待每一位客户的。”季莫泽循循善诱的回答道。   “又要填那么多的表格啊?”老太太的儿子不耐烦的挥手道,“我母亲很久以前在你们这里开的户,在这样下去我们就销户了!为什么填好了资料就说不办就不办了呢?如果真的有规定你们应该事先通知我们,那我们也不会来你们这里了。”   季莫泽看了一眼苏辞,然后对客户不避讳的道:“这的确是我们客服的疏忽,他是我的下属,我代表我们公司向您道歉,请您接受。”然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向客户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果篮送给您,希望您支持我们公司的业务。”   苏辞在季莫泽来之前还被骂的面红耳赤,委屈至极,可是季莫泽这放下身段的一鞠躬,她一下子也被吓傻了,她一个小小的前台,季莫泽为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虽然是息事宁人,她也知道季莫泽向来不善言辞,可是这样做让同期的同事们怎么看?他们会怎么想她和季莫泽的关系?要道歉按理来说也应该是她来道歉啊!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她这是有多大的面子啊!   那客户见到季莫泽这又鞠躬又送水果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蛮横,毕竟吃别人的嘴软,都是小老百姓也不是非要把事闹大,见好就收乃人之常情,于是口气也软了一些,问道:“你们公司可是说到做到啊,毕竟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证券公司,大不了我到别的地方去办这个业务,还没你们要求这么多呢!我们这些生意人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时候吴翔也从人堆里走出来,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果篮送到那儿子的手上平息了这件事,又另外递了一个苹果给坐在椅子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老太太手上,对着她耳边一字一顿的放慢语速说:“阿姨,这个给您,平平安安人老是福啊!您儿子真孝顺!”   老太太虽然听了个大概,开始也因为一系列的事情有些不快,但是听见有人夸自己的儿子,还是咧开嘴笑着拼命点头,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见自己的母亲这样,老太太的儿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了,然后就如话里面所说跟着季莫泽进了会客厅,填资料商量融资融券的事情去了,一旁的人问需要哪个人指导填表,那男子临走前特地瞪了一眼苏辞道:“只要不是她,随便换谁都成!”   这事情也算是完满的解决了,虽然代价也不小,又是赔罪又是送礼物的,吴翔看着老太太和她儿子都进了季莫泽办公室,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辞,顺水推舟的大叫道:“别都围在公司门口了,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吧啊!”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事情结束了,各自手上还有一大堆工作,于是也就散了,苏辞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gan其他工作也提不起一点劲,她呆坐在电脑旁边,等待着季莫泽找她“喝茶”,看季莫泽刚才的态度,应该不至于开除她或者是处分她吧?不过很有可能这个月的奖金没了,幸亏事情没有闹得很大,可是这是因为季莫泽才没有闹得很大,她一点忙也没帮上。   面对各种各样的客户都是前台的责任,什么时候成为季莫泽的责任了?前台代表公司的形象,季莫泽唯一的过错,说来说去,大概就是把苏辞招进这个公司,然后给自己抹黑了吧?这个脸打的真响。   孔莹不在,唐蓝不在,连个能鼓励苏辞给她拿主意的都没有,既然是闯了祸,错又在自己,谁还会替她说话?   苏辞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季莫泽会怎么处理她的问题?这毕竟是工作,是禁止带入个人私情的,季莫泽已经帮了她够多的了。   时间过了一分一秒又一分一秒,可是季莫泽并没有像苏辞所想来找她兴师问罪,苏辞仿佛等待上断头台的犯人,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心里真是比万箭穿心还难受,究竟他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公事公办么?训斥她几句也是好的呀,现在的苏辞,完全摸不着季莫泽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怎么拿捏这件事的?如果是她的工作差错,可以扣她的奖金,可以对她做出相应的处分,可是这事情都过去半天了,玻璃门里面没一点声响,客户也走了,总不能装不知道吧?这事闹哪样啊?   苏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强迫症发作,总之就是思来想去觉得季莫泽不对劲,她跑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清冷的水让她稍微冷静了下来,忽然一个声音在门里面响起,她听见有人笑着说:“你刚刚看见季总赔礼道歉了吧?就为了个小前台!”   “看见啦,看见啦!那真是吓人一跳啊!不过这也没什么谁叫那个小前台有手段,不是一般人物呢!”   “她是谁啊?季总的亲戚?朋友?”   “朋友?嗯,说好听点是朋友,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不清不楚!不过她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在我们公司,我看见过她坐在大老板的车上呢,还看过好几个男人每天在公司门口接她呢,她这样的女人勾搭上季总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么?也不知道怎么混到我们公司来的,不过看那样,肯定百分百是关系户。”   苏辞没想到刚刚事情发生完就能听见自己的八卦,刚开始还是哭笑不得,听到后来,手上的纸巾已经渐渐收紧,她实在不知道这些同事有什么理由在背后重伤她到这个地步,她干什么真的需要那么多人指手画脚么?这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等一会出来她还真想看看那个“见多识广”的同事的真面目呢,究竟是哪一位名媛大款知道这么多内幕!   苏辞知道自己这是怒了,可是她万万想不到还有更气结的事在后面等着她,隔间里的另一人问:“你知道的好多啊!为什么这么肯定她是关系户啊?”   “唉,这还不简单,多听多见呗!这世上的事哪有一件是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就她,那个小前台,竟然敢擅自报销饭局还有烟酒的钱!你说胆子大不大!我们财务科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可是公认的秘密,季总看了以后竟然脸色一变,居然让我们不要声张!你说说这前台厉不厉害!”   “那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下来了?季总也不查了么?这可是那公司的钱……”   “我也是这么说啊!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呢!季总那里没说话,底下的人谁又敢说话啊!不可思议吧?人家有美人计啊!”   苏辞没有再听那些难听而刺耳的话,她知道她一个前台的确是没有权利报销公司账务的,而且这顶帽子扣下来的的确确就是贪污,可是她是清白的,这些事她如果不是在这里误打误撞的听见,她根本一无所知,其他人一点风声也没有透露给她。   苏辞不再纠结于隔间里的恶言恶语,她一阵风一般走出了洗手间,直奔总经理办公室,那扇玻璃门后,季莫泽那张苍白的脸等待着她,苏辞暗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和他摊牌,把事情都问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脸决定命运啊→_→真是这个世界的常理啊,唉〒_〒今天心情沉重啊 ☆、争执(二)   季莫泽看见苏辞怒气匆匆的走进玻璃大门,神色完全不像是以往那样亲和,发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情绪,但最后还是稳住心神,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坐在皮椅上淡淡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为什么不追查那件事?”苏辞面对面的看着季莫泽,不放过他一个表情的质问他道:“为什么不和我说?”   季莫泽沉吟着,想着从何说起,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耐着xing子的指出道:“苏辞,这里是办公室,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这件事情是公事……”   苏辞没空听他废话一堆,她知道季莫泽是想岔开话题绕过去,可是她偏偏就堵在话口上不让他过去,她道:“你说这件事是公事,那也请你公事公办!我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是不是那样的人,你也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季总,我清楚的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而且介于刚才惹怒客户的事,我发现我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好前台,我在人际交往方面也无法做得更好,如果您想教育我,我可以听着,如果您想开除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想弄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自己一个心安理得,别再被别人扣上一顶不好听的帽子!这是我在这个公司呆的唯一的愿望。”   苏辞说着说着有些气息不稳,这是她第一次对季莫泽说重话,如果还是以前那个冷心肠的上司也还就罢了,和他生活了这么久,觉得他其实并不坏,而且对他无微不至也很善良,苏辞这心肝没说出一句话就痛上一分,就好像要从骨子里割舍某样东西,这个公司有太多她的记忆,也给过她心理上莫大的帮助,苏辞不忍曾经做的那么多都被自己这几句话所打败,可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几句话能够扭转乾坤的了,苏辞只但愿不是自己的,就不要算在自己的头上,她当不得这样的冤大头。   “苏辞,你要冷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季莫泽看着苏辞破釜沉舟的样子,就好像在宣读缓期pan决书般:“这件事我想放一放,等风头过了再查,这对你也有好处,也的确是件大事。”   “风头过了?”那全公司的同事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眼光看她?等风头过了不了了之?还真被谣言说了个准!苏辞不甘心的道:“为什么不能现在查?我在您眼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好了工作场所不掺杂个人感情。”季莫泽难得坐立不安的站了起来劝导道,可是这样的坐立不安在苏辞眼里就成了心虚与犹豫,苏辞看着季莫泽的表情总觉得他有气无力一点也不上紧,不怒反笑道:“好,好,我明白了,季总您就慢慢忙您的吧,我就不奉陪了!谢谢您的提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这扇平时望闻生畏的办公室。   什么风头谣言……全都见鬼去吧!苏辞两眼一闭,一种无力被抽空的感觉瞬间而来,她感到比怀孕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绝望。   生活不顺心,工作也要huang,这就是跌宕起伏陷入低谷的人生。   前台空空荡荡的,苏辞也有些厌倦了这样机械的工作内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孔莹和唐蓝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应该下个礼拜都会回来工作,可是苏辞已经没有力气去在意那么多别人的事了,今天和季莫泽在办公室里大闹的这一次她算是绝了自己的后路,也怪她一时头脑发热没有太多的思考就冲撞了季莫泽,可是也算是快刀斩乱麻,如果不是这样,苏辞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今天季莫泽的态度她也是看见了,他每天对他敬而远之避而不见,这件事让他主动拿出来和苏辞沟通,简直比登天还难。   问题又回到一个原点,苏辞想不清楚季莫泽这是身在其中看不清庐山真面目的关心则乱,还是仅仅因为其他事情牵制的利益关系让他对这件事难以下手?苏辞算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留在季莫泽家有什么意义,明明都快成个人独居了,两个人之间的事,只有两个人来解决,季莫泽躲躲闪闪,不言不语,总要有一个人打破这样的窘境,不过那个事先做出决定的人得对自己怎样狠心才能够搬开两人之间磐石般的障碍,又或许最坏程度的一拍两散,苏辞选择自己成为那个承担后果的人,她清楚的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她心目中的痛苦,也可想而知。千难万险千山万水,缘分的最后,不是找到最后那个珍重的人,而是面对现实,理智的分开么?苏辞想不通。   她疲惫的回到家,天早已经黑了,苏辞看见看见门口那双拖鞋不见了,她揉了揉眉心把包放在沙发上,黑暗的屋子里冒出了一个人影,季莫泽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苏辞。   “怎么不开灯?”苏辞叹了口气,疲惫应战,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   “你……”   “我先回客房了,今天晚上可能会晚点睡,你就别等我了,我睡外面。”苏辞打断季莫泽的话,独自走入房间,季莫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苏辞顺手带上门,她什么都不想听。她躺在客房的bed上,闻着屋子里陌生的气息,感觉着生活的一切都有笼罩在黑压压的阴云中,季莫泽推门而入站在她的身边,问道:“苏辞,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辞看着季莫泽,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僵持着,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久而久之,苏辞坐起来靠着床头开腔道:“莫泽,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我在气自己为什么这样不被你信任,让你替我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我气我自己配不上你,在办公室里千夫所指,无处可逃,我气我这样一个自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自己,我在你心目中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贪污公款?有目的的接近你?你连话都不屑于和我说对吗?那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到头来如果因为我的无能阻碍了你的判断,那应该是我道歉季莫泽,但是最近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我们双方都冷静几天吧。”   季莫泽一动不动的专心听苏辞说完,坚定想和她谈一谈的心也发生了动摇,最后长话短说酝酿成了:“苏辞,这件事我真的另有打算,请你别太放在心上,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我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苏辞苦笑道:“莫泽,跟你在一起我从未觉得委屈过。”   “那就好,”季莫泽似乎不明白苏辞话里有话的深意,答了一句,“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我说到做到。”   “虽然我管不了你怎么做,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苏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莫泽,当时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是怕了?”   久久没有声音。回答她的,只有黑暗中的不淡定的呼吸声。原来,在事情发生过的那一刻,他也怀疑过她,原来当全世界都指责她是个小偷的时候,她的身边,空无一人。苏辞一瞬间被失望打败了,一瞬间想到了流泪,她听着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让季莫泽出去,季莫泽似乎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就这样不声不响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唯一的信号就是关上房门的那声“吧嗒”响,就在那一刻,眼泪渗出了眼角,悲伤汹涌而至。   苏辞摸了一把脸,真心觉得矫情,想出问题解决办法之前,哭有什么用?感叹世态炎凉又有什么用?问题的关键不是一个劲的赶走身边的人,而是想想怎样从困境中tuo身,她这个当事人都知道了,可想而知办公室的其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争执(三)      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和,方能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但是很显然,苏辞处理这件事反而是似乎要中途落败,因为她事先破坏了一样:人和。还没出师呢,就把季莫泽得罪了,两个人自从那ye“促膝谈心”了半天什么结果也没有之后,就再也没在家里见过了,似乎都在躲着对方,总之这可能就是盖上了不欢而散戳,首战失利。   苏辞日复一日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去上班,可是公司里的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事当做不知道,遭人议论不说,苏辞也渐渐被同事孤立,连个中午一起去吃饭的人都没有。把可能生或了半天什么结果也没有之后,就在   苏辞觉得自己可能最坏的结局就是背上一个私吞公款滥用职权的名声引咎辞职,不管是谁最后都帮不了她,可是尽管如此风言风语已经够多了,苏辞还是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埋头工作下去,她不能怪季莫泽,也不能怪任何人,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千夫所指,也是百口莫辩,最终的最终她就算个替罪羔羊。   无疑,这样的工作环境是难熬的,其他人似乎正在等待着季莫泽如何忍痛割爱把苏辞赶出公司,弄不好摆不平的话还有可能进局子里,有人说人走茶凉,苏辞这还没走就感觉到心都冻成冰块了。   就在这苦苦的煎熬之下,终于到了星期一,孔莹和唐蓝回来了。   一大早,苏辞就听见了孔莹大呼小叫的声音,好像是在和别人争论些什么,后来过了一会,孔莹抱着一大堆账本过来了,苏辞和她打招呼,露出这么多天鲜少露出的笑脸,问道:“你怎么了?拿这么多东西来干什么?”   孔莹气鼓鼓的和苏辞诉苦道:“你不知道,财务室那边要整理仓库,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在我这里,什么发票啊收据啊也是乱丢,今天正好里面要修灯,于是就把东西全部搬出来了,说是说怕落上灰,真是要烦死了。”   “这有什么可烦的……”苏辞笑笑,看着一大打上面摆放着的票据和收款单忽然笑容就渐渐淡了下去,她看见了自己的私章明晃晃的盖在上面,明明自己从来没有去过财务室报销东西……   “苏辞,你看什么呢?这么专心致志?”孔莹也凑上来看了几眼,奇怪道:“这上面怎么会有你的名字?还有这章子,这日期……你不是那几天都请假说是生病了么?怎么签的名呢?”   “孔莹姐,你们在啊?”唐蓝从大门口走进来奇怪道:“咦,我刚刚怎么看到吴经理慌慌张张的接了个电话就从后门跑走了呢?他又干什么亏心事了啊?前阵子不是还香车宝马美人在怀的,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那么多钱……”   季莫泽沉默了几天,终于在这天下午在收盘会议上面交代要彻查这件事,据说还联系了公安机关,苏辞自然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本以为季莫泽是快刀斩乱麻大义灭亲,可是彻查的结果大出乎人意料:原来,是吴经理和财务室的另一个人里应外合将各种发票变着法子报销,擅自盗用其他人的名字从中获利,这样的暗度陈仓已经不止一次两次,这一次金额重大铤而走险,终于露出了马脚。   陆陆续续的一些真相浮出水面,吴翔为了获得钱财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还专门买了微型照相机抓拍苏辞和季莫泽的点点滴滴,甚至不遗余力的跟踪二人回家,然后通过这些拍的照片从中牟取暴利,虽然那个从吴经理手上买照片的人由于种种原因还没有查清,可是苏辞打听了一下日子,算了算几乎就在沈母收到照片的那一天,吴翔的个人账户里面多了一百万。   警方赶到吴翔的家中的时候,吴翔的妻子还在,听到他们来抓自己丈夫的消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对吴翔在公司里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只知道家里忽然多了一大笔钱,本来单位集资买房子还要贷款的,现在连首付付清还不算,竟然还添了一辆好车……当警察问及吴翔去哪的时候,她一脸茫然讶异的说:“他说带儿子去马尔代夫玩,说几天就回来,工作上没什么事,他没征求我的意见,我就以为他知道我工作忙……他没有贪污对不对?应该不会被抓起来吧?”   吴翔在机场被警察抓获,他身边还带着自己五六岁的儿子,他自知气数已尽,也没有反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民警亲自带上了手铐,走下飞机。   他的儿子紧紧的跟着他的脚步,天真的问:“你们要把我爸爸带到哪儿去?”   一时间,吴翔的事情公司里闹的人尽皆知,以前一直对他存有不满的人也站出来捅刀子了,他们积极配合警方做笔录,把吴翔以前小偷小摸不正规渠道获利暗箱操作的所见所闻都抖落出来了,正可谓是树倒猢狲散。   孔莹谈及这件事也忍不住往上踩一脚:“以前觉得吴翔就是蝇头小利上贪一点,不走正经的路子,至少对他家里那口子没话说,可是现在没想到竟然为了钱财抛起妻子家人一个人去国外……果然他这种人真就是为了自己和荣华富贵,什么都做得出来,关键这钱还不干净,他居然也花得心安理得,人才啊!呵呵!”   这件事到这里算是结束了,苏辞觉得这结尾简直像是一出反转剧,原来公平真的是存在的,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平时禁锢自己很久的烦恼都一扫而空,算是了却了一番大事,她在公司里也算是终于能够抬得起头来了。   一切恢复了正常。   苏辞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季莫泽道歉的,因为关键时刻要不是他想办法下定决心,选择了在最后一刻将准备逃逸的吴翔抓住,估计这件事也会功亏一篑,苏辞后来才知道季莫泽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在搜集吴翔的犯罪证据,以他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怎么会任凭苏辞受委屈而不管不顾呢?说来说去苏辞忽然就心生愧疚,自己不应该怀疑季莫泽,怀疑他的判断力,不相信对方的,明明就是自己。   季莫泽每天回家的时间也渐渐变得正常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和苏辞两个人每天共进早晚餐,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可是苏辞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了,好像总觉得亏欠了他什么,虽然他没有表露出来,可是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就在某一天的晚饭后郑重其事开诚布公的道歉道:“对不起,莫泽,我当时不应该朝你发脾气的,我道歉,以后一定会注意。”   季莫泽看着碗筷被打扫的阿姨细心的收走,就只有苏辞和他二人坐在饭桌两端,像是一场让人肃然起敬的谈判,他还是那样淡淡的说:“其实,我也有错。”   “我怕你受委屈,所以就先不告诉你那么多,没想到到了最后,你还是受委屈了,这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苏辞这一刻忽然觉得平时有棱有角像一座冰山一样让人望而生畏的季莫泽,竟然在说这样一番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变得无比的柔和,也许是在他对面看的更清楚的缘故,苏辞觉得自己看懂了这个男人,他只是不善言辞,不善于花言巧语,不善于做一些徒有其表的事情,可是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好,仅凭这一点什么都变得不重要。   他很细心,他比她见识的多知道的广,他无条件的保护着她,知道她的痛苦纠结无奈……而不会坐视不管。   她爱上这样的男人,她觉得就是一种幸福。苏辞在想着这些的时候,觉得这样静静坐着的季莫泽和自己就像是一副画,画的名字就叫做:劫后余生。   总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苏辞忽然开口问道:“退一万步讲,我们做一个假设,如果当时那笔糊涂账真的就是我干的,你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葬礼(一)   苏辞看着季莫泽黑得像墨一般的眼睛,他同样看着自己,眼中也只有自己。   这似乎也说明着问题的某种答案。   古有君王不早朝,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同样是为了女人,季莫泽又是怎么想的呢?苏辞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学那贵妃醉酒,当一回人人诛之的yao孽?可是尽管是这样的她,还是期待季莫泽说出问题的答案。   季莫泽说:“当然不会是你,这个假设不成立。”   苏辞笑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你是在看不起我喽?”   “那我也退一万步说,”季莫泽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狡黠,“如果我真的坐视不管,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你会是什么态度?还是会和当时一样和我生气?”   “当然……不会,”苏辞想了想回答道,“因为这件事是我干的,我当然不会那么傻往枪口上撞。”   “那就会让所有人怀疑你。”季莫泽说道:“总之,不论你说还是不说,这件事都会查下去,所以说,这个假设不成立,再加上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强大的神逻辑让苏辞最后混了个哑口无言,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道:“什么嘛!我就是想让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反而被你绕进去了!不说了不说了,真是太没劲了,想把你的心里话套出来这么难。”   “我的心里话就是,我相信你。”季莫泽看着苏辞认真道。   苏辞被他这样的话和一瞬间严肃的表情给怔住,后知后觉的红了脸,季莫泽又接着说:“我一直相信,只有你是不会背叛我的。还有,以后不准再做这样不负责任的假设,你清清白白的,我一辈子都会养着你。”   他站起来,抚摸着苏辞空荡荡无一物的无名指说道:“等困住你的枷锁打开后,我就要在这里写下我的名字,你只属于我,我们俩会一直走到老不离不弃,我向你保证。”然后是靠在耳根上温柔的吻,苏辞感受着季莫泽的气息向自己逼近,主动gou住他的脖子,红着脸向他回应,朦朦胧胧的之间,应了一声“好”。   那几张照片的事情,曾经一直是苏辞的心头大患,可是自从吴翔被抓起来,账目上又明细多了一百来万黑钱之后,苏辞左思右想,身边能够随随便便拿得出一百万的人又做的让人查不出来的还真是不多,除了杨欣别无他想。至于目的,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沈穆这个祸水,过了这么多年宝刀未老,沈家少奶奶的名额依旧火爆。   果然这个世界上有钱就是大爷,多少年纪轻轻的姑娘挤破了头想要获得的宝座,苏辞道宁愿拱手让出,不经应了那句老话:“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世事难料啊。   杨欣终于生产了。   就在她在产房里哇哇乱叫哭天喊地与生命作斗争的时候,沈母因为急性脑血栓住进了医院,沈家请了最好的医生就诊,沈穆终于做了一回家里的主心骨,就在医生会诊后的第二天,沈母悄然在病床上离世,沈家上下一片鬼哭狼嚎哀声遍地,沈乐颜更是哭得站都站不稳。   苏辞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起沈母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知道又一个生命眼睁睁的从身边离开渐行渐远,虽然心里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的哀痛,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有几分感叹,想起沈母每次都喜欢用拐杖敲打轮椅,生气的时候还会用双拳猛捶自己的双腿,猜想着沈母那么强硬性格的人会不会早就厌倦了不能站起来的事实?在商量沈穆的婚姻的时候,是不是也考虑到了油尽灯枯的身体和久治不愈的病情所以才发那么大的火极力反对?沈母这一生都为了沈家着想了太多,可是这样一个老人,她的葬礼上又会有几个人诚心诚意的为她哭泣呢?沈穆又是否还恨着她当年奋不顾身的阻挠他的婚姻?   人死了,一切都是空啊。   杨欣不顾众人所负,生了个男孩,可惜在此时沈家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整个家里都有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喜悦的消息没有传到灵堂之上。   苏辞对杨欣生产的事一无所知,沈穆不把这件事透露给她,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一切已经再无瓜葛,来来去去的人都已经分道扬镳,苏辞见过一个半大不小的孩童咿咿呀呀的咬着不清楚的字眼,满脸脏污的走在沈家大宅里无人看管,苏辞觉得她可怜,就递给他一张画着兰花的帕子,孩子抬起无神的眼睛痴痴的看着她笑了起来,然后与她擦肩而过,至此之后苏辞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孩。   那是个痴儿,下意识里,一切似乎已经冥冥之中命中注定。   沈母的死讯轰动了整个S市,几乎所有有名望的商人、权贵、富豪纷纷刚来悼念这位老人的去世,这样一条消息竟然上了报纸的头版头条,可见沈家在S市的地位非同一般,这样一个家族,怎样在今后靠着沈穆、沈乐颜这样一干年轻的一代撑下去,怎样让这颗看似枝繁叶茂,实际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大树起死回生春回大地,面对的困难和艰辛可想而知,但是,将来沈氏的走向也是所有人关注的最大焦点。   沈穆算是沈氏新一代的接班人,无疑是要大梁尽挑的,而现在的沈穆掌握着沈母和沈父留下来的近乎沈氏集团最大的股份,可谓是大权在握,他自己手下也有几家公司,依靠着沈氏这个大招牌经营的还算勉勉强强过得去,可是真正要在S市打拼出一片天地来,沈穆目前的火候还差之甚远,更何况他的手下只有沈乐颜、沈烈这样的虾兵蟹将,根本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所以沈氏现在的情况可谓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千疮百孔。   可能是因为进入了S市的雨季,这几天连着下起了雨,惨白天se印着来来往往每一个来拜见沈母人的脸,苏辞穿着黑衣胸前戴着白花,作为沈家的一份子参加这次的悼念,虽然沈母生前从未承认过她,沈乐颜以及沈家人几乎也都恨她恨的牙痒痒,可是她还是站在了这里,站在沈母的灵位前听着法师给沈母念经,据说这样能够身登极乐,可是苏辞心里苦笑:如果知道主持悼念的人是她这个不孝的儿媳妇,估计真是要从坟墓里跳起来把她骂死,哪里还找得到什么极乐?   大喜大悲。   看着人群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听着法师作法时候叽里咕噜让人不懂经文,苏辞被香熏得两眼发蒙,走出来看着天也昏昏沉沉的下着大雨,仿佛有人把空中篓了一个大洞一般,好像永远停不了。   沈穆主持着这场万人瞩目的葬礼,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的打着领带,对着来拜访的朋友鞠躬献花,身为孝子的形象摆在众人眼前,也许是因为穿黑色的缘故,苏辞觉得沈穆变得有些清瘦,就仿佛逆生长一般,像是个为母带孝十□□岁的少年,身上的英气不减,但终归让人觉得唏嘘感叹可爱可怜。   但是如果真的把这句话告诉沈穆估计他一定不觉得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换句话说他根本顾虑不了那么多,沈家的烂摊子从来就消停不了,他自从接下了这些,就注定有一辈子的事情要操心,停不下来了。   这些,也算是半生轻狂的代价吧?苏辞这样想着,沈穆终于想道了不再一味的从这个家里面索取,他终于也懂得了付出与投入,今后的他面对的诱huo将会越来越多,代表着沈家不能坐吃山空,那就得看他的个人造化了,沈母和其他沈家人帮不了他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葬礼(二)   苏辞被香熏得头晕,再加上絮絮叨叨的念经声,等到拜祭的人群稍散去了一些,她从屋子里走到外面的房檐下来,看着雨滴一阵一阵的随风飘扬,静静等着法师的结束,与沈母做最后的告别。   按理来说,头七这样的大日子,怎么说也是得守夜的,可是沈家这群大忙人各有各的大事忙着要做,最后留下来陪沈母最后一晚上的,只有沈穆和苏辞,至于沈乐颜和沈烈,平时嘴巴上叫的最欢最替沈母着想的亲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沾染上太多的晦气,竟然连个脸都鲜少在葬礼上露。   苏辞站在屋檐下看雨,心里有些乱七八糟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忽然迎面而来一张清瘦的脸,苏辞愣了愣,一位小沙尼从她身边走过,苏辞本想让道,可是那人却站在她身边不走了,在屋檐底下絮絮叨叨的念起了大悲咒。   在这个时代,真正的和尚已经不多了,更别提什么一心向佛,所谓的“皈依佛门”后喝酒吃肉攒着昧良心钱的人数不甚数,信仰不知不觉成了一句空话,苏辞打量着这位小和尚,棕色的布衣,里面是白色的内衫,草绳绑成的鞋子踏着地上飞溅起来的雨水来到了房檐之下,他没有打伞,似乎是冒雨前来,整个人充斥着一种干净清冽的气息,姗姗而来似乎就只为了和苏辞说上几句话。   苏辞也不知道这种预感为什么会如此强烈,明明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竟然有一种想去这样相信着他听他说话的渴望,她看着雨滴下落的速度,看着过往云烟的人群,她想往屋子里面看看,却不知为何,看不见沈穆的身影,也看不见自己认识熟知的任何一个人。   小沙尼在这时开口了,他一副了然的口气问道:“女施主可是在找人?”   苏辞四处张望的应了一声,可是久久搜寻无果,又看见礼堂里聚了这么多人,想想还是别一时冲动走过去找沈穆了,也就放弃搜索,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太难找了,还是算了吧。”   “施主找的人和心中有你的人实在相差太远,可是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可强求。”   “为什么?”苏辞看着小沙尼,竟然不经意间把自己的所想问出了口,等话说完了的那一刻才惊觉自己语失。   “玲珑剔透的初雪难免落入尘埃,那便是云泥之别,高高在上的明月却是不悲不喜,那便是执念太深,一切造化如何,还得看施主你自己的选择,这二者皆是施主的劫难,贫僧与施主有缘,愿意助施主渡劫,那么贫僧先行告退。”   苏辞惊讶的看着小沙尼,一瞬之间似乎看见了这个人的微笑。   般若莲花朵朵开,雨后初晴。   棕衣草鞋踏雨归去,手上的佛珠轻轻拨动,如玉落珠盘轻轻叩响,苏辞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竟然真的在雨帘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寻找不到一丝气息,仿佛从未存在。   刚才那一切就像一场梦,敲打着苏辞的心。   明月初雪,天涯何归?   可是这仅仅是葬礼,只是一个老人过世了,只是某年某月某一天的再普通的一天。没有人会为这样的偶遇停下脚步,苏辞魂不守舍的走进礼堂,看见沈穆慷慨激昂的却又沉痛的致谢词,忽然觉得选择根本不重要,忽然有想把一切推翻洗牌重来的冲动。   不再选择,是避免伤害,不再倾注心血,是不想承认自己痴心绝对的傻,世界上哪有完完全全适合一个人心意的人呢?或多或少总是有那么多的不顺心,幸福这个字眼奢侈在它随着时间在不停的动,它没有永恒,它只是一种状态,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苏辞清楚的知道这样的自己未免还是太贪心,可能真的只有在不停的相互折磨之中慢慢变老才是她生活的意义所在,她不能一面享受着季莫泽的柔情似水,又让沈穆咬牙切齿和杨欣得不到幸福,事情总是要有一个做决断。   很多年前嫁给沈穆的时候苏辞觉得安于现状是她这一生最应该遵守的东西,可是到了今天这个份上,她仿佛看到了未来,看到了痛苦挣扎的背后,她看透了结局,所以她想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能让结局改变的关键人物,就是那个穿着黑色的西装现在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台上鞠躬的男人。   台下爆发出了一阵阵稀稀落落的掌声,沈穆退到了一旁,苏辞伸着头看着他,自从沈母走了之后,沈穆整个人沉默了许多,一个字都没有再提到杨欣,就仿佛之前的闹剧都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苏辞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到了很远很远,隐隐约约看见了他鬓角竟然生了几根白发。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人从青年到壮年,壮年到中年,从来不远。评头论足慕名而来的名人大款打量苏辞的眼光,仅仅是从最浮夸的外貌、气质、身份上来说,一问道她既不是什么可以为沈家带来利益的家族,眼光顿时就轻了半截,看她的外貌也从“稍有气质”到了“就是个花瓶”,苏辞不屑于这样的评价,可是她还是深深的感觉到——脸决定命运,不然的话,她将在这些人之中一无是处,连个花瓶都算不上。   这个让人悲哀的现实让她认清楚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可是若是真的有人不在意,总觉得是在欺骗自己,总觉得活着一种可笑中,其实从心里来说,苏辞还是在意的,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供以让别人评头论足自己,可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别人评头论足的对象。   她站在门口和沈穆一起目送走来往的宾客,向他们致以自己的问候和感谢。   葬礼之后是如期的守夜。   沈穆点了几根白烛在礼堂里,沈家的其他人仆人都一一通知过了,却没有一个人能来的,偌大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仆人们都下去了,苏辞虽然不是很相信鬼神归魂这一回事,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敬畏的,她搬了个凳子在沈穆身边,这几天帮忙沈母的葬礼向公司请假,可是却还是没睡好,住在沈穆的个人公寓里,可能也是平时认床的缘故,苏辞的黑眼圈很严重,守夜还没过半,苏辞就开始一阵一阵的靠着椅子犯瞌睡,这几天她一直住在沈穆的个人公寓里面,也算是彻底了解了沈穆的工作生活状态,每天大大小小的方案、工程、计划等着他一个人拍板,这边张罗着沈母的葬礼,那边还要保证公司的大小事务不出问题,如果是真的出现稍大一点的问题电话就要彻夜响个不停,苏辞每次晚上被电话吵醒都看着沈穆在一边泡咖啡看资料,一边揉着太阳穴与电话那头商量对策,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苏辞不由感叹沈穆竟然生生把老板的活做成了长工的活简直事无巨细,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公司股份交接,大小事务交接,沈穆重权在握不得不忙,换句话说,这是好事。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沈穆的睡眠时间几乎没有,苏辞就在迷迷糊糊的想着沈穆为什么不困的理由中沉沉睡去。   等苏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屋子里的门开了,有风吹进来了,苏辞被冻醒就起身去关门,室内的烛火还亮着,沈母的牌位摆在里面,苏辞发现身边的沈穆已经不见了,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里间的门外,听见里面有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她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妈,对不起,我瞒着您好多事都没有说出来,其实辞辞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坏,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虽然错了,可是也不是没有原则,杨欣的孩子是沈烈的,不是我的,我和她真的只是工作上合作伙伴的关系,其他再无瓜葛,所以那个孩子不论是男孩女孩,我都不能认。”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傻瓜作者对葬礼的习俗等等等等是在不是很了解→_→所以有些混乱的瞎编乱造请见谅〒_〒【鞠躬】 ☆、葬礼(三)      “妈,对不起,我瞒着您好多事都没有说出来,其实辞辞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坏,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虽然错了,可是也不是没有原则,杨欣的孩子是沈烈的,不是我的,我和她真的只是工作上合作伙伴的关系,其他再无瓜葛,所以那个孩子不论是男孩女孩,我都不能认。”   “妈,我这么做是想让您走的安心,您的病情其实一早我就知道,您想早点抱上孙子,当年辞辞出事的时候我就很后悔,后悔的不得了,可是小叔那个样子您也是知道的,他既然能够抛弃阿欣这样的人,想必做事从来就是不顾及后果,而对于阿欣,她只是不甘心,希望孩子有沈家的名分,至少名正言顺的成为沈家人,而现在您走了,大家当然不必再演戏,可是那孩子的确是沈家的,小叔不要,说明他和沈家的缘分还不到,况且阿欣曾经那样对过辞辞,不管是不是因为我,如果就这样把她接入沈家,不论有没有名分她愿不愿意,作为一个旁观者都会看不过去的,更何况我这个当事人。”   如果这些话不是沈穆亲口说出来,苏辞一定不会知道沈穆迟迟不接受杨欣迟迟不和自己离婚的理由,这样的话,算是秘密吧?   苏辞的瞌睡算是完全醒了,她听完沈穆说的这两句话之后,接下来完全无心再听其他,像是逃似的离开了里间的门缝旁,坐回自己先前睡觉的椅子上,她承认,她的心,乱了,想要守住秘密的人注定被内心所苦。   她刚刚听到了怎样让人惊讶的事实真相呢?如果沈穆不是在今晚这个场合,如果他是亲口对她说出这些,苏辞可能还会有怀疑,还会选择不信,虽然现在的她也将信将疑沈穆是不是在自己身边这样故意做戏,可是他在自己母亲跟前说了这些,苏辞下意识总觉得还是能够相信的,可是她不想听到这些,一点也不想听见,她不愿意给沈穆任何可以辩解的机会,她不承认被爱,她宁愿自己捂着伤口一直走下去,憎恨这样的纠缠不清拖泥带水。   可是换个角度想,很多事情就再清楚不过了。如果真是这样,杨欣又是一个怎样虚荣可悲的女人?沈烈明里暗里的暗示杨欣和沈穆的关系是不是另有图谋?沈乐颜她那么为外人说话是不是也想促使苏辞和沈穆的婚姻关系破裂,然后从中获利?这些在沈家大宅发生的是是非非是不是早就风起云涌?而匿名照片、吴翔潜逃、杨欣怀孕、季莫泽入局……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而沈穆看到了这些,看到了前路艰险,所以最后的最后,他竟然选择了抓住自己不放手?苏辞有些感慨,但是也不乏触动。   漫漫长夜,苏辞和沈穆两个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各怀心事,却也都失眠到了天明。   沈母的骨灰常年供奉在沈家墓园里,苏辞跟着沈穆作为沈家人一同去拜见,黑色的丧服举着黑色的雨伞,整个墓园里很安静,那一天很多人都来了,包括沈乐颜和沈烈,一大群人站在一块墓碑前默哀,偶尔还有几只鸟儿飞过,更是增添了某些肃穆的情绪在里面。   葬礼花的费用表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沈穆家的桌子上,沈穆作为沈家新新一代的家主,对于自己母亲的安葬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在公墓群里面在建一座碑,不放骨灰,苏辞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不由感叹沈家家大业大,按理来说这样的举动未免多此一举,可是当苏辞真的跟着沈穆看到了那座墓碑的时候,才知道沈穆的用意。   沈母新建的墓碑旁边,是卢万里的墓。   花和果盘还是新的,看来莘莘学子们并没有因为时光而忘记这位教会他们很多的好老师,苏辞看着卢万里的墓碑一时间眼前有些朦胧,可是又在心里笑自己傻,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打听到卢老师安于何地,也没有来扫过一次墓,献过一次花,真心感觉自己做的不够。   沈穆看见苏辞脸上一会哭一会笑的复杂表情,轻轻在她耳边说:“这是今年清明的时候学生们来拜祭的时候烧的香,我让别人打扫了一下,换了新的果盘和花,你也拜祭一下卢老师吧,他……是个好老师。”   苏辞接过沈穆递过来的香,放在烛火上点燃冒出青烟,苏辞想起卢万里那张满是褶皱的脸,想起她和自己开的玩笑,又想起他说起自己的妻子的时候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些记忆原本随着已经过去的大学远去并且不会再被提起,可是如今就像点燃了一把火一般重新鲜活起来。   苏辞沉默的拜了三拜,将香cha入香炉里,然后和沈穆一起也给沈母上了一次香,跟着沈穆来到沈母公墓的只有苏辞一个人,司机在墓园外面的等着,苏辞献上鲜花之后站起来,本想问沈穆是不是应该走了,没想到沈穆忽然问了一句:“辞辞,你相信爱么?”   沈穆背着苏辞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苏辞看不起他的表情,她有些捉摸不透沈穆究竟在想什么,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区别?被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何曾来爱呢?   “如果没有阿欣,你就会一直和我在一起么?”沈穆继续说道,“我曾经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是后来我懂了,因为一切早已发生,世界上最没用最美好的词语,就是‘如果’。”   “你看看这么多年,我做了不少荒唐事,让你心凉了,让你后悔了,可是如今我也后悔了,后悔没有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但是为时已晚,这两座墓碑,一座是我们的老师,一座是我的母亲,从恩师之情到父母之命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从相遇到破裂时隔几年,却也相差不远,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婚姻。”   “万事皆毕,却也万事初始,挽留的话有没有意义我已经不想再多说,你只要知道我有这份心,我沈穆无论多少年心里都会有你的位置,这就够了,刚才我说我们的婚姻过的不好,你过的不好,那么,要不要让它走向终点,我把决定权交给你,辞辞,说来说去,我没替你做过什么大事,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除了在最后的最后心里终于装下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你。”   年轻时候见到初恋的心跳,在最美时光里遇见最动人的表白,可是如果错过了年轻,错过了时光,表白与初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在对的场合遇见对的事,终归是一种遗憾。苏辞心想,如果让多少年前还在上大学的苏辞听见沈穆说这样的话,那一定是以真心换真心最好的结局吧?真的是那样,就好了。   没有波折的生活,王子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结局,皆大欢喜一生中只有一次的表白,她渴望过,可是那些都是幻想,都是故事,人总不能永远生活在无尽的幻想中不去醒来,既然清醒了那就不能在逃避了。   想到在沈母头七日子里听见沈穆说的那些话,苏辞承认自己是有些动容的,事已至此,明明已经有了转机,苏辞却有些退缩了,她委婉的告诉沈穆她需要时间想想今后的事,但是事实早已将她逼入绝境,没有容她思考的那么多。   苏辞焦急的在医院的长廊里等待着,终于白衣天使来了,将一份化验单递到她的手上,当看见那个豆芽似的加号的时候,苏辞的手一抖,但还是将白色的化验单接过,就仿佛被命运的大礼所砸中,她变得有些不安,四处寻找着可以依靠的地方,白纸黑字冷冰冰的数据证实了一切的猜想都是正确的,没错,她又一次怀孕了。   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思考着今后的去路,那句话又一次深深的印在苏辞的脑海里:明月初雪,天涯不远。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      “这是谁的孩子?叫孩子的父亲来一趟,有些注意事项要和他说。”妇产科医生对苏辞嘱咐道,苏辞应着,心里乱糟糟的直打鼓。   “苏女士,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还是要尽早定下心来,我看你……这毕竟不是你第一次怀孕了。”医生欲言又止,苏辞醒过神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因为不是第一次怀孕,所以如果打掉了的话,再一次怀上的几率很小?”   医生明显被她这么激动的一问有些适应不过来,但考虑到孕妇的情绪都是不稳定的,还是如实说了:“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毕竟你都这个年纪了……”   苏辞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知道,这孩子不是沈穆的,剩下的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季莫泽。   不知道为什么,“季莫泽”这几个字像是某种预示一般,想到他的名字,苏辞的太阳穴就会突突直跳。   三十而立,苏辞想到自己现在自己如果真的要生的话,也勉强算是个大龄产妇了,关键是如果真的生了孩子,体型和面貌肯定会发生一定的改变,可是她是干前台这行的,吃的就是青春饭,有了孩子之后,工作怎么办?   38岁失业症……到时候她又能依靠谁?违背自己的信条依靠男人么?   就在苏辞拿捏不定的时候,她又一次在上班的时候被季莫泽叫进了玻璃门办公室。   季莫泽拿着一张写着英文的纸张递给她,苏辞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调令。”季莫泽还是那样简单快捷的给出最准确的答案:“这是英文版的,底下还有中文版的,你可以看看。”   “要调去哪里?需要坐飞机么?”苏辞语气放的有些快,仿佛在和季莫泽争执,皱着眉头似乎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去国外。”季莫泽回答苏辞,看着她焦急不悦的样子,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不愿意去?”   “我?”苏辞喃喃道,“季总你……”   “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季莫泽拿着文件甩在一边,拉着苏辞的手道:“你工作的事我来处理,准备好护照和行李,到时候和我一起出国就好了,就当出去玩玩也行,要是不愿意了就回来,我在S市的那座公寓不卖,到时候你要是回来可以住在那里。”   季莫泽的盛情邀请似乎为苏辞避过了多余的尴尬,苏辞犹豫了,她季莫泽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左右了她的判断,面对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没有理由让它白白失去,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再闭上,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莫泽,我有了你的孩子。”   不出意外,苏辞看见了季莫泽呆愣住的脸,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于是她吸了一口气接着说:“而且,我要离婚了,沈穆他……同意了。”   苏辞看见季莫泽欣喜若狂的脸,就好比大雨滂沱之后灿烂的阳光一般,他露出了只对她一个人露出过的微笑,苏辞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在办公室,季莫泽一定冲上来将她抱住转了好几个圈然后仰天大笑。   季莫泽紧紧的抓住苏辞的手放在胸口,最后挣扎之后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只说了一句话:“好,好,我立刻办手续,我们离开这里。”   苏辞有一种要和人私奔的错觉,但是长久以来困住自己的枷锁得到释放,苏辞需要放纵自己,她看见季莫泽很开心,也就松了一口气,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做母亲的喜悦感似乎也在一瞬间被激发出来了,她感受着季莫泽的心跳和手上的温度弯了唇角,除了微笑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算当然的力所能及。   苏辞通过最终的一场豪赌成为了赢家,她做出决定的同时收获了多年之前种下的爱,在将离婚申请书以及财产手续办完之后,苏辞就和季莫泽一同离开了S市,这个她曾经痛苦挣扎留下多少笑与泪的城市,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告别。   人生总有离别,无可避免,苏辞坐上飞机的那一刻看向窗外已是夜幕降临,她想起这个城市的灯火阑珊,想起自己一个人独自徘徊孤独悲观的时候,想起往常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坐在饭桌前吃着饭看着电视,一切无比真实,可是又觉得好像过去的都是一场梦,苏辞一直以为自己是恨这座城市的,她憎恨这个城市的霓虹,憎恨背叛,憎恨被人无理看不顺眼的议论纷纷,   可是现在她知道这是人的通病,走到哪都会碰见这样那样的事。苏辞曾经也觉得为人在世很麻烦,人际关系很麻烦,可是现在她要走了,也看的很淡了,不再刻意的谦卑,不再总是忍气吞声,虽然会得罪很多人,但是能够做真正的自己不在乎无关人的眼色真是太好了,和孔莹、唐蓝好好的道别,和帮助过自己的朋友说再见,“人情”二字说到底不过是这些,有缘的常相聚,无缘的早相忘,而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梦醒了流过泪发现身边的一切都还安好。   将回忆中的东西都埋葬掉吧,需要一个新的心态来面对新的生活,就姑且相信一回船到桥头自然直吧!苏辞这样告诫自己。   苏辞记得有人曾经告诉过她,所有失去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归来,上天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的。也许,凄风楚雨之后幸运真的会降临,所以才让她遇见了季莫泽,所以才能让她和他携手走过那么多无知年华岁月,让她坚定不移的相信,无论有多么的绝望黑暗,总会有一个人化身光芒,总会有一个人默默注视着你的喜怒哀乐,从心里爱着你。   飞机即将冲出跑道缓缓起飞,苏辞坐在最靠窗的位置上,季莫泽坐在她的旁边,两个人的双手一直紧紧交握着,苏辞已经开始耳鸣听不到任何东西,她看着窗外,机场里树立的橘黄色的路灯是她对这个城市最后的诀别,如果可能有生之年她都不会再回来。   就在这个瞬间,一双软软的唇凑了上来,季莫泽轻轻的吻了她的脸颊,然后贴上了她的唇,苏辞偏头一看,之间季莫泽的嘴角蔓延着微笑,他用全世界通用的语言说了一句广为人知的话:“I love you ! Mrs ji. ”   苏辞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大声的问出口:“你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我听不见,飞机起飞耳鸣……”   季莫泽摇摇头表示不再重复,等飞机终于冲上的天空苏辞才反应过来,大笑的靠在他的身上说:“再说一遍,我还想再听一次啊!”   季莫泽只是笑,不理她,苏辞撒娇道:“既然我都没有听见,那怎么能叫做表白?你说话不算数!你不爱我!”   季莫泽继续摇摇头,表示自己现在什么话都没说,苏辞嘟着嘴气鼓鼓的挽着他的肩膀,在心里偷笑着想道:我也是啊季先生,怎么能够不爱你呢?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啊。   【正文完】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